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言看到馬路對面的蘇簡安,她離那輛車已經很近了,蘇簡安站在車尾,朝車上的人目不轉睛地看着。
她知道陸薄言有多恨康瑞城,那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劊子手。
蘇簡安的視線被旁邊經過的車輛阻擋,她沒看到陸薄言。
報亭旁看報紙的人這會兒朝車的方向看,幾個喬裝在周圍的人此時已經走出來,朝轎車的方向漸漸聚攏,每個人都不出聲,他們全神貫注地盯着轎車,生怕出一點差錯。
車窗被合上去了,完全合上之前,後座的人從裡面丢出一個東西。
蘇簡安視線一動,下意識轉向車窗,她沒有再走,東西被丢出來之後有了後退的動作。
警員朝地上的東西細看,旁邊一人的臉色率先變了,“是炸藥!
”
蘇簡安定睛去看,随着一聲低沉的警告,她被一人拉住連連往後退。
“陸太太小心!
”
“等等!
”
蘇簡安的耳邊傳來着急的說話聲,來不及去想,瞬間的緊張感壓迫神經,炸藥沒有引爆。
蘇簡安的心裡沉了沉,再次朝車窗的方向看。
“不許動!
”警員們迅速将車子圍攏,警車呼嘯而來将這輛車前後夾擊。
“放下手裡的東西,從車上下來!
”
出動的警員個個緊迫地盯着車門,手裡的槍朝轎車對準。
幾次警告後,裡面的人不動了。
車門沒開,但裡面的人老老實實不再做任何反應。
白唐在對講中大聲命令,“今天他們一個都不能逃!
”
蘇簡安就在路邊,陸薄言快步穿過馬路,蘇簡安回頭看到了他,感到瞬間的意外和安心,“薄言!
”
蘇簡安唇瓣動了動,還在說話。
陸薄言看懂了她的唇語,兩人目光接觸的瞬間,蘇簡安要朝他走。
沒等陸薄言走到她面前,身後那輛車卻突然啟動了。
車猛地加油,車頭沖着前面的警車瘋狂地撞擊了上去。
砰!
交通瞬間陷入混亂,行人四處逃竄着,蘇簡安被擠在人群中,幾乎失去了方向。
蘇簡安頭昏腦脹,想看清那輛轎車,保護她的警員被沖散了,人推人,人擠人,蘇簡安回頭去找,陸薄言也深陷人海裡,被堵在另一邊無法朝她靠近。
轎車的車窗被人打開,裡面的女人扔出一個包裹,陸薄言隻覺得太陽穴狂跳。
他目光陡然多了些凜冽,立刻推開面前的人趕上前,可是他晚了一步,東西掉在蘇簡安三五米開外的地方,一個警員朝蘇簡安撲了過來,被撲倒的瞬間,蘇簡安聽到頭頂傳來爆炸的巨響。
“快躲開!
”蘇簡安在混亂中催促。
警員爬起身帶蘇簡安往後撤,轎車的車門打開,一個戴口罩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女人手裡拿着還未點燃到炸藥,在警員們的瞄準下沖着蘇簡安而去。
“不準動!
”白唐舉槍對準女人。
女人無動于衷地朝他看。
白唐的手有些發抖,他的眼神被憤怒填滿,女人對他看也不看,她伸手抓住一個無措的小女孩拼命拉扯,把女孩拉到自己面前擋槍口。
“把孩子放了!
”白唐厲聲警告。
陸薄言焦急地大步朝蘇簡安走,蘇簡安在人群中找到他,撥開人群急忙朝他跑過去。
陸薄言上前接住她,蘇簡安抓緊了陸薄言的手臂。
“她抓了
一個孩子。
”
蘇簡安嗓音發緊,回頭看,受到驚吓的女孩媽媽大聲尖叫,女孩隻有六七歲的樣子,被拖拽着當成了槍靶子。
“你剛才說的,确定嗎?
”陸薄言低頭問。
蘇簡安搖了搖頭,“我不會看錯的。
”
蘇簡安的語氣堅定很多,陸薄言的手一空,蘇簡安從他身邊離開了。
女人手裡的炸藥對準轉身的蘇簡安。
“你,要換?
”
女人的聲音低沉而冷淡,陸薄言眼神微凜,扣住蘇簡安的手臂,擡起眼眸看向女人。
“康瑞城敢來,卻不敢下車見我?
”
“不是每個人都配見他。
”女人冰冷地回絕。
“他今天逃不了!
包括你,你們誰都走不了!
”白唐怒道。
女人朝白唐看,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感情,蘇雪莉的背叛無疑是很多人心頭的一塊病,白唐咬着牙。
蘇簡安看向那個女孩,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無助地望着衆人,嘴巴裡軟軟喊着媽媽。
蘇簡安喉間艱難地動了動,她不敢去想别的畫面。
“不敢?
”
“是康瑞城不敢,還是我不敢?
”
女人和蘇簡安幾乎同時開口,蘇簡安走上前,陸薄言要伸手擋住她。
陸薄言的預感總是很準,蘇簡安搶在他開口前,“你把口罩摘下來,我就和她換。
”
“不行!
”陸薄言低聲喝止。
“我也是媽媽,我沒法看着一個小孩在我面前受傷!
”
蘇簡安這話是說給陸薄言的,但也清晰傳到了女人的耳中。
女人朝他們警惕地審視,舉着炸藥,“今天,你們都會死!
