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越川聯系henry,把昨天晚上的情況原原本本告訴他。
henry沉吟了片刻,語氣變得格外嚴峻:“你的懷疑也許是對的――你的病情加重了。
今天不管有沒有時間,你都一定要到我這裡來做個檢查。
”
“……”
沈越川一顆心不停的下沉。
他知道他的病情會加重,但沒想到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垂下眼眸,掩飾着心裡沉重的失落,應了一聲:“好。
”
“還有,”henry和藹的叮囑道,“你不要再開車了,太危險。
”
“我知道,謝謝。
”
沈越川放下手機,在沙發上呆坐了半晌才起身,洗漱換衣後,魂不附體的下樓。
保安都看得出沈越川的精神狀态不太對,叫了他一聲:“沈先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沈越川笑了笑,笑容底下,隐秘的藏着數不盡的苦澀。
“沒有。
”他若無其事的掐了掐眉心,“隻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
“住這棟樓的年輕人,就沒一個能休息好。
”保安感歎道,“現在想想,我們平平淡淡也沒什麼不好。
雖然拮據了點,但至少不像你們這麼累。
”
“是啊。
”沈越川笑着附和,“平平淡淡,健健康康,比什麼都好。
”
他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公寓。
權衡了一番,沈越川還是沒有開車,撥通公司司機的電話,讓司機過來接他。
陸氏上下都知道,沈越川和陸薄言一樣愛車。
不同的是,沈越川還喜歡親自開車。
他說過,操控方向盤的感覺,就像親手操縱自己的生命。
語氣說他喜歡開車,不如說他喜歡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所以,從沈越川手裡接過車鑰匙的時候,司機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意外,忍不住把這種怪異的現象告訴了錢叔。
錢叔正開車送陸薄言去公司,聞言也是大感意外,把這件事跟陸薄言透露了一下。
陸薄言翻閱文件的動作頓住,隐隐約約感覺哪裡不對,可是沒有頭緒,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公司,陸薄言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而是敲了敲沈越川辦公室的門。
沈越川正在看文件,聞聲下意識的擡頭,見是陸薄言,意外了一下:“我是不是該站起來恭迎大boss降臨我的辦公室?
”
陸薄言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今天早上,你叫司機去接你的?
”
沈越川“哎”了一聲,“我們公司的司機都這麼八卦?
”
陸薄言盯住沈越川,深邃的眼睛裡散發出一抹鋒銳的寒芒:“不要轉移話題。
”
沈越川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說:“簡安的姑姑……要公開我的身世了。
”
陸薄言蹙了一下眉:“為什麼挑在這個時候?
”
“昨天,芸芸突然問她為什麼還不回澳洲,她已經找不到借口了。
”沈越川無奈的說,“芸芸那種脾氣,主動告訴她,她會更容易接受。
讓她自己發現真相的話,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
沈越川沒有說下去,陸薄言卻已經心知肚明。
蘇韻錦和沈越川是母子的事情一旦公開,他和蕭芸芸是兄妹的事情也會随之曝光。
到那一步,沈越川和蕭芸芸……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從此以後,他們兄妹相稱,沈越川對蕭芸芸,也隻能遠遠遙望。
陸薄言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這種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該跟沈越川說什麼。
沈越川卻是一副不需要安慰的樣子,說:“讓人力資源部給我安排個司機吧,我怕我以後開車走神。
”
陸薄言說:“今天就給你安排。
”
沈越川最近事情多,哪怕沒有這件事,陸薄言也打算給他安排司機的。
省去開車的精力,他可以更好的休息。
所以,沈越川要專屬司機的這件事,并沒有引起陸薄言任何懷疑。
陸薄言離開辦公室後,沈越川長長的松了口氣。
真是……太他媽危險了。
不過,失戀這個梗,在陸薄言面前還真是百試不爽。
大概是因為陸薄言也曾為情所困,知道那種抑郁低落的感覺吧。
不過,陸薄言還算幸運,最後和蘇簡安有情|人終成眷屬,還生了兩個可愛的小天使。
至于他……嗯,先活下去再說!
下午,沈越川早早就處理完所有工作,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司機已經在樓下開好車門等他。
他享受了一把被服務的感覺,坐上車交代道:“去私人醫院,那邊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
“好的!
”
性能優越的車子在晚高|峰的車流中穿梭,朝着私人醫院開去。
沈越川之所以毫不避諱他要去醫院,是因為醫院的事情本來就歸他管,他這麼大大方方的去,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去處理公事的。
不會有人想到他是要去看病。
相反,如果他鬼鬼祟祟,讓司機在醫院附近停車再走過來,或者幹脆甩開司機自己打車,反而更會引起陸薄言的懷疑。
由此可見,了解上司的習性多麼重要!
