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吃了一驚:“殿下為什麽會成了這樣子?
”就要罵魏天德:“都是死人麽?
就算是沒有帶傘,油衣也沒帶著?
”
宇文初含著笑,擡手輕輕掩住她的口,低聲問道:“心疼我?
”
明珠微紅了臉,大大方方地承認:“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心疼你是要心疼誰?
”
宇文初哈哈大笑起來,滿身的勞累都隨著這一句話消散無蹤了,他把明珠抱起來,往上面一拋,在明珠尖叫著落到他懷裡之後,又把滿是水漬的頭蹭了她一臉的水。
明珠平時不愛塗脂抹粉,最多就是抹些滋潤肌膚的香膏,因此就是乾乾淨淨的一張臉,任由他怎麽蹭,也不會發生脂粉脫落的慘樣。
“把我的衣裳全都弄濕了,這衣裳還隻穿過一次呢,太皇太後賞的衣料,整個京城裡頭一份的。
就這樣給殿下糟蹋了。
”明珠抱怨著,心裡卻生出幾分甜甜蜜蜜的愛意來,她抱住宇文初的脖子,聞著他身上的沉水香味,覺得這糟糕透頂的天氣也很有幾分意思。
至少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看看書說說話什麽的,就會覺得特別舒服,特別溫馨。
“雨下得太大,內澇了,宮門外的長安大道全被淹了,朝臣們的車轎過不去,隻能騎馬,有一段滿是淤泥,就連馬都不好過去,隻能用走的。
”宇文初泡在熱乎乎的水裡驅寒,先喝了明珠親手遞過來的熱薑湯,又問:“薑湯熬得可有多的?
”
明珠知道他記掛著跟他一起出門的敬松等人,便道:“早讓人送過去了,人人都有份。
”
宇文初想起她給幕僚們準備的那些精美的夜宵,心情格外的好:“從來隻當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現在怎麽開始管這些瑣事了?
”
明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到了,那就去做。
因此不屑地道:“這算什麽?
殿下且等著,看我把這府裡管得服服帖帖的。
不管是什麽史,到了我手裡就要乖乖聽話。
”
是在安心和他過日子了罷,他能感受得到。
宇文初笑著,讓明珠給他洗頭擦澡。
明珠其實很不會伺候人,不是拉著他的頭髮把他的頭皮扯得生疼,就是下手沒個輕重,拿著絲瓜瓤在他背上東劃一下,西抹一下的,但他就是喜歡這種這種感覺,她不會不要緊,他慢慢地教她,伺候得不舒服也不要緊,他娶她回來是來享福的,伺候人有那麽多的丫頭婆子小廝太監。
隻要她安安心心,高高興興地等著他,那就比什麽都要強,再生幾個孩子,那就圓滿了。
宇文初想到高興處,伸手去抱明珠:“我們一起洗吧。
”
明珠白了他一眼,臉也跟著紅了,本是想說誰耐煩跟他一起洗的,說出來的卻是:“浴桶這麽小!
”
宇文初笑了起來,在她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明珠捂著臉不說話,心裡卻很明白,她越來越喜歡和宇文初相伴了。
二人酒足飯飽,喝著熱騰騰的茶坐在窗下聽雨,宇文初的心情很好,很有技巧性地把京城裡正在發生的事情告訴明珠:“內澇以後,工部必然要派人排查下水道的,到時候可能會不太平。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去吃飯時遇到的那個密道吧?
還有四舅兄追查到的那條密道?
”
明珠想起他曾經提前告訴過自己,今天會有大暴雨,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雖說京中的下水道很多年沒有清理過了,但這些年都沒有害過內澇,所以今天是意外了?
”
聰明。
宇文初讚賞地看她一眼,輕聲道:“是四舅兄帶人堵住了幾個出水口。
”說起來,傅明正做這種事真是得心應手,難怪京中的人都說傅相第四子是個不折不扣的蔫壞東西。
明珠不說話了,她今天也讓傅明正去幫她辦事兒了。
宇文初又笑:“是在想長興侯府莊子裡的事吧?
四舅兄要忙大事,消息估計得明天早上才能送到你這裡來,不過我剛好知道一點……”他伸手把明珠摟過去,讓她依偎在他懷裡,深秋的夜裡已經涼了,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溫度剛好合適,大家都覺得很舒服。
明珠聽說死了人,眼皮子控制不住地跳了起來,她有些緊張地道:“我沒有讓人殺人。
”長興侯府的管事是壞東西,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那些工匠,她真沒有想過要借殺死他們來挑動事端,對付江珊珊。
宇文初半垂了眼睛,平靜地給她和自己斟了一杯茶,語氣清清淡淡的:“有時候,說是誰死了,並不是真的就死了,要的不過是個契機。
就好比,你看誰不順眼,想收拾他一頓,但是他遠遠地躲著你,你並沒有理由動手,那就要找個理由一樣的。
理由是真的還是假的,佔不佔理,都是無所謂的。
”喊出柱子被人打死了的那個婦人,是傅明正的人,柱子也不是真的就死了,隻是一個挑動情緒和殺死周二,逼得江珊珊帶去的人不得不動手的理由而已。
“現在鬧得這麽兇,那些工匠會被抓起來嗎?
”明珠歪著頭想得投入,這些事情,她可以不做,卻要懂得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她要面對的這些人和事,並不是簡單地給父兄一個提示就夠了的,涉及到的人事那麽寬廣,對手的手段也是花樣百出,她得懂。
而宇文初,毫無疑問就是最好的老師。
“長興侯府裡發生的事情瞞不過別人,所以明早京兆尹會派人去長興侯府的別莊處置這件事,接下來就會傳出長興侯府苛待虐殺工匠,導緻工匠為了自保而和長興侯府的護衛發生衝突的事情。
因此工匠們是苦主,長興侯府死了的管事的家屬也是苦主,長興侯府這次,多年經營的名聲要毀得差不多了。
我估摸著,你的人,等到第三天,長興侯府焦頭爛額的時候,就可以上門催貨要賠償了。
”
宇文初在冷笑,江珊珊居然敢把他當傻子,福寧這件事,分明就是她在推波助瀾。
縱然他也覺得廖光這個人不錯,但是自己看上和自己找的,和被人算計了的,始終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