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憤怒著,使勁往下咬,他就是恨不得把明珠給咬疼才滿意。
但是他嘗到了鹹鹹的味道,那是眼淚的味道,他看到明珠緊緊閉著眼,淚流滿面,被他抓住肩頭後很可憐地縮成一團,看上去從未有過的脆弱,仿佛他隻要再加一把勁兒,就可以把她給捏碎了。
於是他又恨又痛苦又心疼又憋氣,咬了一口之後就含住了她的唇,他想進一步和她就此和好算了,小夫妻麽,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可是不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明珠已經決然地推開了他,她很有骨氣地看著他說道:“別想用這一招來收買我,這一招行不通。
”
宇文初也有點生氣了,立刻放開了她:“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
明珠看到他眼裡的怒意,把頭轉開:“不想怎麽樣,我就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不要掩飾,不要折扣,是怎樣的就怎樣的,以及,請不要用這些行為來打岔。
這種行為是很嚴肅認真的好嗎?
”
這種行為是很嚴肅認真的,說得他好像不把這種事當回事似的。
宇文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那好,我們就來嚴肅認真地談一談這個事情。
”
一陣冷風吹來,把明珠被水浸濕了的鞋襪吹得冷且硬,她立刻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宇文初冷眼看著她道:“冷吧?
活該!
叫你作!
”說是這樣說,卻一把拽住她的手,使勁把她拖著朝屋子走去。
明珠掙了兩下掙不開,隻好由著他把她拖到小溪邊。
他好面子,她是知道的,他不願意今天的事情給人知道,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他一定會把她拖回去,再從窗戶裡塞進去,然後再讓人悄悄送衣服鞋襪來給他二人更換。
但她就想看看,他愛面子到了什麽程度,是不是寧願讓她再趟一次冷水,也不願意讓她好好走路?
卻見宇文初毫不商量地就把她扛起來了,他就像是扛一麻袋糧食似的,把她橫放在肩頭上,毫不憐香惜玉地用肩膀頂著她的胃,大踏步地踩到了溪水裡,他走得極快,她聽見他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是繃得緊緊的,顯然也是冷得不輕。
不知是受了寒的原因,還是宇文初的肩頭剛好頂到她的胃部的原因,明珠有些反胃,好容易才忍住了,扭著頭去偷瞟宇文初的神色。
他大概看到她在偷窺他,但是他不理她,牙關咬得緊緊的,雙目平視前方,全程都冷著臉。
小溪不算太寬,宇文初很快就走到窗邊,仍然是毫不憐香惜玉的,像扔麻袋一樣地把她從窗口拋了進去。
窗邊就是坐席錦褥,摔上去也不疼,隻是被人從窗口這樣扔進去,難免會顯得十分狼狽。
明珠有些惴惴,卻不認為她剛才的做法錯了,衝動是衝動了一點,但是她自己很清楚,她也就是這點脾氣硬氣能嚇唬嚇唬他罷了。
她是要借機告訴他,她不是個好拿捏沒原則的,有些事情她寧死也不會屈服的,所以有些話最好不要說,有些事最好不要做。
態度很重要,特別是她現在明顯就是弱勢一方的情況下,自己要做包子,就別怪狗追著跑。
宇文初也緊跟著跳進窗來,相比明珠的狼狽,他算得上是從容優雅,不疾不徐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脫掉濕了的靴子,端端正正地在她的對面跪坐下來,冷氣森森地看著她。
明珠和他對視著,一點也不肯相讓。
她又沒錯,又不是她自己想要重生的,好吧,她當初一直都在渴望有後悔藥可以吃,然後終於嘗到了後悔藥的甜頭,因此應該這樣說,又不是她想要嫁給他的,而是他自己非得上趕著來求娶她的。
想到這裡,她立刻理直氣壯起來:“別用那種上當受騙的眼神看著我,是你自己非得求娶我的,可不是我非得要嫁給你的。
”
“當然啦,你是瞎子嘛,而且還是睜眼瞎,永遠都看不清現實,看不清人,我不幫你洗洗眼睛,你還會繼續瞎下去。
”宇文初陰陽怪氣地挖苦了她一句,拍手叫人進來。
魏天德低著頭進來,看到兩個人的狼狽樣,神色就變得複雜起來,乖乖,真是的,這殿下和王妃果然是年輕夫妻啊,幾日不見就和幾年不見似的,逮著這麽點空子都要大戰一場,看看這情趣玩得,喝茶都能把衣服全部弄濕了。
大冷的天啊,國喪期間啊,蒼天啊,大地啊,那種事真的就那麽好嗎?
宇文初見他賊眉鼠眼的,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茶杯就朝他扔過去了:“立刻悄悄給我和王妃各取一套衣服和鞋襪等物過來,若是讓人知道,你就可以提頭來見了。
”
魏天德趕緊收了神思,摸了涼颼颼的脖子一下,飛快地退出去了。
明珠覺得有點冷,就挪到火盆邊脫了鞋襪,抓起裙子擰水,宇文初冷眼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道:“沈瑞林。
”
明珠埋著頭取暖,沒有理他。
宇文初不耐煩地曲起手指敲了茶桌兩下,提高聲音道:“沈瑞林!
我說傅明珠,你不覺得你欠我很多解釋嗎?
”
明珠氣得嘴巴都歪了:“我什麽都不欠你,對的,不欠你。
你要是覺得我很奇怪,很可怕,不配做英王妃,那就明說好了,什麽叫做我欠你很多解釋?
別找茬啊!
我心情不好。
”
宇文初斜眼瞅著她:“你心情不好,我更不好。
你剛才說不是你想要嫁的我,是我上趕著去求娶你的嘛,我怎麽忘了,你原來上趕著要嫁的人是沈瑞林嘛,為了嫁他,閨譽和家族名聲都不想要了,他就值得你這樣不要臉不要命的啊?
”
明珠扔了一隻靴子過去:“這話過了啊。
”
宇文初氣呼呼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明珠斜瞅著他道:“牛飲。
”
宇文初回頭怒氣衝衝地瞪著她,她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還把胸膛挺了挺,表示是不是想打架,想吵架啊?
奉陪到底。
宇文初突地就笑了:“鴨子要啄架之前就是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