千算萬算,沈越川萬萬算不到,他會再次在醫院看見蘇韻錦。
不用說,肯定是henry通知蘇韻錦了。
他冷幽幽的看向henry,老henry縮了一下脖子,攤手吐出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我隻是覺得,這種時候,你需要家人的陪伴。
”
“越川,”蘇韻錦及時的開口,“做完檢查,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
”
沈越川不再說什麼,配合henry做檢查。
檢查的流程,他已經經曆過無數遍,全程他幾乎是熟門熟路,甚至連接下來醫生會用到哪些器具都一清二楚。
檢查完,henry讓他們回去等結果,還特地告訴他們,這次的結果會出得比較慢。
沈越川已經習慣了這種等待,和蘇韻錦一起離開醫院,上車後才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
“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告訴你。
”蘇韻錦的神色異常凝重,“芸芸她,不但發現henry在這家醫院,而且知道henry一直在研究一種罕見的遺傳病。
”
也就是說,如果沈越川想隐瞞他生病的事情,那麼江烨曆離世的真正原因,絕對不可以讓蕭芸芸知道。
否則的話,一旦知道沈越川是她哥哥,再加上henry這條線索,以及沈越川多次在她面前表現出異常,蕭芸芸很快就會猜到沈越川生病的事情。
蘇韻錦苦澀的笑了一聲,接着說:“從我的角度來講,我是希望你不要隐瞞自己生病的事情的。
我希望你不要再工作,好好住院治療。
可是……我尊重你的選擇。
”
沈越川凝重的沉吟了片刻:“我不是不可以住院治療,隻是現在不可以。
”
蘇韻錦問:“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
“不知道。
”沈越川搖了搖頭,“有件事情,很複雜,也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我們必須要處理好。
否則的話,不隻是我,我們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也許要等幾個月,或者幾年。
”
江烨走後,蘇韻錦一直在商場摸爬滾打,她自然知道這種狀态的意思是:一切都要看事情如何發展。
一旦陸薄言控制不住事情發展的方向,結果,會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糟糕。
蘇韻錦很不放心:“越川,你們到底瞞着什麼事情?
”
“這件事,你不要知道,也不要插手。
”沈越川說,“它隻會給你帶來麻煩和危險。
”
蘇韻錦點點頭,“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告訴我。
”
沈越川點點頭,轉移話題:“那件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
蘇韻錦也才回過神來,說:“我來找你,就是要跟你說這個的――亦承和簡安,應該不知道你父親去世的原因。
“那個時候,亦承還很小,簡安還沒出生,我的事情又是蘇家的禁忌,根本沒有人敢提。
亦承也許對當年的不愉快有印象,但具體怎麼回事,他不可能知道。
”
“你當年那些朋友呢?
”沈越川問。
“當年的朋友,大部分都在美國。
唯一一個知道全部真相的,隻有秦韓的父親秦林。
我會跟秦林打招呼,讓他保密。
”
“那……你挑個時間,告訴他們真相吧。
”沈越川說。
“……西遇和相宜的滿月酒的時候吧。
”蘇韻錦說,“最近你們都忙,那個時候應該人最齊,那種氣氛下,大家應該也更容易接受這件事。
”
沈越川點點頭:“随你,我無所謂。
”
他降下車窗讓司機上車,報了酒店的地址,把蘇韻錦送回酒店,才又讓司機送他回家。
剛進公寓,保安就抱着一個箱子過來:“沈先生,秘書給你送過來的,說是……狗屋?
”
“是,謝謝。
”沈越川接過來,抱着箱子上樓。
一打開大門,二哈就撲上來抱住他的腿。
他蹲下來,抱起二哈摸了摸它的頭,指了指旁邊的箱子說:“看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家,我馬上給你裝好。
”
小二哈愉快的叫了一聲,沈越川把它放下來,拆開箱子,很快就組裝好狗屋,指了指,二哈很生性的鑽進去,舒舒服服的躺下來,一副很惬意的樣子。
沈越川滿足之餘,又突然覺得失落。
他一度以為,這間屋子裡會多一個人,那個人會像這隻二哈一樣聽他的話,可是……
沈越川不讓自己再想下去,摸了摸二哈的頭:“好了,以後,你就跟我住在這裡。
”
二哈“嗷”了一聲,似乎再說,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