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長孫若嵐劍出之前,楚希聲就已經預知到此女會出手。
無論是他的太上通神,還是葬天神血給予他的‘神戰之瞳’,都已提前判斷出瞬息之後,長孫若嵐幾道可能的劍路軌跡。
楚希聲幾乎與長孫若嵐同時拔刀。
“鏘!
”
兩人間瞬時爆出刺目的火花。
不過無論是那尖銳的交鳴聲,還是他們的劍氣刀罡,都被長孫若嵐封凍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凍結在了他們周邊,附近還有狂風縈繞,隔絕了所有餘波。
二人在院內激烈交手,外面竟無一人查知。
楚希聲不由瞳孔微收。
眼前這位‘冰城風劍’,遠比她的姐姐強的太多,至少是天榜前十的水準!
他隻能勉力抵擋。
長孫若嵐的封凍天規,竟然封住了楚希聲的通天之法,讓他的身法大大受限。
楚希聲隻能在方寸之地極力的抵抗,
他慶幸自己的誅天刀與誅天武意已經大幅提升,萬象星盤則能讓他的誅天武意,進一步的強化。
否則現在,他連長孫若嵐的一劍都接不住。
楚希聲極力的誅掉對方加諸過來的所有一切。
——寒天,封天,極天與巽風之法,還有那鋒銳至極的劍力。
長孫若嵐的武道,是源自於十二祖神之一的‘冰神’玄帝,也是所謂的‘冬神’禺疆。
且是完整的冰神之法,不像是長孫若璃那樣的半吊子。
楚希聲每接一劍,渾身上下就會結出一層薄冰,體內也寒入骨髓。
七劍之後,楚希聲不但被迫退入房中,兩隻手臂也幾乎被凍僵。
長孫若嵐的寒力侵襲過來,像是‘風’一樣的流動,也有著‘風’一樣的特性。
無孔不入,見縫就鑽。
楚希聲不敢怠慢,渾身上下燃燒起了黑色火焰,一頭長發掙脫發髻,無風自舞,瞳孔也在這頃刻間變化成了紫色。
“狂戰!
”
也就是以前的葬天之舞。
這門天賦可消耗本命真元,讓他強行提升三倍的身體素質。
且在戰鬥狀態下,楚希聲每受一次傷,力量都可視傷勢的輕重不同,提升相應的力量,且上無止境!
需知凍傷也是傷!
猛力爆發的葬天神炎,將他體內的寒氣都驅逐一空。
楚希聲的刀勢刀威也激增到了極緻,將周圍的寒氣,都牢牢的抵在三尺之外。
三尺內的所有寒系天規,都被他全數誅除!
不過就在楚希聲嚴陣以待,準備繼續與長孫若嵐交手之刻,長孫若嵐卻將劍勢一收,驀然後撤。
她口中發出了一聲含著無限唏噓的讚歎:“不愧是無極刀君!
觀刀君的武道,確可謂是當世第一天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她說話時,身軀已飄退到了屋外,脫離了戰鬥。
“請刀君停手,我們到此為止。
”
楚希聲聞言卻面色微黑,掃望了一眼四周。
他住的這間房裡面赫然已變成了冰屋,被封上了一層寒冰。
楚希聲手提著刀,眼神危險的看著長孫若嵐:“長孫殿下說打就打,說停就停,未免太兒戲了?
閣下既然要戰,那我們不妨換個地方交手。
”
這個長孫若嵐,明顯是想給她那位大姐出氣。
要不是顧忌兩人打起來,可能會把這新建的鐵旗幫總舵拆掉,楚希聲現在就已揮刀斬過去了。
楚希聲心知自己多半打不過。
不過他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手段,有可能將戰局拖到二百個呼吸之後。
那個時候,他也可讓長孫若嵐無比難受。
他的天賦能力‘神戰’,可以讓他在戰鬥狀態中,每過一百個呼吸,整體戰力就會強化一成。
萬古千秋之血,則可讓他的真元氣血無窮無盡。
隻要長孫若嵐沒能在短時間內擊敗他,楚希聲可以耗到她元氣乾涸!
他現在就是昔日的霸武王。
隻要打不死我,那你遲早要被我耗死。
“是我不對。
”長孫若嵐卻神色萬分誠懇的道歉,她雙手抱拳,朝著楚希聲躬身一拜:“對不住,還請刀君見諒!
