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說完這話,就見宇文初含著笑盯著她看,雙眸黑亮如寶石,神情更是溫柔得很。
一看素蘭她們全都在,不由害了羞:“幹什麽呢?
又不是沒見過。
”
宇文初低聲笑道:“我是高興的,覺著你越來越有長嫂的風範,不再像從前那樣和福寧鬥雞似的互相看不順眼。
你放心吧,母妃和福寧那裡我都加派了人手,不會有事的。
”
明珠不好和他說,她從前不喜歡福寧,現在也還不喜歡福寧,不管做啥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想福寧拖大家的後腿而已。
因此隻管“呵呵”傻笑:“隻要她別生事,我願意一直照管她。
”
“看你這傻樣兒。
”宇文初道翻弄了一會兒敏太妃賞下來的長命鎖等物,突然問道:“太皇太後送的什麽?
”
明珠命人壯壯抱去交給乳母照管,這才輕聲道:“是一隻六斤八兩重的赤金小牛犢,聽說前幾天還送了些藥材,有支老山參是兩百多年的,很難得。
但我不敢用,不然母親那裡倒是剛好適用。
”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很不是滋味兒,明明是那麽有心的東西,她這樣防著,若是東西有問題也就算了,若沒問題,就顯得她和白眼狼似的。
宇文初見她臉色不好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想了想,乾脆把紫杉木杯子的事情說出來了:“你做得很對,你還記得那一套紫杉木杯子嗎?
”
明珠點頭:“記得。
”真是被她猜中了,他果然不許她碰。
“那套紫杉木杯子有問題,長期用它裝水裝食物,能避孕。
”宇文初看著明珠的眼睛,低聲道:“原本不想告訴你,覺得我們和長信宮之間大概還會有轉圜的餘地,說給你聽了也不過是讓你徒增煩惱,所以就瞞了下來。
現在你孩子也生了,我也沒那麽避諱了。
我們和長信宮,好不了啦。
”
雖然早有防備,明珠還是忍不住一陣難過,眼淚瞬間飆了出來。
原來她前世時一直都沒有孩子,是因為那套紫杉木杯子的緣故嗎?
一直對她那麽好的太皇太後,竟然是讓她和宇文佑無子的元兇?
這一世,她和太皇太後走到對立面是因為兩個人走的路不同,那麽前一世呢?
就算宇文佑和傅氏、太皇太後是對立的,但她始終是傅氏的女兒,這倒也罷了,家族權勢大局面前,個人通常都是被犧牲的。
可是太皇太後一直對她那麽好,那麽好!
是因為愧疚?
還是因為覺得深宮寂寞,所以想要找個傻傻的人來當寵物?
明珠哭得不能自已。
既為自己前一世的茫然無知而哭,也為了她和太皇太後之間那份逝去的情分而哭。
宇文初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畢竟她自己都覺得那金牛和藥材什麽不好用,說明是有數的,那他和她說說這個也沒有什麽吧?
誰想到她竟會哭得一塌糊塗?
“你快別哭了啊,快別哭了啊,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是宮中慣用的手段,又沒害著我們。
”他連忙上去把明珠抱住了,驚慌失措又無比羞愧,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鄭嬤嬤和素蘭她們聽到哭聲,以為這夫妻倆是吵架了,連忙悄悄往裡張望,鄭嬤嬤出聲道:“殿下,女人做月子時不好傷心流淚的,不然將來眼睛會疼,會看不清楚東西。
若是王妃做錯了事,還請您看在她剛生了孩子,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別和她計較。
”
宇文初尷尬得不行,又不好得和她們解釋原因,隻好悶聲悶氣地道:“知道了。
”
鄭嬤嬤又勸明珠:“王妃趕緊歇了眼淚吧,不管多大的事兒,都先養好身子骨才好說。
”
宇文初從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嫌鄭嬤嬤煩,闆了臉冷聲道:“退下!
”
明珠也哽咽著道:“嬤嬤放心吧,我們沒有吵架,我隻是,隻是……”說到這裡,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宇文初連忙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威脅道:“你再哭我可要生氣了啊。
”
“分明是你招的我,還怪我哭。
”明珠哭得打嗝,卻還是強行忍著收了淚意,她可不想以後眼睛疼,還看不清東西。
宇文初也是沮喪得很,原本是為了她好,已經忍了這麽久,那裡還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他也是著了魔,才會這樣嘴賤!
因此也不敢玩嘴皮子,沉默著把明珠摟在懷裡,不停地替她順氣。
他的懷抱總是有一種令人安定的力量,明珠靠著他漸漸地就安靜下來了,紅著眼睛道:“以後我要是看不見了眼睛疼,那怎麽辦?
”
“我讓唐春來給你治!
他針灸術很不錯。
”宇文初給了她一個一本正經的答案。
但是明珠根本不想聽到這個好吧!
她想的是他無原則地哄她啊!
誰要唐春來給她紮針了?
真是討厭!
她在他腰間捏起一塊軟肉,轉了個圈:“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來氣我的,氣死了我,以後就沒有人管你找多少個美人兒了。
”
宇文初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撥拉開她的手:“你倒是輕省點啊,我可是做爹的人了!
給孩子看到成何體統!
”
“做爹的人了不起啊?
我還做娘了呢。
”明珠拿過帕子揩了一下鼻涕,叫人打熱水進來給她洗臉捂眼睛。
她不能哭,一哭眼睛就能腫得和核桃似的,簡直見不得人。
因為害怕給宇文初看見嘲笑她,就背過身去不給他看。
宇文初揚手趕走鄭嬤嬤等人,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躺下來,低聲道:“你是什麽樣子的我又不是沒見過,給我看看會如何?
我又不會嫌棄你。
”
明珠堅決不給他看:“不給看,我的醜樣兒隻能我自己看。
”想想又加了一個人:“還有壯壯,我也給他看,他看見了就會心疼我了。
”
宇文初十分無語,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怪我急了點。
但是出了梁有宜這個事兒,我們和長信宮是再好不了啦。
”
明珠就忘了剛才這一茬,奇怪地道:“殿下昨天不是把他的罪證連著奏本一起讓人送到了太皇太後手裡了嗎?
證據確鑿,還要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