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瑩瑩的神色變化,一股酸臭味兒伴隨著“嗤”的一聲輕響撲鼻而來,宇文初微微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而是牽著明珠繼續往裡走。
福寧卻是叫了起來:“是哪個不長眼的惡奴這麽不知禮?
吃了脹氣的東西或是肚子不好就別來伺候了,湊什麽熱鬧?
別再發生這種事了啊?
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
宮人全都低下頭去不敢說話,朱瑩瑩松了一口氣,紅著臉低聲勸福寧:“公主殿下,算了吧。
”
福寧蠻喜歡這個會來事的小表妹,便笑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這群刁奴!
走,咱們快進去。
我之前和你說的話都記住了?
你隻管拿星象天氣的事來問皇兄,他一準兒會回答你的問題。
”
朱瑩瑩低聲道:“皇後娘娘看著不是很喜歡我。
”
福寧不以為意:“她喜歡的人少得很,你隻要記著一條,不管她說什麽,你都表示順從附和就好了。
母後和我,還有皇兄都不會坐視你被欺負的。
”
朱瑩瑩給福寧行了個禮:“如此,就多謝殿下了。
”
福寧哈哈一笑:“走吧。
”
二人攜手進去,眾人正相談甚歡,朱瑩瑩的母親、新晉的靖海侯夫人簡氏正在奉承明珠:“皇後娘娘天生福相,這一胎啊,必然是男胎。
”
她的弟媳,也就是宇文初的小舅母梁氏也在笑:“雖則皇長子聰慧難得,但隻有一個人還是孤單了些,皇後娘娘此番再添一位皇子,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將來兄弟倆也好互相幫扶。
”
她生男生女關她們什麽事啊?
明珠覺著梁氏的話十分刺耳,卻也不做在臉上,溫柔地撫摸著小腹,一臉甜蜜:“誰說不是呢。
我早和陛下說過此事,我是很急,巴不得再生個兒子,但陛下說啊,無論男女,都是命裡注定的,左右已有了皇長子,不用著急。
是什麽,他都愛。
”說完便去拿茶杯喝茶,誰想宇文初從旁將她的茶杯拿走,再遞上一杯溫白開,淡淡地道:“誰讓你喝茶了?
喝溫白開。
”
明珠不好意思地笑笑:“懷了身孕,忘性大,讓舅母們看笑話了。
”
梁氏和簡氏的笑容都有些尷尬,雖然早就耳聞帝後恩愛,但也沒想到居然恩愛到這個地步。
簡氏看向一旁的女兒,心裡微微有些打鼓,雖然女兒長得也很好,還深得太後娘娘的喜愛和支持,但皇後也不是好對付的啊。
“陛下是個長情的,總是舍不得身邊人受委屈。
”朱太後笑笑,示意朱瑩瑩坐到她和宇文初中間的位置去:“上一次見到你,還是五年前了,那時候你還小,卻已熟讀四書五經,實在是難得。
”
朱瑩瑩紅著臉道:“讓太後娘娘笑話了,瑩瑩隻是在父親教導哥哥們時聽了一耳朵,不敢說是熟讀四書五經。
”
福寧也道:“母後,瑩瑩愛的並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別的,這個啊,多數女孩子連聽都沒聽過,更不要說喜好或者精通了。
”
朱太後奇怪道:“那是什麽?
我倒是好奇起來了。
”
朱瑩瑩微微欠身:“瑩瑩隻是比較喜好天文地理而已。
”
素蘭唇邊露出一絲冷笑,輕輕捏了冬蕙的手一下,這位的喜好還真是特殊啊,五年前,那不正是陛下剛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嗎?
量身打造,這想法真是很大啊,難道還想效仿當年太皇太後與皇後姑侄兩代皇後的故事?
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盡想著撿便宜果子吃了。
冬蕙是練武之人,很是沉得住氣,暗示素蘭稍安勿躁,且看明珠要怎麽處理。
“表妹的喜好果然特別。
”明珠仍然笑眯眯地坐著,撐著下頜盯著朱瑩瑩看,似乎根本不介意朱瑩瑩和宇文初坐得這麽近。
反倒是宇文初不動聲色地往明珠這邊靠了靠,面無表情地給她剝葡萄,明珠留了一些,再叫素蘭送過去給朱太後:“陛下孝敬母後的,母後辛苦了。
”
朱太後被她笑得有些發毛,但想到這後宮的慣例與平衡之道,以及娘家人的哀求和前程,就又壯起膽子來:“你們都是好孩子。
”再暗示福寧接下去。
福寧果然道:“瑩瑩,你不是說有些地方弄不明白,可惜找不到合適的老師可以問詢嗎?
名師就在眼前,怎麽反倒不問了?
”
朱瑩瑩奇怪地道:“誰是名師?
瑩瑩竟然不知道。
”
讓你裝,讓你裝,明珠微笑著默默數數:“三,二,一……”
“是皇兄啊,傻丫頭,你竟然不知道皇兄精通此道麽?
想當年,京中大旱……”福寧的話尚未說完,朱瑩瑩已經面紅耳赤地匆匆行了個禮,話都來不及說就快步往外去了,倒弄得眾人十分訝異,但也不好多問,全都裝暈打算混過去。
福寧的話說了一半便因當事人的突然離開而被打斷,免不了有些悻悻,卻也隻好繼續往下說,等她說完,朱瑩瑩也回來了,紅著臉告了罪,便在她母親身邊坐下來。
無論朱太後怎麽邀約,她也不肯再坐到宇文初身邊去了。
朱太後不知她發生了什麽事,隻能拿話岔開,過了一會兒,福寧又把話題重新繞回來,朱瑩瑩也準備好了:“其實是瑩瑩在閱讀甘石星經時有兩個疑問,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可以問,今日機會難得,還請陛下為瑩瑩一解迷惑……”
宇文初淡然笑道:“你說來聽聽。
”
朱瑩瑩道:“星經上說,河鼓三星……”又是一陣扭曲,她匆匆拜了一拜,憋紅了臉,夾著雙股,動作十分不自然地急速退了出去,未及殿門,便發出了一聲悠揚婉轉的鳴叫聲——主人曾經想要拚命阻止它,但它還是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不受控制地逃匿出來,並且帶來了雷霆萬鈞的效果。
除了響之外,還伴隨著難以言說的味道。
朱瑩瑩呆立不動,泫然欲泣,簡氏有急智,連忙推了案幾一下,案幾與地闆相摩擦,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剛才怪叫的響動。
隨即簡氏起身行禮告罪:“臣妾失禮,還請太後娘娘、陛下、皇後娘娘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