”
蘇簡安不在乎這女人有多冷漠,上前一步,“你敢不敢換?
”
女人一動不動,一隻手緊緊拉着小女孩,“那你就自己過來,一個人,誰都不許動!
”
陸薄言眉頭聚攏成川字,拉不住蘇簡安。
蘇簡安放松表情後往前走,旁邊的警員用槍對準了女人。
“車裡坐着的是康瑞城嗎?
”蘇簡安突然問。
女人的表情警惕,“你懷疑他不是?
”
“那你是真的蘇雪莉?
”蘇簡安又問。
女人冷笑,蘇簡安彎下腰朝女人懷裡的女孩伸手,“快過來。
”
女人掐住小女孩,蘇簡安半蹲在地上,擡頭,“你離我最近,我跑不了。
”
女人見蘇簡安蹲着,上前一把拽住了她。
蘇簡安順勢拉過小女孩,讓小孩飛快跑回了媽媽身邊。
蘇簡安松一口氣,被女人拉着起身,女人的臉色突然改變了,因為蘇簡安被她拉起身的瞬間,一把扯開了她的口罩!
口罩下面是一張和蘇雪莉完全不同的臉,白唐震驚地看向陸薄言,陸薄言沉色朝轎車内男人的身影看。
一輛不起眼的轎車從這條路後方的路口無聲無息地駛過。
最了解康瑞城的人,除了陸薄言,大概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可是蘇雪莉也曾經是他們警隊的名人,白唐沒想到連自己都會認錯。
“你們受人指使,在這兒呆了一晚就為了這一下吸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可你真是傻,指使你的人給你炸藥是假的。
”
“沒人能指使車裡的人!
”
蘇簡安隻說,“你以為能脫身,但你和你的同伴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
“閉嘴!
”
蘇簡安被女人卡住了脖子,她直面對方的臉,冷靜地對視。
女人的眼神開始動搖,蘇簡安看向她的手,“你是不是早就覺得這炸藥有問題?
重量不對吧?
你如果了解過一點這方面的知識,就知道炸藥不是越重就越好。
”
女人将信将疑,很快轉頭看向手裡的炸藥,“可惜你錯了,我并不是一點不懂!
”
女人兇狠地抓着蘇簡安,另一手想要按下引爆時,一顆子彈突然射中了她的小腿。
女人往前一個趔趄,蘇簡安反手按住女人,她手腕用力,用肘部撞擊過去,女人手一松,引爆器掉在了地上。
警員沖上來将女人制服,蘇簡安被陸薄言拽到一邊。
“我隻說讓你用語言刺激她,可沒允許你親自涉險。
”
蘇簡安看懂了他剛才的眼神暗示,對付這個假冒成蘇雪莉的女人,由蘇簡安來,比讓一個男人來要讓對方更加放松警惕。
蘇簡安搖頭,“這麼下去我們會越來越被動,康瑞城是個瘋子,可我們不能像他一樣。
”
“是不是被動,還不用着急下定論。
”
陸薄言的話無疑是最好的定心丸,他帶着蘇簡安回到醫院,進了辦公室,跟來的醫生要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蘇簡安拿着醫藥用品過來,“我來吧,你去忙。
”
醫生讓開身,隻是沒立刻走,對陸薄言彙報,“唐醫生昨天下午交給我們的瓶子,我們仔細化驗過了,确實是一種很危險的新型毒藥。
”
“什麼瓶子?
”蘇簡安打開消毒水問。
陸薄言看她,“威爾斯的女朋友無意中拿到了那個男傷者的東西,我們才知道康瑞城的具體計劃。
”
“那個傷者,就是傷到你的那人是吧?
”蘇簡安微微擰眉。
“那個人已經被一起帶走了。
”醫生說道。
蘇簡安專注手裡的事情,“是什麼樣的毒?
”
“隻需要三五滴,就可以放倒這層樓的人。
”
蘇簡安嚴肅些,“這麼危險?
”
蘇簡安看向陸薄言,他行事大膽,又有缜密的心思和手腕,才能對付得了康瑞城這樣的敵人。
陸薄言敢這麼做,就說明他一定是有完全的對策和把握的。
蘇簡安心裡不由發緊,“所以那個人以為是毒藥,但其實早就被換走了?
”
“還是唐醫生的演技好。
”
蘇簡安擡頭看向說話的醫生,“怎麼說?
是唐醫生參與了?
”
“唐醫生知道有人要對醫院不利,第一時間讓我們換了瓶子,把裝着蒸餾水的瓶子給那個人了。
”
“所以,那人至今也不知道真相。
”
蘇簡安說着話,繼續給陸薄言上藥,她手很穩,陸薄言看向她,沒再開口,關于那個藥沒有對醫生多問。
醫生從辦公室離開,蘇簡安也靜下來,認真給他包紮傷口。
空氣突然安靜了。
“怎麼不說話?
”
陸薄言按住她包紮的雙手,“他既然做了選擇,就該承受這種一輩子的負罪感,即便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他也沒必要知道。
”
蘇簡安點了點頭,眉頭松動,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同情。
陸薄言拉過她,讓蘇簡安繞過來坐在他腿上。
“怎麼了?
”
蘇簡安輕聲問。
她還未完全說完,就被陸薄言按緊在懷裡,感覺到他炙熱的唇落在啦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