小泉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程子同找的是什麼。
同理遊艇司機也不知道。
但程子同着實失落了一陣,才離開遊艇,和小泉一起往公司而去。
“讓子吟來公司給我答複。
”他吩咐小泉。
等他到了公司,子吟已經在辦公室裡等待了。
“有什麼結果?
”他問。
子吟打開随身攜帶的電腦,調出一份資料,放到了他面前。
“是這個人。
”
程子同看着她“破解”的資料,臉色越來越沉。
這幾天的時間裡,子吟制造出了全套的假資料,如果不是他确定這件事就是子吟做的,他絕對會被這套資料蒙騙過去。
他心底湧動着滿滿的憤怒。
背叛和欺騙,是他最不能原諒的事情,但子吟已經全部都做了。
但他臉上仍然是不動聲色,甚至露出滿意的神色:“很好。
”
子吟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并不因為他的滿意,而有一絲的喜悅。
“你怎麼了,子吟?
”他問。
“子同哥哥,我想搬出程家。
”她說。
“在程家住得不開心?
”他問。
子吟搖頭,“那是你和小姐姐的家,我應該住到自己家裡。
”
程子同眸光輕閃:“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
“我自己想的。
”
程子同溫和的說道:“子吟,你在程家住着,生活上能得到很好的照顧,我也會更放心。
”
“但小姐姐會生氣。
”
“我會跟她溝通……”好了,這個話題到止為止。
程子同将話題拉回來,“子吟,你找出了洩露底價的人,這很好,但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
“什麼事?
”
“我需要這個人三十天内的行蹤,賬戶來往和通話記錄。
”
子吟不明白:“我給你的資料,還不能證明他是那個人嗎?
”
“我需要進一步的證據。
”
“你去吧,還是三天時間。
”
程子同的态度很堅定,子吟無從反駁,隻能拿上自己的電腦離開了。
不久,小泉敲門走了進來。
他是前來詢問工作安排的,卻見程子同坐在椅子上,一臉沉重的凝思。
“……程總,是子吟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小泉詫異。
程子同的目光逐漸聚焦:“剛才……她問了我一個問題……”
她問,我給你的資料,還不能證明他是那個人嗎?
“一個孩子,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嗎?
”程子同不禁懷疑。
小泉不敢接話,這話接下去,那就是一個深到不見底的洞。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程子同眼中精光一閃。
“明白了。
”小泉快步離去。
隻是,他很是有點為難啊,想要調查一個天才黑客,是不是需要找到一個超級天才黑客才行啊。
**
子吟離開程子同的公司之後,沒有馬上回家,而是來到一棟高檔公寓。
門打開,住在公寓裡的,是一個衣着簡單但神色疲倦的男孩。
男孩将子吟讓進公寓,随手丢給她一瓶灌裝可樂。
“怎麼突然過來了?
”他随口問了一句,回到電腦前坐下。
他的電腦除了顯示屏是完整,其他零件都暴露在空氣中,可以清晰的
看到所有零件的運轉過程。
子吟的目光最後落在“嗡嗡”轉動的小風扇上。
“他還需要那個人的詳細資料,三十天内的私人信息,賬戶變動和聊天記錄等等。
”子吟說道。
男孩眸光微怔:“他是不是懷疑你了?
”
子吟垂下脖子:“我不知道。
”
男孩覺得很棘手:“那些東西都是我們僞造的,除非繼續僞造,否則他的真實資料就會讓我們露陷。
”
這個男孩是子吟的同行,水平比子吟更高一籌,所以子吟有事就會找他幫忙。
至于男孩為什麼願意聽她的,完全是因為……她給的錢夠多。
對一個黑客來說,更改自己銀行賬戶裡的數字小數點也許并不是難事。
但一個天才既然擁有了上天賦予的“特權”,對于改小數點這種事就有點不屑一顧了。
他不能用上天給的絕世才華做這種事不是。
他用才華換來錢财,再一點點看着銀行賬戶裡的數字往上漲,這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繼續僞造,也會讓他看出破綻。
”子吟擔憂的搖頭。
程子同不是笨蛋。
男孩無奈的攤手:“那還有什麼辦法?
”
“嫁禍。
”
“嫁禍給誰?
”
子吟眼中冷光閃爍,當然是嫁禍給她最恨的人。
**
“我補充進去的材料怎麼樣?
