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中軍大帳内,多铎正在認真的聽着戰報。
“啟禀豫親王,此戰鑲白旗亡五十二,重傷五十四人,輕傷九十六人。
”
“正藍旗陣亡三十一人,重傷五十三人,輕傷七十四人,。
”
“漢八旗傷亡最重,陣亡三百七十三人,重傷二百八十九人,輕傷近千。
”
多铎沉默片刻,吩咐道:“全部登記在冊,返回盛京後發放撫恤銀。
”
他看了一眼帳外的烈日,嘴角微微上揚。
“十王叔,明日攻城有何對策?
”豪格問道。
“攻城之事急不得!
”
“可是...睿親王讓我們十日内攻下宣府鎮,現在已經過了兩日!
我怕...”
多铎擺擺手:“登城隻會徒增傷亡!
放心吧,我心有數。
”
說罷他吩咐左右:“諸位,午飯後步兵全部回營睡覺,圖賴和鳌拜繼續帶領騎兵負責警戒。
”
說到這,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二人一眼。
圖賴和鳌拜頓覺臉紅,單膝下跪:“我等領命。
”
“今日未參戰者除了值守之人外,其餘人全部去山上砍樹制作壕橋。
”
“醜時造飯,寅時出營集結,卯時炮擊明軍城牆垛口,讓他們躲無可躲!
辰時一到,輪番攻城!
”
“此番攻城用鑿牆之法,本王就不信拿不下宣府鎮!
”
........
随着太陽西沉,整個宣府陷入到黑暗之中。
農曆二十二,下弦月。
月出時間:子時正(二十四點),月落時間:午時正(十二點)。
如果天上有月亮,多铎看到宣府鎮的景象後肯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此時的宣府鎮東城門和南城門大開。
之前城門裡面堆積的土石被守軍移開,近萬軍民趁着夜色拿着農具走了出來。
他們分成三夥人。
一夥騎兵在遠處警戒。
一夥軍民拿着掘土的工具來外護城河外,另一夥軍民則來到城牆邊上。
他們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開始掘土挖河。
護城河外的軍民将護城河向外拓寬,多餘的泥土一部分被帶回城中,一部分被他們用工具擡到城牆附近。
城牆邊上軍民将這些泥土斜着堆積在城牆上,簡單的踩踏壓實。
這些人隻是悶頭幹活,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
整個挖掘現場氣氛十分詭異。
眼看子時正即将來臨,閻應元派人傳令:“全部回城!
”
萬餘人拿着農具,拖着疲憊的身軀排着隊走進城。
回城後這些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後,悶頭大睡!
轟!
劇烈的聲響和震動把正在熟睡的閻應元吵醒。
他急忙爬起來問:“怎麼回事?
”
一個親兵匆匆跑了進來:“閻大人,建奴趁着夜色将火炮布置到昨天的位置,正在轟擊城牆。
”
話音剛落,一枚彈丸從城牆上飛過,擊中了城門樓。
嘎吱吱...
刺耳的斷木聲驟然響起,城門樓開始晃動。
“閻大人快跑!
”那名親兵顧不得許多,背起閻應元往外跑。
轟隆!
二人剛走出門口。
失去主梁的城門樓便轟然倒塌。
跌落的木頭掉下城牆,砸傷砸死十幾名正在做飯的老百姓。
轟轟轟!
炮擊聲不斷,整個宣府鎮的城牆不停地被炮彈擊中。
雖然看不到傷亡,但守城軍民的心和城牆一樣,開始産生了晃動。
以紅夷大炮的威力,想把城牆轟塌是很難的。
但建奴常用的方法是轟擊城牆垛口,失去城牆垛口後,守城之人就沒了掩體。
屆時建奴隻需憑借他們優異的射術,就能給明軍造成大量傷亡。
砰地一聲。
一枚碩大的彈丸穿過垛口,砸在一名士兵的頭上。
這個明軍前一刻還在有說有笑,後一刻頭顱消失,鮮血噴湧而出撒了一地。
嘔!
這種加強版的血腥場面讓附近的軍民胃部翻湧,紛紛捂着肚子在原地嘔吐。
“閻大人怎麼辦?
”急匆匆跑來的丁義一邊穿甲胄,一邊問。
閻應元用目光快速掃了一眼,立刻下令:“每面城牆留一百人警戒,其餘人全部下城躲避炮彈,留下的人每人賞銀五兩。
”
“紅夷大炮不要反擊,繼續藏在昨夜新換的位置上。
”
“下城!
”
随着閻應元一聲令下,城上的軍民開始往城下跑。
多铎拿着千裡眼,嘴角開始上揚。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不過他不敢趁機派兵向前,因為在這種刁鑽角度的攻勢下,紅夷大炮很有可能會誤傷隊友。
他隻需要等待即可。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轟隆一聲。
一門紅夷大炮由于沒及時散熱,發生了炸膛現象。
操作火炮的漢八旗士兵被當場炸死炸傷十餘人。
多铎惱怒的哼了一聲,得到火藥使用近半的消息後,他命人揮舞令旗停止了炮擊。
随後,多铎拿起千裡眼看向宣府鎮的城牆。
城牆上遍布着炮彈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的青磚被砸碎了。
由于後面是土坡,所以城牆并沒有出現裂痕和坍塌現象。
往上看,城牆垛口慘不忍睹。
長達八裡的城牆,垛口被砸掉了四五裡長。
多铎冷冷一笑:“漢八旗在前,鑲白旗居中,正藍旗在後,攻城!
”
号角聲号炮聲同時響起。
八架壕橋緩緩沖向宣府鎮!
“快上城牆作戰!
”閻應元一聲令下,五千士兵率先登上城牆。
一千多老百姓抱着提前準備好的長木,木闆,各種長釘,跟着爬上了城牆。
還有一千多百姓正在将昨夜帶回來的泥土裝進袋子裡,然後扛着走上城牆。
爬上城牆後,這些百姓立刻将裝着泥土的袋子放到城牆垛口缺失的地方,并在袋子後面立上木闆,将木闆與長木連接,再将長木用各種長釘釘在城牆的地面上進行固定。
多铎看着明軍忙碌的身影,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