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留著命在就已經謝天謝地。
”明珠不想和傅紫霏多說話,乾脆利落地問道:“你有什麽事?
”
傅紫霏微笑著道:“沒有事就不能來看望姑姑了嗎?
我真的隻是擔心姑姑而已。
”
“既然沒事我就要睡了。
”明珠打了個呵欠,十分困難地翻了個身,問桑葚:“有幾個隨我入宮的嬤嬤和侍女,還請姑姑派人去把她們領到我這裡來吧。
尤其是素梅,請姑姑務必替我找到她照料她。
”
桑葚答應了,替明珠蓋好被子,起身退了出去。
傅紫霏站在明珠床前站了一會兒,見明珠始終不理睬她,也跟著默默無聲地離開了。
此時,昭陽宮中,閔太後正在發瘋,她已經褪去華服,隻著了素服,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瘋了似地抓了東西去砸廖光和傅明誠:“不要臉的狗奴!
陛下才剛殯天,你們不去捉拿弑君的兇手,卻在這裡忙著扶持小賤人生的賤種登基。
這是又要弄一個傀儡皇帝出來嗎?
先帝啊,你睜睜眼啊,看看他們就是這樣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
閔寶雲死死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太後娘娘,不要這樣啊,我爹還在他們手裡呢,還有我們家裡的人也在他們手裡……”
閔太後不聽,赤紅著眼睛朝廖光伸手:“不是要我蓋印麽,拿來!
我蓋給你們。
”
廖光剛要把手裡的懿旨遞過去,傅明誠就按住了:“當心她拿去撕了,還是問她要鳳印吧。
”
廖光搖頭:“不必,撕了就撕了,正方便行事。
”太皇太後曾言,若是閔太後不肯交出鳳印,那就讓她去死。
正愁找不到借口呢,閔太後撕了懿旨就合適了,反正懿旨要多少可以寫多少,無所謂。
傅明誠明白過來,深深地看了廖光一眼,深覺果然人不可貌相,這人年紀輕輕,心可比他黑多了。
於是不再阻攔,讓到一旁看廖光要怎麽做。
廖光坦然自若地把懿旨遞到閔太後手裡,閔太後果然抓起懿旨就要使勁兒撕扯,偏來此時門口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臣,宇文初給太後娘娘請安。
”
閔太後的手頓了一下,擡頭朝門口看去,隻見一身戎裝的宇文初站在那裡,表情沉靜地看著她,她想起了被自己帶出宮去的福寧公主,膽氣一下子壯了起來,大聲道:“宇文初!
你處心積慮,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難道就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們又把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推上去,再由著他們玩弄權柄嗎?
”
廖光和傅明誠對視一眼,心想宇文初怎麽來了,卻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在一旁裝聾作啞。
“臣聽不懂太後娘娘的話。
”宇文初淡淡地道:“臣奉了太皇太後之命給大行皇帝治喪,有些事情需要太後娘娘確認一下。
太後娘娘此時是否不便?
若是,臣便改個時候再來。
”
他聽不懂?
閔太後嗤笑一聲,厲聲道:“你敢走!
你就不怕你的胞妹有個三長兩短嗎?
”
宇文初淡然道:“不怕,太後娘娘都不怕閔氏滅族,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娘娘可能還不知道,此刻臨安王正奉了太皇太後之命,前往娘娘的娘家捉拿逆賊要犯呢。
”
閔太後被他捏住了七寸,委頓坐下,顫抖著嘴唇慘笑一回,猛地擡眼看向廖光和傅明誠,厲聲道:“說!
老不死的老太婆是不是告訴你們,我若不肯用印,就殺了我?
”
傅明誠目光微閃,廖光卻是面不改色地道:“沒有的事,太後娘娘想多了。
”
閔太後冷笑一聲:“我偏不讓她如意!
我要活著看她死!
”說完叫宮人取了鳳印過來,看也不看地用力往懿旨上摁下去,再把懿旨往地上使勁一擲,呸了一口,道:“滾!
”
廖光和傅明誠低頭退出,傅明誠偷偷看向宇文初,很想留下來聽聽宇文初究竟會和閔太後說點什麽,然而他沒有理由留下來,隻好悻悻地走了。
閔太後朝宇文初仰起頭來,輕蔑地冷笑道:“沒有用的孬種!
大行皇帝已經殯天,你隻需要賞老太婆一杯毒酒就可以讓她去死,然後你想要怎麽做就怎麽做,偏偏你要裹足不前,是害怕別人說你竊國嗎?
宇文氏就沒有你這樣膽子小的孬種!
”
宇文初平靜地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聽她咒罵。
閔太後歇斯底裡地罵了許久,罵得累了又哭,哭夠了才道:“你要我怎麽做才肯救我的家人?
”
“我救不了。
”宇文初乾脆利落地道:“我隻能保你不死,此外,還可以酌情保住閔氏一條血脈。
你想保誰?
”
閔太後大怒:“隻保留一條血脈?
你當我是傻的麽?
陛下雖然殯天了,但我手裡也不是一點人脈都沒有,我還有……”
“太後娘娘,你已經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此時還談什麽人脈!
”宇文初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看來太後娘娘對臣提出來的幾件事都沒有異議,那麽,臣就按照咱們剛才商量妥當的去給大行皇帝治喪了。
”說完毫不留戀地起身就走,閔太後大喊一聲:“你站住!
五個人,我就把福寧還給你!
”
宇文初仍然淡淡的:“三個人。
不願意就算了。
我的嶽父被閔國舅帶去的人傷得極重,此刻還昏迷未醒呢,我怎麽看都沒有理由對閔氏太過寬容,您得快點拿主意,不然晚了我就沒辦法從老九的刀下救人了。
”
閔太後怕他反悔,連忙道:“成交!
”
宇文初微微一笑:“太後娘娘等消息吧。
”臨了又狀似不經意地提醒她:“內子也在宮中,屆時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她,不然她性子急躁,引得她想起前塵往事就不好了。
”
閔太後氣得咬牙:“本宮知道了!
”
宇文初大步離去,閔寶雲“嚶嚶”地哭著:“太後娘娘,是不是以後我見著傅明珠都隻能躲著走了?
”
閔太後的臉上浮起一層死氣:“豈止是躲著走?
她就是拿腳去踩你的臉,你也得受著,還不能說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