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提起嚴妍,程奕鳴眼底閃過一絲柔光。
接着才又正色道:“我堅持讓程申兒回來,你怪我吧。
”
祁雪純搖頭:“我不怕她回來。
”
程奕鳴莞爾,記憶丢了,性格沒變。
依舊是那副什麼也不怕的模樣。
“你知道事情的關鍵在哪裡嗎?
”他問。
她靜靜的看着他。
“司俊風的态度,”他說,“司俊風不搖擺,沒人能有傷害你的機會。
”
她知道他說的對。
那天晚上,司俊風不是也對司媽說,如果不是他搖擺不定
“怎麼,害怕了?
”程奕鳴挑眉。
她搖頭:“他有選擇的權利,而且我應該給他信任。
”
程奕鳴目送祁雪純的身影遠去。
“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學妹,很矛盾吧。
”嚴妍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美目裡滿是取笑。
他掌住她的後腦勺,将她往自己懷中摁壓。
“今晚想接受什麼樣的懲罰?
”他在她耳邊呢喃,旁若無人。
“讨厭。
”嚴妍紅着俏臉推他。
“說正經的,你打算把申兒接回a市?
”她問。
程奕鳴搖頭:“直接送去c國,不要再惹事了。
”
她贊同他的打算。
不過,她想問,“男人真的可以嗎在對一個女人動過心後,才發現自己真愛的另有其人?
”
程奕鳴想了想:“男人不是神,會有産生錯覺的時候。
”
嚴妍吐氣:“代價好大。
”
**
這天,祁雪純吃到一道奇怪的湯。
湯裡有肉,但肉很大塊,皮連着骨頭,偶爾有那麼一點肉。
口感也怪,粘牙,又有些勁脆。
“這什麼啊,羅嬸?
”她問保姆。
羅嬸笑道:“補腦子的,我炖了五個小時,你快多喝點。
”
又說:“先生也是有心了,這樣的方子也能問來。
”
祁雪純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究竟是什麼啊?
”
“豬頭肉湯。
”
随着羅嬸的話音落下,祁雪純發現勺子裡有一顆牙齒
豬頭肉湯?
補腦子的?
她随即打給司俊風:“司俊風你什麼意思,用豬腦子補我的腦子?
”
司俊風也懵:“好好一道補湯,被你說出來,聽着好奇怪。
”
“你還怪我說,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
“你乖了,對你有好處。
”
“我不喝,我已經丢下勺子回房間了。
”
“晚上我回來陪你喝。
”
祁雪純想了想,“可以考慮,你早點回來。
”
放下電話後,她反應過來,其實她想說的就隻是最後一句。
想他早點回來。
她整天待在家裡養身體,無事可做,隻剩想他了。
嗯,其實想他的話,去找他就好了。
她當即駕車到了公司。
“太太來了,”馮佳笑眯眯的迎接她,“有什麼事嗎?
”
“司俊風這會兒在忙嗎?
”她問。
“司總半小時前出去了。
”馮佳臉上的疑惑,有那麼一點讓人不舒服。
但祁雪純也怪自己沒有提前給他打電話。
“我去他的辦公室等。
”
馮佳領着她往總裁辦公室走去,又說:“我聽到司總打電話,他好像是去機場接人。
”
祁雪純獨自坐在辦公室,心裡卻不能平靜。
機場。
接人。
接的人是誰?
她竟也有不幹脆的時候,數次拿起電話又放下了。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她心頭一松,立即起身,美目裡含着期待的目光看過去
對方愣了一下,“太太。
”
“騰一。
”她眸光轉黯,又想到他之前消失了幾天,司俊風說他去辦事。
“騰一,你把程申兒接回來了?
”她問。
騰一的神色由愣轉驚。
祁雪純心頭一沉,她是故意詐他的,沒想到詐準了。
他果然把程申兒接回來了。
“司俊風他去安排程申兒了吧。
”她問。
“太太,你别誤會,司總去見客戶了。
”騰一強調:“正經客戶!
”
“你想我不誤會,你就跟我說實話。
”祁雪純很淡,但很堅定的說道。
騰一點頭,司俊風也沒交代過,要隐瞞太太。
司俊風本是讓他跑一趟,讓程申兒說出山崖前後的事。
但他還沒見着人,總裁的命令變了,說程家人會去接應,讓他将程申兒帶到當地的機場。
“程申兒沒回a市,我把她交給程家人了,我看程家人也沒想把她帶回a市。
”騰一說道。
祁雪純想起程奕鳴帶着善意的眼神,她相信騰一說的。
“司俊風去哪裡見客戶,會很晚嗎?