我還要多謝刀君,給我姐姐留了臉面。
”
隻以楚希聲剛才展現的戰力,長孫若嵐就能判斷出當日江南郡一戰,楚希聲其實有著極大保留。
楚希聲借助百萬大軍的敵意殺念加持,完全有能力給長孫若璃一次重挫。
楚希聲聞言一愣,隨後就略含無奈的收刀入鞘。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都已經這副做派了,他不好再動手。
“這倒無需謝我。
”楚希聲微搖著頭,不以為然道:“我這身戰力,大多是外力得來,不足為恃。
且我現在群敵環伺,不到不得已,不想被人得知根底。
”
此時蒼狼原大戰的影響還在持續,還在源源不斷的給他帶來血元點。
楚希聲現在的收入,雖然遠不及一開始的那段時間。
不過哪怕在時隔一個半月之後,他每天也能收獲三十餘萬血元點。
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系統面闆上的血元點已經達到九百多萬。
楚希聲發現一個規律。
他每一次聲望提升就像是湖面上的波浪,一波波的往外擴散。
可如果兩次波浪間隔的時間太短,後浪的幅度又額外的大,可能會將前浪給吞掉,導緻收益大減。
楚希聲忖道他的武道寶庫,現在反正也刷不出什麽想要的晉階天賦,那何妨再等等,等這一茬血元點收割完,再開始下一輪的收割不遲。
也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呼喝聲響。
“不對勁,內院那邊有人交手。
”
“是什麽人?
”
“何方狂徒,敢擅闖鐵旗堡?
”
“旗主你沒事吧?
”
直到長孫若嵐解除了封凍之法,外面的鐵旗幫眾,還有鐵笑生等人,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後院的大戰。
他們紛紛手持兵刃,從外院湧入進來。
楚希聲神色淡然,從房門處走了出去,掃了外面諸人一眼。
“我無事,你們都退出去。
”
他對這些幫眾毫無怪罪之意。
對於長孫若嵐這等天榜前十級別的高手來說,天下間絕大多數的法陣都形同虛設,他們甚至可以在皇城外圍來去自如,何況這小小的鐵旗幫總舵?
等到鐵笑生等人都退出內院,楚希聲就再次看向了長孫若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長孫殿下請,我們到內堂敘話。
”
他身後的房間已經一塌糊塗,解凍之後,那些桌凳也會垮塌,顯然沒法再用來待客了。
“不用了。
”長孫若嵐微一搖頭:“我軍務繁忙,必須速去速回。
就如剛才說的,我這次來,是給閣下送這些東西。
”
她隨手從腰間解下了一個囊袋。
這顯然是一件強大的虛空法器,當長孫若嵐打開了袋口,瞬時間無數的靈藥丹瓶,從裡面傾倒而出。
那數量成千上萬,一瞬間就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這是?
”
楚希聲看了片刻,發現那囊袋還沒有停下的趨勢,眼神頓時驚疑不定:“似乎都是秘藥?
”
“一共是九品下秘藥二十五萬份,包括所有輔藥。
還有九品上秘藥十二萬份,八品下秘藥五萬份,三十萬份用於修行皇道秘法的藥物——”
長孫若嵐微一頷首:“另有五十萬套從朝廷繳獲的兵器戰甲,還有兩萬張八品戰弓,還請刀君笑納。
”
楚希聲一陣發呆,片刻之後才醒過神,他連忙推拒:“長孫殿下,這東西實在太多了,在下愧不敢受。
這些東西都是緊俏軍資,極東冰城如今正與朝廷鏖戰,你們將這些東西用在自家身上才是正理。
”
長孫若嵐卻搖著頭:“我們用不上,我們極東冰城舉城皆兵,旗下將士就沒有九品武修。
這些東西,都是歷年從核州與海外諸族搜刮得來,庫房裡面存了許多。
我們雖然在滄州,冀州等地征兵三百萬,正在整訓當中。
不過哪怕之後再征兵三百萬,十年之內還是用不完。
母親給你的這些,也都是快過期報廢的,再不用就可惜了。
”
楚希聲倒是依稀聽說過此事。
極東冰城對於核州附庸各族管控甚嚴,將當地秘藥搜刮殆盡,嚴控武修術師。
還有那些海外的巨靈,也禁止他們覺醒血脈。
此舉讓核州再無反抗冰城之力,數百年來都很安穩。
別看問銖衣對他極好,在他面前總是和顏悅色,溫柔可親,其實這位一劍傾城,也有無情冷酷的一面。
昔日極東冰城討平核州,就不知死了多少人。
極東冰城統治當地的手段,也是極其酷烈。
“母親知道你不願主動起兵,掀起兵燹,禍亂天下百姓。
不過大寧天子歹毒狠辣,豺狼心性,刀君不可不防。
”
長孫若嵐笑了笑:“哪怕你要坐觀天下時局變化,也需要足夠的實力震懾各方才行。
”
楚希聲稍稍凝思,就拱了拱手:“既是如此,那麽楚某就愧受了。
有勞長孫殿下代我謝過問城主!
問城主美意,在下感激不盡。
”
長孫若嵐此時卻又神色複雜的上下看著楚希聲,片刻之後,她從袖中又取出了一個赤紅色的丹瓶,丟給了楚希聲。
“還有一物給你,不過卻是我私人贈送,也請刀君笑納。
”
楚希聲接過東西之後,不由錯愕:“這是何物?
