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說什麽來什麽,明珠嚇了一跳,匆忙讓人去叫唐春來,她自己告辭了安小故,先往華陽王府去。
華陽王府裡亂成一團,華陽王那兩個側妃一個躲起來裝病,另一個楊氏則大喇喇地出來迎接明珠,指揮奴仆穩婆,儼然一副她做主的樣子。
明珠面上淡淡的,不和楊氏多來少去,徑直去了裡頭要進產房。
楊氏出身官宦世家,在家中也是嫡女掌珠,並不比華陽王妃出身差,不過運氣使然就低了華陽王妃一頭,心裡自然是不服氣的。
她和華陽王妃鬥法已久,之前還高佔一頭,也就是華陽王妃靠上明珠又生了妞妞之後,才矮了一頭。
此刻難得華陽王不在家,華陽王妃還來個難產,那可真是天賜良機。
她倒也不敢做得多過分,隻是凡事盡可能地拖延一下,搗點小亂什麽的,隻希望華陽王妃運氣不好一屍兩命就夠了,再不然,別生出兒子來或者永遠生不出兒子來也行。
如果這都不行,能趁機討好一下攝政王妃也是好的。
楊氏抱著這樣的心態,使勁兒追上明珠勸她道:“產房汙穢,不是王妃這樣的金貴人兒好去的,妾身在廂房布置了冰山涼茶,請王妃移步到那裡去靜候佳音吧。
”
明珠冷淡地道:“我也是婦人,也曾生產過,沒得什麽產房汙穢的忌諱。
七弟妹的家人不在京中,長嫂如母,我正該到裡面去照顧她。
你退下吧。
”
楊氏的心涼了一截,又見下人匆匆忙忙地領了個大夫模樣的人進來,一打聽,正是攝政王府供養著的那位叫做唐春來的名醫,就徹底死了心,老老實實地聽明珠差遣。
華陽王妃的狀態果然是很不好,她的胎兒太大,血流不止,羊水已經流乾,胎兒卻還出不來。
原本明珠希望唐春來通過針藥催產,穩婆再幫幫忙什麽的,結果穩婆告訴她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胎兒除了太大之外還位置不正,再這樣下去孩子會悶死在母體之中。
華陽王妃手腳冰涼,緊緊抓住明珠的手哭道:“我大概是活不下去了,妞妞可憐,你千萬替我看顧著她,讓她認你做娘吧。
”
這天底下能救華陽王妃的人隻有江州子一人而已。
明珠訓斥華陽王妃:“孩子還指望你救他呢,你就先說你活不下去了!
哪有你這樣做娘的?
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把江州子給你帶來。
唐春來,你先給她止血。
”
楊氏在外麵團團轉,十分焦急地道:“能不能把王妃和孩子一起保下來?
我們殿下二十好幾了,還沒個兒子呢,他前兩天還和妾身說,這孩子一定是個兒子,滿一歲他就請封了做世子。
”
華陽王妃臉色一變,氣血翻滾,唐春來忍不住,怒道:“王妃是不想活了嗎?
”
明珠走出去,直接指使人:“把楊氏的嘴堵上,捆起來,丟到她的院子裡去不許放出來。
”楊氏一聲冤枉還沒喊出來,已經被清了場。
明珠吩咐魏天德:“你即刻入宮把這裡的事告訴殿下,請他無論如何都把江州子送來。
”想想又覺得不妥,宇文初和太皇太後之間正是最敏感的時候,不知多少人在等著看他們的笑話,這個惡人是不適合宇文初去做的,還得她去。
索性叫人先把妞妞送回攝政王府去,她自己挽了袖子,拔掉簪釵,要了一匹好馬往宮城衝去。
宇文佑和幾個同僚正好從宮裡出來,突然見著明珠和她的馬,不由得皺了眉頭,見她竟然有想要騎馬衝進宮門的意思,便迎上去扯住她的馬韁大聲道:“你要做什麽?
”
“江州子在哪裡?
我要帶他去救華陽王妃。
”明珠朝他一揚手裡的令牌,令牌是之前宇文初給她的,方便她隨時入宮,任何人不得阻攔。
宇文佑神色古怪:“太皇太後病重,正召他在長信宮中診治呢。
”他不看好明珠的行動,太皇太後在這個節骨眼上宣召江州子診治,擺明了就是要給華陽王好看。
他可沒忘記之前華陽王妃挺著大肚子,被太皇太後給折騰著站了一天半夜的事兒。
明珠不會武功,也不可能和太皇太後對打,如若帶人闖宮,勢必又是一場紛爭。
果然如明珠所料。
不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長信宮也不是有重兵把守進不去,太皇太後之所以要針對華陽王妃,也正是因為華陽王夫婦倒向了攝政王府,所以這個人明珠救定了。
她吩咐葉修:“你在這裡等著。
”又問宇文佑:“你可敢隨我騎馬入宮,把江州子帶出來?
”
光靠走,不知要磨到什麽時候,等江州子到了,華陽王妃也沒了。
騎馬入宮是犯禁,葉修身份低微,多半承受不起那懲罰,宇文佑卻不同,好歹是個郡王爺,再怎麽罰也不至於丟了命。
宇文佑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就突地一笑:“有何不敢?
隻是稍後陛下若是降罪,還請六嫂替我多多擔待。
好人做到底,惡人我來做,六嫂你等著吧。
”
“這有何難?
明珠讓葉修把馬讓給宇文佑,再把之前宇文初給她的令牌遞給宇文佑,不及交待,宇文佑已然縱馬而去。
有禦林軍前來攔阻,看到他手裡的令牌就又避開了去。
明珠耐心地在宮門外等著。
沒過多少時候,江州子被宇文佑橫放於鞍前帶了出來,被顛得七葷八素的,才停下來就吐了出來,吐完就破口大罵。
宇文佑一臉的愜意舒爽:“這是王妃的意思,怪不得本王。
”
江州子大怒:“你是公報私仇!
”
宇文佑笑:“本王記不得和你有過什麽私仇,江先生說來聽聽?
”
“人命關天,既然緩過來了就立刻走吧。
”明珠沒問宇文佑剛才在長信宮中做了什麽,也顧不上去管會得什麽懲罰,直接示意葉修把江州子抓上馬去,再用力抽了他的馬一鞭子,和宇文佑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言罷縱馬追去。
宇文佑目送她跑遠,轉過身微笑著道:“我該去向陛下請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