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對上陸薄言的視線,看見他眸底的柔軟,心就像被一隻毛茸茸的小手撩撥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滿足的鑽進陸薄言懷裡。
隻要每天醒來都可以看見他,隻要他還在她的生命中,她這一生就别無所求。
對于她而言,陸薄言是她的半個世界。
隻有和他在一起,她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兩個人這樣靜靜躺了一會兒,蘇簡安問:“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
”
陸薄言“嗯”了聲,模棱兩可的說:“差不多。
”
“……”蘇簡安無意間看了看時間――哪裡是差不多,距離他們平時起床的時間,明明已經過了15分鐘!
現代人為了多跟老婆膩歪一會兒,竟然可以睜眼說瞎話!
蘇簡安沒空和陸薄言掰扯了,滑下床一溜煙跑進洗手間。
陸薄言看着蘇簡安慌忙失措的背影,有一種惡趣味的享受感。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偶爾捉弄一下蘇簡安,看着她急到臉紅。
對他來說,這是日常生活中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蘇簡安匆匆忙忙洗漱完畢,陸薄言才不緊不慢的走進浴室。
這一刻,蘇簡安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人比人氣死人”。
她和陸薄言的上班時間明明一樣。
但是,相較于她的慌張匆忙,陸薄言就太氣定神閑了。
好像他根本不怕遲到,又或者就算他遲到了,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哎,話說回來,好像是這樣的――
就算陸薄言遲到了,陸氏上下,确實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蘇簡安隻能告訴自己:這就是老闆跟員工的區别。
身為一個員工,千萬不要拿自己跟老闆比。
否則是會被氣死的!
蘇簡安趕在被氣死之前,去換衣服了。
換完衣服,回到房間,突然發現她的手機在響。
這麼早,會是誰?
蘇簡安走過去拿起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葉落的名字。
她和葉落不算陌生,但也絕對沒有熟悉到可以這麼早打電話聊天的地步。
佑甯!
!
!
許佑甯的名字像一道突然而至的閃電,重重劈中蘇簡安的腦海。
蘇簡安下意識地接通電話,葉落沉重的聲音傳來:
“簡安,你來一趟醫院,佑甯出事了……”
“……”
蘇簡安的腦海“唰”的一聲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陸薄言說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門的。
她隻知道,坐上錢叔的車去醫院的那一刻,她的大腦依然一片空白。
葉落在電話說的不多,她隻記得兩句――
一句是:佑甯出事了。
另一句是:現在情況不太樂觀。
生活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吧?
她昨天才收到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消息,今天就迎來一個滅頂之災的噩耗?
生活就算是要捉弄他們,也不能拿許佑甯開玩笑啊。
他們可以失去一切身外之物,包括所謂的金錢和地位。
但是他們不能失去許佑甯。
許佑甯走了,穆司爵和念念怎麼辦?
錢叔注意到蘇簡安的臉色一片慘白,安慰道:“太太,你不用太擔心。
穆先生和許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許小姐一定可以平安渡過這個難關的。
”
“我希望是這樣……”蘇簡安捂着臉,忍不住催促道,“錢叔,再開快點。
”
錢叔知道蘇簡安着急,也知道這種時候,他說再多安慰的話都沒有用,隻有加快車速把蘇簡安送到醫院。
車子一路飛馳,把原本在他們前面的車一輛一輛地甩在身後,蘇簡安卻還是覺得不夠快。
半個多小時後,錢叔終于把蘇簡安送到醫院。
蘇簡安幾乎是跳下車的,一路朝着住院樓跑。
醫院門口到住院樓,距離有些長。
這種時候,蘇簡安才明白陸薄言平時拉着她一起鍛煉的良苦用心。
這麼長的距離,她沒用多少時間就跑完了,大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沖進電梯。
蘇簡安從來都不知道,在電梯裡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竟然會讓她覺得漫長如一年。
終于,“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滑開。
蘇簡安等不及電梯門完全打開,她幾乎是從門縫裡鑽出去的,直接沖向許佑甯的病房。
“陸太太,”一名護士看見蘇簡安,猜到她是來看許佑甯的,說,“許小姐不在這裡,在手術室。
”
蘇簡安這才想起來,葉落在電話裡說許佑甯的情況不是很好,許佑甯怎麼可能還躺在病房?
當然是在手術室啊!
