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穆司爵有不共戴天之仇”――這就是dennis對k的全部認知。
曾經,dennis覺得憑着這個認知,以及他和k之間的共同點――他們都仇恨穆司爵――他就可以和k合作。
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動搖。
他不但對自己的計劃開始遲疑,也對k的最終目的産生了懷疑。
區區一個共同點,已經不能說服他完全聽k的。
他需要知道更多,需要了解k更多。
“不夠。
”dennis鎮靜而又笃定地告訴k,“k,我覺得你并沒有完全告訴我實話,你有所隐瞞。
”
他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
而現在,他想窺見k這座冰山的全貌。
dennis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等待k的回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k毫無溫度的聲音終于再度傳過來:“dennis,我當然可以告訴你我的一切,但是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我的意思是,你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
“……”
dennis覺得很可笑。
知道一個人的真實身份,還要承擔風險?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dennis,”k冷冷的接着說,“相信我,你承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
dennis完全不為所動,反問道:“所以呢?
”
“所以――你最好聽我的、按照我的指示行動。
隻有這樣,你才能成功複仇,并且活着離開a市。
”
k過于笃定的語氣,更加引起dennis的不适,dennis本能地不想思考他的話,徑自道:“k,我決定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關系。
”
“……”k沉默了兩秒,“慎重考慮。
”這明顯是警告。
dennis沒有理會k,挂斷電話,把手機丢回抽屜裡。
他猜得到k接下來的台詞:如果不跟他合作,他一己之力,根本動不了穆司爵一根汗毛。
不但如此,他還有身份暴露的風險。
暴露之後,他可能會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一點痕迹都不留,就像世界上從來不曾有他這個人一樣。
他甚至猜得到k接下來會怎麼威脅他:穆司爵調查他們的背景時,是k幫他蒙混過關的。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k可以幫他蒙混過關,自然也可以讓他徹底暴露。
不過,dennis倒并不擔心k會做出這麼過激的事情。
他感受得到,k比他更加仇恨穆司爵,比他更想讓穆司爵痛苦,
而目前,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幫k快速達到目的的人。
聰明的k,自然不會輕易就丢棄他這顆“棋子”。
想到這裡,dennis突然有一種預感:事情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一切都很複雜。
他沖動之下,卷入了一起很大的事件。
不管他是想複仇,還是想活着離開a市,接下來,他都要小心翼翼。
有人在城市裡陷入不安,也有人離開城市,去尋找可以讓身心短暫休憩的地方。
市郊,一座島上。
沈越川和蕭芸芸一大早就出發了,抵達島上的度假酒店,才是早上十點鐘。
然而,蕭芸芸準備離開酒店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
她在房間裡度過了上午的尾聲、中午,又迎來下午,然而,她連房間長什麼樣都還沒看清楚……
都怪沈越川控制不住自己!
蕭芸芸還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睛一看,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沈越川不在房間裡。
蕭芸芸決定自力更生,起來去找點吃的,梳洗好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沈越川好巧不巧地端着一些吃的進來了。
一碗冒着熱氣的面條,幾樣爽口的小菜,還有一小份水果沙拉,每一樣都很對蕭芸芸此時的胃口。
蕭芸芸在心裡默默原諒了沈越川。
沈越川把托盤放到餐桌上,示意蕭芸芸過來,說:“吃完帶你去看日落。
”
此時,蕭芸芸不關心風景,隻關心自己的五髒廟。
她跑過去,端起奇異果汁就要喝,被沈越川用筷子敲了敲手,說:“先吃點東西。
”
“……”蕭芸芸可憐兮兮的看着沈越川,“我渴。
”
沈越川給蕭芸芸倒了杯溫水,看着她喝完,把筷子遞給她。
蕭芸芸心滿意足地吃了一口面條,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會醒?
”
沈越川雙手插在口袋裡,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我就是知道,但是――不告訴你。
”
他才不會告訴蕭芸芸,他根本不知道她已經醒了,原本是打算回來叫醒她的。
至于如果她賴床的話――
很簡單,用食物誘惑。
他計劃得好好的,端着一托盤好吃的回來,沒想到蕭芸芸不按套路出牌,剛好醒了。
蕭芸芸顧着吃面,懶得追根問底,任由沈越川成就感爆棚。
蕭芸芸吃好,和沈越川一起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快要五點了。
沈越川帶着蕭芸芸,穿過滿是人的沙灘,走上一條陡峭狹窄、路上滿是凸出的亂石的小路。
蕭芸芸穿着單鞋來的,不太好走這樣的路,如果不是沈越川牽着,她可能已經摔了無數遍了。
走到身上微微出汗,蕭芸芸忍不住問:“我們不是要看日落嗎?
