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此話當真?
若是真的,我定當重謝錢老!
”聽完錢謙益的話後,阮大铖激動地站了起來。
阮大铖是東林出身,後依附魏忠賢成了閹黨。
當時的東林黨和閹黨勢不兩立,阮大铖這種行為徹底惹怒了東林黨。
以至于魏忠賢覆滅時,沒有人為他求情,導緻他被罷官回鄉。
中途他屢次想與東林講和,結果屢屢被拒。
無奈之下找到了錢謙益這位東林魁首,想通過他來緩和與其他東林黨人的關系。
萬萬沒想到,錢謙益竟然爽快的答應了!
錢謙益先是看向馬士英,随後又看向阮大铖,笑着說道:“若不是瑤草(馬士英字瑤草)說情,我才不會管這種事。
”
“是是是,有勞錢老了。
”阮大铖弓着身子,不停地道謝。
馬士英見時機成熟,也站起來說道:“錢老今晚就别回府了,咱們去秦淮河畔吃酒賞景,如何?
”
阮大铖滿懷期待的看着錢謙益,希望他能答應。
秦淮河畔最繁榮的行業是妓院。
當時的文人名士和富商大賈以狎妓宿娼為風流韻事。
錢謙益也不例外。
“這...我沒什麼問題,馬總督怕是去不成吧?
”錢謙益看向馬士英。
明宣宗時期。
為了提高官員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宣宗廢除了官妓制度,并禁止官員攜妓宿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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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民間娼妓沒有限制。
大明的官員太聰明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他們索性不去妓院了,而是通過娶妻納妾的方式來滿足需求。
馬士英是鳳陽總督,朝廷二品大員。
如果被人發現去了妓院,受到彈劾事小,影響在朱慈烺心目中的形象事大。
馬士英略加思索後笑了:“無妨,我自有辦法。
倒是錢兄你,身體還扛得住嗎?
”
錢謙益已是六十二歲高齡,如果馬士英死在床上,麻煩就大了。
錢謙益嘿嘿一笑,“前些日子柳如是剛給老夫生了一個閨女,老夫的身身體沒問題!
”
“嚯!
老來得女啊,恭喜恭喜!
”馬士英和阮大铖同時慶賀起來。
“慚愧慚愧!
”錢謙益老臉一紅,低頭的同時卻挺起了胸膛。
三人越聊越高興,眼看天色差不多了,出門後同坐一輛馬車去往秦淮河畔。
路上。
錢謙益盯着馬士英問:“瑤草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麼要幫集之(阮大铖自集之)緩和與東林人的關系?
”
“這件事很難辦!
!
!
”錢謙益加重了語氣。
馬士英當然明白錢謙益加重語氣的原因。
大家都是讀書人,要面子。
索要好處時不會直接說出來,而是通過其他方式委婉的表達出來。
他一邊思索該給錢謙益什麼好處,一邊回答剛才的問題。
“周延儒是集之的老師,他複出時集之解囊相助,并表态欲重歸東林。
”
“東林人不同意。
”
“周延儒沒有辦法,讓集之舉薦一人代他入朝為仕。
集之舉薦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馬某人!
”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現在集之想借太子監國的機會入朝為仕,我就算拼了老命也得還這個人情!
”
“原來如此!
”錢謙益佩服的點點頭。
怪不得馬士英甯願冒着風險,也要向朱慈烺舉薦阮大铖!
他們二人的交情竟然如此深厚。
解釋完原因後,馬士英拱手施禮:“錢老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不知該如何報答?
”
“唉咦,小事一樁,不足挂齒。
何況君子之交淡如水,咱們不談報答。
”錢謙益假裝不在乎。
“錢老太客氣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錢老家裡也不例外。
我們是真心實意想幫錢老的忙,還望錢老成全!
”阮大铖略顯急切。
他不怕錢謙益索要好處。
大家都是俗人,你幫我,我幫你,為的就是利益。
怕就怕錢謙益不提要求。
如果錢謙益什麼要求也不提,說明他隻是口頭上答應,并非真心幫忙。
又打了一會太極,錢謙益話入正題:“瑤草,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
“錢老請講!
”馬士英和阮大铖知道正菜來了,立刻正襟危坐。
“我想複起出仕!
”
馬士英和阮大铖先是一怔,随後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個要求不是難,而是太難了!
天啟元年,錢謙益任浙江鄉試主考時發生了科場舞弊案。
錢謙益受牽連,被罰俸後告病還鄉。
天啟四年再次複出,被魏忠賢排擠,再加上受到彈劾,被革職還鄉。
崇祯元年錢謙益又一次複出。
出仕禮部侍郎時得罪了溫體仁和周延儒。
溫體仁和周延儒舊事重提,把他浙江鄉試舞弊案翻了出來。
崇祯與他方面對質。
結果就是錢謙益受杖刑,被迫引咎撤職。
後來又被削去官籍。
三起三落的人想第四次複出,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況崇祯還沒死,朱慈烺就算想用也不敢用他。
猶豫再三後,馬士英率先說道:“錢老,您年紀這麼大了,還趟這趟渾水幹什麼?
”
“唉!
”錢謙益歎了口氣,“老夫這輩子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女人和高官。
”
“現在太子在南京監國,是老夫複出的絕佳機會。
”
“可是...”馬士英猶豫片刻後直接說道:“您已經被陛下削去了官籍,就算太子想用,也得陛下點頭才行。
”
“是啊!
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很難啊!
”阮大铖跟着搖頭。
崇祯與他老爹和老哥的體弱多病不同,身體素質強的一匹!
錢謙益已是六十二歲高齡,大概率熬不過崇祯。
想把他熬死,跟着太子混,難!
錢謙益輕咳一聲:“老夫并不是非要入朝為仕不可,給太子當幕僚也行。
仁宗一脈多短命,我相信能熬得過當今陛下!
”
“隻要給太子留一個好印象,等他承襲皇位,老夫定能入閣!
”
話說到這個份上,馬士英和阮大铖不好多說什麼,隻能低頭思考如何把他引薦給太子。
這件事的難度甚至比阮大铖複出還要大!
馬車緩緩駛過大街小巷,在秦淮河畔停了下來。
醉仙樓。
秦淮河畔有名的高檔妓院。
來這的人可以分為三類!
文人雅士、普通的狎客和單純的生理客戶。
錢謙益他們當然是第一種。
三人在醉仙樓包了一整層,把酒言歡間,馬士英突然站了起來。
錢謙益精神一震,急忙問道:“有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