蘇簡安一拍腦袋,又改變方向,下樓去手術室。
剛到樓下,蘇簡安就看見穆司爵和周姨站在手術室外面,周姨還抱着念念。
連念念都來了……
蘇簡安整顆心猛地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像一股藤蔓,從不知名的地方延伸上來,緊緊纏繞住她的心髒。
她走過去,叫了穆司爵一聲:“司爵。
”頓了兩秒,才有勇氣問,“佑甯情況怎麼樣?
”
“……季青說,不是很樂觀。
”穆司爵的聲音低沉又隐忍,“具體情況,要等手術結束才知道。
”
蘇簡安才發現,穆司爵的臉色是蒼白的――那種沒有一絲一毫血色的蒼白,像一個即将要倒下的人。
她走過去,安慰穆司爵:“佑甯一定不會有事的!
”
從生病那一天開始,這麼多關,許佑甯都熬過來了。
這一次,她沒有理由熬不過去。
許佑甯還沒有見過念念,還沒有過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她怎麼也會熬過這一關的。
穆司爵點點頭,臉上的蒼白卻沒有緩解半分。
蘇簡安意識到,此刻此刻,所有的安慰其實都是無力的。
許佑甯平安無事――才是穆司爵唯一的安慰。
念念比平時更乖,呆在周姨懷裡,不哭也不鬧。
他好像知道媽媽在手術室裡一樣,像個大人似的盯着手術室直看。
蘇簡安走過去,才吸引了念念的注意力。
念念“唔”了一聲,朝着蘇簡安伸出手要蘇簡安抱。
蘇簡安抱過小家夥,才發現小家夥臉上有淚痕。
小家夥哭過?
周姨說:“早上司爵接到醫院的電話,匆匆忙忙要出門,念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哭了,一定要跟着司爵。
以往司爵出門去上班,這孩子從來不會這樣。
”
蘇簡安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心軟還是心酸了。
這大概隻能解釋為,念念和許佑甯心有靈犀吧?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大門打開,宋季青和幾個護士從裡面出來,葉落也在其中。
穆司爵幾乎是沖過去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季青,問:“佑甯怎麼樣?
”
宋季青摘下口罩,看了穆司爵兩秒,笑了笑。
這一笑,使得蘇簡安和周姨都松了一口氣。
如果許佑甯出了什麼事,宋季青是萬萬不敢在穆司爵面前這樣笑的。
穆司爵的心态沒有那麼好,他盯着宋季青,要一個确定的答案。
宋季青多了解穆司爵啊,知道他再不說話,穆司爵就要威脅他了。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佑甯沒事了。
”宋季青頓了頓,才說出最有分量的後半句,“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佑甯一定會醒過來。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
穆司爵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
他一把抓住宋季青的手,确認道:“佑甯真的沒事了?
她需要多長時間?
”
“放心吧,佑甯是真的沒事了。
”宋季青的唇角微微上揚,說,“至于時間這個問題――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
不長,很短的時間而已。
”
穆司爵:“……”幾年也配叫很短的時間?
宋季青是不是對“短時間”有什麼誤解?
相較之下,蘇簡安和周姨就顯得十分激動了,倆人一起走過來,周姨拉起宋季青的手問:“小宋,你說的是真的嗎?
”
宋季青點點頭,很有耐心的說:“當然是真的。
”
“那……”周姨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問,“怎麼才能讓佑甯在幾個月内醒來啊?
”
“周姨,這個急不得。
”宋季青說,“這要看佑甯術後的恢複情況。
如果她幾個月内沒有醒來,說明她還沒有完全恢複好,她需要更長時間。
周姨,我們要有點耐心,給佑甯多些時間。
”
隻要許佑甯可以醒來,周姨就很高興。
幾年聽起來雖然有些長,但是相比之前的遙遙無期,已經是一個讓人很欣慰的答案了。
“好。
小宋,謝謝你。
”周姨的眼眶已經紅了,“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
宋季青笑了笑,說:“周姨,不用客氣,我不辛苦。
畢竟佑甯好起來,我才有活路。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穆司爵一眼。
穆司爵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
宋季青:“……”
蘇簡安和周姨反而被逗笑了,給了宋季青一個同情的眼神。
蘇簡安走到穆司爵面前,說:“司爵,這是一個好消息”
如果忽略漫長的幾年的話……
穆司爵點點頭,目光裡深藏着一抹旁人不易察覺的柔軟,說:“是。
”
蘇簡安笑了笑,拍了拍穆司爵的肩膀。
這時,護士推着許佑甯叢手術室出來,讓外面的人讓一下。
蘇簡安抱着念念讓開,讓護士推着許佑甯過去。
病床經過面前的時候,念念指着許佑甯,叫了一聲:“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