”
新A日報的總編辦公室裡,符媛兒一臉滿意的站在總編面前。
自從她接手社會版以來,也就今天這篇稿子讓她自己最滿意了。
總編贊同的點頭:“能拿到這樣私密的采訪,不容易。
可以想象,這篇采訪稿一定會掀起很高的熱度。
”
符媛兒蹙眉:“既然如此,我怎麼沒在您臉上找到一點喜悅呢?
”
總編将平闆放下,微微一笑:“我認識的符媛兒不像滿足于此的記者啊,那個報道過化工廠賠償案的符記者呢?
”
符媛兒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有了。
她回到辦公室裡用心反省,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堕落”的,結論是自從和程子同扯上關系後,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在事業上也不再用心……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前台員工打過來的,說一位姓季的先生找她。
季森卓?
那天他赢了競标之後,似乎有話對她說,現在過來應該也是為了這件事吧。
“你讓他來我的辦公室。
”她對前台員工交代。
片刻,季森卓走了進來,他的俊臉上帶着微笑。
“媛兒,我總算能找着你了。
”這幾天她像失蹤了似的,一點音訊也沒有。
“我……”符媛兒的臉頰掠過一絲可疑的暗紅,“我去外地出差了。
”
季森卓不疑有他,将一份合約放到了她面前,“你最喜歡報道别人不敢報道的東西,這個對你絕對有用。
”
符媛兒低頭一看,這是一份合作經營的合約,對象就是已經被他收購的藍魚公司。
的确,憑借藍魚公司的信息網絡,将會是她事業上的最大助力。
但是,她并不想跟季森卓合作。
“是擔心不好跟程子同交代?
”季森卓看到了她眼裡的猶豫。
符媛兒承認有這個原因,但更重要的理由是,她如果從中得到了好處,她多少有點利用
子吟的嫌疑了。
季森卓眼底浮現一絲黯然,盡管她特别強調,但他一眼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她就是擔心不好跟程子同交代。
季森卓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媛兒,這件事你是出力了的,我們應該成果共享。
”
她出力?
等等,她倒想要問問,“我出什麼力了?
”
季森卓也疑惑她為什麼這麼問,她自己做了什麼,她還不知道?
“競标開始前我收到一條信息,信息裡隻有一個數字,也就是程子同的底價。
”
正是因為收到了這條信息,他才赢得了競标。
之後他派人去查這條信息的來源,兩個小時前終于查到确切的結果,就是從符媛兒的手機裡發出來的。
誰能知道,他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心情有多麼激動。
不管符媛兒對程子同是什麼想法,但她将底價洩露給他,就證明她心裡還是有他的!
然而,面對他的激動,符媛兒有點懵。
看季森卓的調查結果,那條信息的确從她手機裡發出。
但她自己做過,或者沒做過什麼,她自己還不清楚嗎!
她神色凝重的坐下來,仔細思量着。
“媛兒,你怎麼了?
”季森卓怔然疑惑。
“這裡面有誤會。
”
“什麼誤會?
”
符媛兒輕輕搖頭,“我還說不好,但一定有誤會。
”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的看向季森卓:“你認識我這麼久,你覺得我像是使這種手段的人嗎?
”
她願意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她絕不會不擇手段。
就像當年她那麼樣的想嫁給他,她也不會在他吃喝的東西裡做手腳,讓自己懷個孕賴上他什麼的。
如今,就算她有多想和程子同解除婚姻關系,她也絕不會做背叛他的事情。
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争取不好嗎。
季森卓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但如果底價不是符媛兒洩露給他的,還有誰這麼好心?
這個範圍就廣了,程子同和季家可能都有各自的敵人,想要故意挑起雙方的争鬥,也不是沒有可能。
更何況,符媛兒心裡也有了目标。
隻是還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她不方便對季森卓透露太多。
“季森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這件事你暫時不要管了,我會弄清楚的。
”
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隻能點點頭。
**
好幾天沒回程家了,也不知道子吟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她找不着程子同,又被逼着找一個“真兇”出來,對符媛兒的恨一定是呈幾何狀翻倍。
所以,她才又造了個假,做出了是符媛兒洩露底價的“證據”。
沒錯,符媛兒堅信這件事是子吟幹的。
從報社出發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當面揭穿子吟。
但快到程家的時候,她不這麼想了。
她忽然很想探尋子吟的内心活動,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着她不惜裝瘋賣傻,利用自己的才能肆意陷害别人(符媛兒)。
如果真能做出一篇采訪稿,這篇稿子的名字她都想好了。
就叫“天才甘願堕落,是法制的疏忽,還是道德的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