”
“裡面是六十枚渾天玄陽丹。
”
長孫若嵐一邊繼續傾倒物資,一邊解釋道:“一天一枚,服用完之後,當可將你的神陽血脈,再提升兩重境界。
這原本是我為化解母親體內的極陰極寒,用數十年時間收集各種鴻蒙時代的幾種珍貴靈藥,請丹道宗師祭煉得來。
隻是——”
她側目看向了北方,臉上現出了一抹苦笑。
“此物確實是至陽至熱,卻隻能治標不能治本,隻能讓她緩解些許症狀。
我覺得,將這些渾天玄陽丹用在你身上,可能更合適一些。
”
※※※※
長孫若嵐雖然說是要盡早返回,可她接下來還是在鐵旗堡的內院呆了足足四刻時間。
主要是物資太多,那乾坤袋的袋口又太小。
她足足用了四刻時間,才把那袋子裡面的東西全都傾倒完畢。
等到長孫若嵐離去之後,鐵笑生等一眾人等才從外院走入進來。
他們先是看了眼眼前高達六丈,直徑幾十丈的丹藥山,隨後都神色怪異的朝楚希聲側目以視。
鐵笑生暗忖旗主這張臉,真不是一般的值錢。
陸九離也想這臉長得好看,真是走到哪裡都吃香。
諸多幫眾驚訝之餘,也不乏豔羨。
如果咱長成旗主這樣,是不是也能養一養自己的胃?
楚希聲看出了他們目光中的含義,頓時胸中一悶。
楚希聲忖道我才不是吃軟飯的,更不是被包養,問姐姐與我是互益的關系懂不懂?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我與左青雲那廝有著本質的不同,你們怎麽能這麽看我?
可惱!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解釋的衝動,知道這隻會越描越黑。
楚希聲背負著手,面色清冷道:“都愣在這裡做什麽?
還不把這些東西送到庫房那邊入庫存檔?
記得叫幾個術師,務必將藥物妥善存放,另召鐵旗堂堂主司空馨速回總舵,讓她抽調可靠人力,對庫房嚴加看守。
”
司空馨在配合魯平原,重整鐵旗幫的花名冊。
今日司空馨如果在,這些鐵旗幫眾不至於這麽晚,才驚覺後院生變。
楚希聲曾經在司空馨身上,用過一張陸亂離六折天賦卡。
是故這一年來,司空馨的武道進境比之鐵笑聲還快些許,而今也是四品下的修為。
四品下在當今的鐵旗幫內,已經不算什麽。
司空馨的血脈天賦不錯,戰力可觀,身邊還援引了幾位‘神陰門’的同門作為臂助。
楚希聲對此樂見其成。
‘神陰門’是一家窮困潦倒的小型宗派,總數都不到三百人,不過門中的四品高手還是有不少的。
他們尤擅刺殺之術,在保鏢護衛方面也很有心得。
就在諸人把那山一般的靈藥搬離之後,楚希聲獨自佇立在院中,陷入了凝思。
他在想問銖衣,怎麽會突然送這麽多靈藥過來?
真是因這些靈藥即將過期報廢?
楚希聲又打開了神契天碑的藍色光幕。
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提問。
楚希聲不是舍不得靈石,而是知道在這上面問不出究竟。
他稍稍凝思,就拿出了一枚海螺形狀的法器。
“媚娘麻煩你一件事,能否讓你們天機館多關注極東冰城與朝廷的戰事?
我想知道兩家的動向。
尤其是問銖衣,有關於問銖衣的任何一點異常跡象都需告知我,價格方面好說。
”
楚希聲聯系的是吳媚娘。
這位紋身師去了京城一年,如今又回到了秀水郡,此時就在一江之隔的古市集,繼續做著紋刻戰圖與秘招圖騰的生意。
此女實質是為他而來。
天機閣對他頗為重視,特地將吳媚娘調回東州,負責與他的聯系。
天機閣不但經營著《天機武譜》,也是天下最大的情報機構之一,消息渠道比之無相神宗的聽天院還要靈通許多。
當然聽天院那邊,楚希聲也會去信拜托。
不過眼下,天機閣是他身邊最快最好的消息渠道。
“沒問題。
”那螺形法器很快就傳來了吳媚娘沙啞性感的聲音:“我們天機館也在關注此戰,可以給你提供詳細戰報,巨細無疑,每天五千兩。
如果我們收集到有關於問銖衣的其它消息,你需額外加錢。
”
楚希聲不由嘖嘖感慨,怪不得人都說這天機館富的流油。
他們做的生意確實很賺。
他卻是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可以!
”
“刀君爽快!
”吳媚娘發出了一聲輕笑:“對了,我這裡另還有一樁事,刀君應該會感興趣。
如果我們天機館沒猜錯,刀君這一個半月來都呆在秀水,應是為等‘鬼影’何七?
我們這邊,有了何七的消息。
”
楚希聲的瞳孔頓時一張,現出了一抹淩厲光澤:“他人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