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你說得很對。
”明珠伸出爪子拍拍素蘭粉嫩的臉頰,心安理得起來。
半剪就算是不跟著她,將來也會被別人圈禁起來,聲名在外而終身難見天日。
還不如跟了她,八年後她便放半剪自由,再給他豐厚的補償。
至於其他的,她去想那麽多做什麽?
想得太多,就活不下去了。
馬車駛出玉皇觀不久後突然停了下來,哪怕隔了那麽遠,明珠也能聽見宇文佑的聲音,那麽的誠懇,那麽的後悔:“失手誤傷了明珠是我的錯……因此我昨夜快馬趕回京城,連夜請了太後的懿旨,請了最擅跌打損傷的張太醫隨我前來給明珠治病。
既然在路上遇到了,那就先看看,開了方子,再使人快馬加鞭趕回去備著藥,以便明珠回去就能治傷。
”
原來他昨天那句“你等著”是這個意思,不怪得她昨天夜裡跑去宇文初那裡,都不見他有任何動靜的。
想到這裡,免不了痛恨起宇文初來,昨夜宇文佑明明不在山上,他還用宇文佑來威脅她,真不是個好東西啊。
外面再次傳來宇文佑賠禮的聲音,明珠又忍不住生出些淒涼來,看吧,這就是求生的力量,她求著他的時候他不屑一顧,因為知道她不會舍棄他,等到她終於舍棄他了,他立刻就低下了他那顆高貴的頭,開始向世人展示他是一個多麽知錯就改,一往情深的好男人。
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如願的。
明珠招手叫素蘭過去:“你去,和臨安王說一句話……”
素蘭領命下了車,先走到傅明正的跟前行了一禮,清脆地道:“姑娘讓奴婢傳一句話給臨安王。
”
傅明正很不高興地皺起眉頭,卻也沒有阻止素蘭,而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素蘭再走到宇文佑跟前,行禮請安,把規矩做足了,才吸了一口氣說道:“小醜。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人聽見。
宇文佑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猛地一豎眉,帶出了一臉的猙獰。
素蘭嚇了一跳,靈巧地往後連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宇文佑,生怕他犯起渾來,抓住自己暴打一頓。
宇文佑下一刻卻笑了起來,笑得有點淒涼,有點無奈。
縱然他知道自己應該繼續把這場深情的戲演下去,但是他始終做不到了,因此他隻能站在路旁,眼睜睜地看著明珠所乘的車從他旁邊駛了過去。
原本一直垂著的車簾子突然被人卷了起來,明珠探出她那張看上去異常淒慘的臉,正兒八經地和那位被抓著連夜趕路、嚴重缺乏睡眠、看上去一點精神都沒有的張太醫打了個招呼。
張太醫目瞪口呆,直到傅家的人馬走遠了才回過神來,指著前面顫顫巍巍地問宇文佑:“那……那是……”
宇文佑陰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咬著牙跳上馬追了上去。
張太醫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最好不要摻和進這種事裡去,太後和太皇太後這婆媳倆他誰都得罪不起,傅相他也得罪不起。
他果斷扶著頭晃了幾晃,表示自己年紀大了,身體欠佳,實在沒有再跟著宇文佑長途跋涉的能力,然後如願以償地進了玉皇觀歇著。
直到確認不管是相府的人還是臨安王府的人都已經走遠了才敢從床上爬起來,厚顏無恥地道:“好不容易來這一趟,還是去遊遊山看看景色吧。
”
然後就聽見外面來了訪客,是英王府的唐春來唐大夫聽說他在此,特意來看望他的。
倆人都是杏林中人,彼此也沒什麽仇怨,還挺談得來的,寒暄過後,唐春來就問了:“你不在宮裡伺奉貴人,怎麽跑到這裡來?
”
“真是想不到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張太醫苦笑著擺擺手:“臨安王下手挺狠,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硬生生打成那模樣,估計爹娘都認不得了。
”
唐春來特別同情地說:“可不是麽,昨日傅四爺苦巴巴地跑到我們殿下那裡去求情,讓不才來替傅姑娘瞧病,說是肚子疼,嘖,內腑都傷了……”
“這麽厲害?
”張太醫驚疑不定地看向唐春來,在同行才明白的目光交流中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臨安王性情暴虐,虐打未婚妻緻傷的事實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抹滅了。
就連自來不摻和是非的英王也站在傅氏這一邊,臨安王真是前途堪憂了。
相府從來都是車水馬龍、訪客如雲的,何況最近趕來喝喜酒觀禮的親朋著實不少,這些人因為遠路而來,所以都是住在相府,明珠一點都不擔心沒人看見她精心打造的這副尊容。
事實上,她們一行人到時,還剛好遇到大理寺卿的夫人甄氏正在相府做客,待客的是明珠的大嫂,傅大奶奶錢氏。
錢氏身為長媳和長嫂,在接到下人報來的消息後不免又急又氣,和客人道歉:“家裡有急事,我們姑娘出了點事,夫人也給氣得不輕,得趕緊過去安排。
怠慢得罪之處,還請夫人莫要見怪。
”
大理寺卿夫人甄氏是一張有名的八卦嘴,就算是相府的威嚴也抵擋不住她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她立刻很是關心地問:“好好兒的會出什麽事呢?
我平日多得崔姐姐照顧,又向來極喜歡明珠那孩子的,她們有事我不能推的,讓我跟你去瞧瞧,也許幫得上忙。
”
錢氏為難地道:“不敢有勞夫人。
”
甄氏已經自動地跟著往外走:“別客氣,我正愁沒機會報答崔姐姐呢。
你放心,就算我幫不了什麽忙,也添不了亂。
”
這是一定要去看這個熱鬧了。
大理寺卿位居三品,不是什麽位卑沒分量的小官兒,何況傅明正還在大理寺做事,兩家人又是故交,沒人敢說大理寺卿夫人的不是。
錢氏帶著些計謀得逞的得意,假裝不情不願地領了甄氏到二門處去接人。
明珠被更多的丫頭婆子圍上去,把她當成雪人似的捧下來放在軟椅上。
不等錢氏等人圍上去噓寒問暖,大理寺卿夫人已經自發地擠上前去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