這是要去哪兒?
我還以為沙灘是看日落的最佳地點呢。
”
“當然是去比沙灘更好的地方。
”沈越川看了看蕭芸芸,注意到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她跟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
蕭芸芸搖搖頭:“這個路……你背着我會摔倒的。
”
小瞧他?
沈越川決定用行動向蕭芸芸證明他的實力,二話不說把蕭芸芸背起來往前走。
蕭芸芸抓着沈越川的手臂,走了一段路,終于發現沈越川的腳步堅定又穩妥,他們想摔下去都難。
她從後面親了親沈越川的臉頰,放開他的手臂,雙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上,也終于可以盡情打量四周的風光。
這是a市周邊很熱門的度假小島,周末有很多情侶過來,沙灘上全天都有人。
這條路就是天然的人群過濾器,走上來,再往前走一段,就看不見任何人了,仿佛整座小島隻剩下他們。
原本狹窄崎岖的小路,越走越寬,沈越川的腳步也越來越輕松。
左邊是峭壁,右邊是深藍色的海水,遠處伫立着一座白色的燈塔,風呼嘯着從四面八方吹過來,明明來勢洶洶,卻讓人覺得溫柔。
這就是自然,海風拂過面龐的時候,蕭芸芸想,能這樣親近自然的風光,對于生活在水泥森林裡面的他們來說,簡直不能更好了。
太陽開始西沉,一陣風吹過來,剛留了一點汗的蕭芸芸隻覺得渾身舒爽。
她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适的姿勢,趴在沈越川背上說:“你應該早點帶我出來的。
”
“中午太陽那麼曬,你确定你願意出來?
”
蕭芸芸這才意識到,已經夏天了。
頂着中午的大太陽出來走這麼難走的路……唔,她一點都不想這麼為難自己!
沈越川很滿意蕭芸芸的沉默,接着說:“所以――我的決定是對的。
”他們在酒店的房間“消磨”了中午,又讓蕭芸芸睡了一個下午,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蕭芸芸想到在房間發生的事情,捂住沈越川的嘴巴,避重就輕地說:“我隻是想出來,看看能不能想通一些事情……”
她沒有忘記這趟旅程的目的:想清楚她和沈越川到底要不要孩子。
沈越川回過頭看了蕭芸芸一眼,說:“不用想那麼多,我們是來度假的。
”
“可是我……”
蕭芸芸想說她不是――她是帶着某種目的來到這個島上的。
沈越川不管蕭芸芸要說什麼,打斷她的話,說:“芸芸,其實,我們不需要急着知道答案。
”
他們現在很好。
他身體健康,她年輕活力。
他們并不是一定需要一個孩子,自然也就不需要馬上決定要不要孩子。
沈越川更希望,孩子的到來,是因為某一天,蕭芸芸突然想要自己孕育一個小生命,而不是一個他們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
“……”
蕭芸芸趴在沈越川的背上,聽着海浪的聲音想了想,覺得她或許應該聽沈越川的。
對于正在糾結的事情,換個地方換個心情,也許是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事情的本質。
但想要通過一趟旅程來幫自己做出決定,那也太為難這段旅程了。
“好吧。
”蕭芸芸抱住沈越川的脖子,“不想就不想了,順其自然吧。
”
“順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沈越川說着,聲音突然低下去,“芸芸,别在後面亂動。
酒店老闆告訴過我,這條路平時基本沒什麼人。
”
“……”蕭芸芸的腿現在還在發軟,一聽這話,立刻僵在沈越川的背後,一動都不敢動。
“乖。
”沈越川滿意地笑了笑,補充道,“有些事情可以順其自然,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控制的。
”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蕭芸芸扯了扯沈越川的耳朵,“流|氓!
”他注意到沈越川的脖子已經開始出汗了,直接從他背上滑下來,挽住他的手,說,“我自己走,比較安全!
”
“……”
沈越川不問也知道,蕭芸芸口中的不安全因素,指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