”她不再糾結程申兒的話題。
“見面地點在月朗湖附近,”騰一忽然想到,“那裡距離司家很近,老先生剛回家,他也許會去看看。
”
祁雪純覺得她也應該去,這次賬本的事,誤會弄得太大。
她的車在别墅區門口被攔下。
可她記得她的車牌是被錄進去了的。
保安仔細的查了一遍,仍然搖頭:“抱歉,系統裡沒有這輛車。
”
他想到了什麼:“您是2902住戶的家屬嗎?
前幾天戶主來注銷過車牌号。
”
把她這輛車的車牌注銷了。
這時,另一個出入口開進一輛車。
祁雪純一看車牌,就認出是司家的,再看前排位置。
司機她認得。
副駕駛上坐着一個女人。
她沒看清女人的模樣,但女人的身影,竟有那麼幾分熟悉。
“剛才那就是司家的車,您怎麼不叫住他帶上您?
”保安問。
祁雪純抿唇不語。
她将車開到旁邊停好,棄車而去。
一個門衛崗,還不至于将她難住。
進了别墅區,她緩步朝司家的房子走去,想着剛才車内的女人可能是誰。
漸漸的,她能看到司家的房子了。
她猶豫了一下,是光明正大的進去,還是爬屋頂聽牆角。
她有一個直覺,那個女人可能就是程申兒。
為着這個直覺,她選擇光明正大的進去,聽牆角的話,萬一被發現了多丢臉。
“祁小姐?
”出來查看動靜的,還是司爸的秘書肖姐。
馮佳能回去上班,她沒地兒去,在這兒管事。
肖姐笑問:“祁小姐怎麼來了,老司總和太太都沒在家呢。
”
但祁雪純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緊張。
“哦,”祁雪純漫應一聲,“我等他們。
”肖姐想攔她的,不知怎麼她一閃又一閃,倒讓肖姐挪騰到門邊去了。
跟祁雪純玩攔人,她實在不是對手。
祁雪純走進客廳,便瞧見沙發上坐着一個女人用年輕女孩形容更恰當。
纖弱的身形,修長的脖頸,烏黑長發垂腰隻是臉色太蒼白了些,仿佛不勝風力的一株嬌蘭。
白色嬌蘭。
祁雪純一下子認出她就是程申兒。
她做過夢。
夢裡的程申兒就是這個模樣。
她竟将程申兒記得這般深刻,失憶了,連司俊風也忘記,卻可以在夢裡看到程申兒的模樣。
程申兒也擡起頭來。
兩人目光相對。
祁雪純一時間沒反應,因為對方眼裡的冷和恨太刺眼,刺得她睜不開眼。
“申兒,你真的來了”司媽的聲音忽然響起。
對方收回了目光,針刺也随之消失,代之以清冷和淡然。
祁雪純不禁多看了兩眼,竟不确定,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
“祁雪純?
”司媽也看到了她,頓時滿臉不悅:“你來幹什麼!
”
祁雪純反問:“程申兒為什麼在這裡?
”
司媽不以為然:“這裡是我家,我招待什麼客人,由我自己做主。
”
這話反駁不了。
祁雪純想了想,也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了。
“媽,您的兒媳在這裡坐坐,您不介意吧?
”她問。
司媽扭過頭,笑着跟程申兒說話:“你剛回來吧?
”
“哎,你比以前還瘦,這次回來要好好補充營養。
”
程申兒微微一笑,落落大方,“我在那邊不缺吃的。
”
“你不用給俊風說好話,”司媽生氣,“怎麼說也是他的錯,他怎麼能把你藏起來,不讓别人知道呢!
”
祁雪純聽得明白,原來這麼長時間裡,司俊風是将程申兒藏起來了。
不讓外人找到。
這聽着像是很周全的,保護。
程申兒隻是笑着沒說話。
“你呀,就是對俊風太好,”司媽一拍腿,“你等着,我讓他過來給你賠罪道歉。
”
司媽立即拿出電話,打給了司俊風。
“俊風,你晚上回家裡來。
”她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什麼事?
”司俊風問。
“申兒在家裡,你怎麼樣也得過來跟她見一面!
”
那邊沉默片刻,“我會過來。
”
放下電話,司媽滿意的說:“我一提到你,他就答應過來了。
”
程申兒擡眸看向祁雪純,仿佛在顧及她的感受。
司媽拉起程申兒:“我早給你準備了幾套衣服,先上樓試穿。
”
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祁雪純一個人。
她朝窗外看去,落日餘晖,都顯得有些刺眼。
刺得眼眶生疼。
司媽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但司俊風的回答,卻是真實的。
“肖姐,你讓廚房炖魚湯,申兒喜歡吃,再準備一份醬牛肉,俊風愛吃的。
”司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祁雪純的目光投向了餐廳。
司媽和程申兒再下樓來,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祁雪純走了?
”司媽冷着臉問。
“應該走了。
”肖姐其實沒注意,但這大半天沒瞧見了,應該是自覺沒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