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笑起來:“分等次的,這邊這種用作洗衣的最便宜,隻要十文錢就能拿一塊,一塊可以用很久,哪怕就是尋常百姓也是用得起的。
這邊加了香料和雕花配盒子的就貴些,用料越好就越貴。
貴人是要哪一種?
”
明珠還在那裡盤算,宇文初已經道:“每樣都撿一點包起來,送到英王府去。
”
夥計嚇了一跳,待要給二人行禮問安,宇文初已經拉著明珠往另一邊去了:“太皇太後喜歡水晶製品,大塊的水晶難得,他這裡的這個什麽玻璃製品倒是不錯,你好好挑一些倒是真的。
”
東西雖好卻敵不過口腹之欲,明珠很快挑好了東西,照例讓夥計送到英王府去,再拉著宇文初走人:“走了,呆會兒人家收攤了。
”
宇文初笑笑,也就隨了她的意。
二人走到門前,正逢著江珊珊領著幾個貴女走進來,兩下裡一對上,都有些意外。
江珊珊反應快,很快就拉著她的好姐妹們給宇文初和明珠行禮問安。
宇文初淡淡地道:“這是在外頭,就不必多禮了。
”說完不想多留,示意明珠跟上。
明珠卻不想走,她此刻看著江珊珊,心情完全變了。
這個人吧,從前她是敬而遠之;後面因為和宇文初的婚事,又是內疚羞愧加那麽一點防備憋屈;此刻知道了江珊珊曾經拿出床弩的圖紙獻給宇文初,她就完全沒了內疚羞愧,隻剩下無數的防備和懷疑。
她就想知道,前世時這床弩的圖是不是從江珊珊這裡流出去的,射殺圍剿二哥的那個床弩和江珊珊究竟有沒有關系?
這個事兒究竟和宇文初有沒有關系?
一看到江珊珊,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來了。
江珊珊倒是落落大方的,先衝明珠一笑,再看看後面夥計們正在收拾包紮的東西,就道:“是殿下和王妃買的吧?
不用給錢了,二位大婚之時我不曾送得禮物,難得這些小玩意兒入了兩位的青眼,就算是我獻上的禮物,還望二位笑納,不要嫌棄。
”
什麽?
是她的鋪子?
明珠又吃了一驚,不及開口相詢,宇文初已經淡淡地道:“很不必,我隻是聽人說這兩日開了個有些意思的鋪子,所以特意帶明珠出來散散心,圖的就是個高興。
若讓江二姑娘破費,那倒是有違初衷了。
”言罷遞手給明珠,淡淡地道:“過來,走了!
”
明珠還站著不動,他便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彬彬有禮地朝眾貴女微一點頭,扯著明珠就走了。
江珊珊唇邊帶著微笑,垂眼看著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嫉恨欲狂,隻苦於什麽辦法都沒有。
看二人走遠了才回頭衝著她的好姐妹們笑道:“想要什麽就挑吧。
”
眾貴女都是見過世面的,縱然高興,也沒有人表現出過多的歡喜,而是矜持地表示了謝意,再討好主人:“看看傅明珠那個驕橫樣兒,怎麽能那麽心安理得?
見著你至少也該有幾分內疚不好意思吧?
還真把自己當成英王妃了,咱們給她行禮問安她都假裝沒聽見,比英王殿下還要目中無人,真是恬不知恥……”
“好了!
”江珊珊心裡煩悶憋屈得厲害,忍不住提高聲音道:“你們若還當我是好姐妹,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這個事兒!
再說別怪我翻臉。
”
眾貴女向來以她馬首是瞻,本來就是為了討好她才說這個事,哪裡又會故意招她不高興?
何況明珠已經做了英王妃,還能怎麽樣?
這回可是名正言順的比她們身份高了一大截,就算是想要叫人抽她們嘴巴子也是理所當然,一句不知尊卑冒犯了她就是妥妥的理由。
於是都乾脆利落地轉換了話題,恭維江珊珊道:“江二姐姐真了不起,我聽說這些東西原本隻是有人從海外帶了些來獻給侯爺,江二姐姐自己就找出製造的方法來啦?
”
江珊珊但笑不語,被問得急了才謙虛地道:“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隻是我自己有幾個想法,從書裡看到幾個古方,感興趣,就尋了有經驗的老工匠來一起探討,瞎貓碰到死耗子,居然弄了出來。
”
眾人一直稱讚:“二姐姐真是太謙虛了!
還說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瞎貓碰到死耗子,我們怎麽就碰不上這種死耗子呢?
”
江珊珊又謙虛了一回,領著眾女去看香胰子,恰逢有普通百姓進來買那種十文錢一塊的胰子,見她們一群貴女在這裡圍著看貨不敢過來,她便十分和氣地叫夥計去問那人要什麽,聽說是要最便宜的胰子,就又和氣地讓夥計給那人送去。
眾貴女見了,不由十分奇怪:“這人做什麽的?
看著穿戴也不如何,居然就能買得起這樣貴的香胰子!
”
不等江珊珊回答,她的侍女牧笛忙解釋道:“這種胰子不貴,不過十文錢一塊,專用來洗衣服被子的,當然也可以沐浴洗頭,十分乾淨方便。
”
眾貴女不由得又表示奇怪了:“為什麽這麽便宜?
”
牧笛忙又道:“我們姑娘說了,百姓艱苦,她運氣好弄出這東西來,那就不敢獨佔好處,算是積德一樣的。
”又抱怨:“各位姑娘正好勸勸我們姑娘的,這樣是貼著本賣!
人家開鋪子都是賺錢,唯獨她要貼本,哪有那麽多錢來貼啊?
人家得了好處也未必就知道您的好。
”
“閉嘴!
”江珊珊闆著臉呵斥了牧笛一聲,再平靜地道:“別聽她瞎說,賠不了什麽本。
我便將其他香胰子掙的錢貼點進去也就好了,少賺一點而已,賠不了本。
”
眾人少不得要盛讚她高風亮節,心懷天下蒼生什麽的,江珊珊偏又不吃這一套,正色道:“心懷天下蒼生的是皇上,和我這種小女子沒什麽關系,不過是偶然所得,不敢藏私,拿出來與大家一起共享,尋個樂子而已。
”
眾人嘰嘰喳喳吵成一團,江珊珊抽空看向門外街道上,英王府的馬車早就走得不見了影蹤,想起宇文初和明珠交握的那兩隻手,她諷刺的勾起唇角來,不要床弩圖,那麽看到實物又會如何呢?
還有這玻璃和肥皂,簡單好製,簡直就是搖錢樹,既可以用作製造床弩,又可以掙下豐厚的資產,還可以給她帶來更多的好名聲。
宇文初,你究竟能忍不能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