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冤枉死了,擡眼瞧去,隻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含著笑的表情,仿佛每個人都在說,看看這小夫妻倆是多麽的恩愛啊,特別是素蘭,一臉的欣慰。
於是心中抓狂,面上卻笑得十分害羞,還輕言細語地道:“多謝夫君。
”
宇文初笑道:“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氣?
”將她輕輕放在地上,轉而牢牢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當著眾人的面,明珠並不想和他鬧得太難看。
於是兩個人都滿面笑容,配合協調地往前走著。
宇文初見她笑得難看,低下頭去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其實這一路我都在想,江姍姍那玻璃和胰子的生意那麽好,肯定會需要很多原料。
回去以後,夫人要不要和我一起研究研究,看看那些東西都是用什麽做的,然後我們倆再一起把持了原料,讓她不得不高價來和我們買?
”
“噗……”原來他們竟然這麽不謀而合,明珠一下子笑噴了,所有的鬱悶全都蕩然無存。
再看宇文初,照舊是那副一本正經,高潔優雅的從容樣,壓根看不出來他內裡究竟黑到了什麽程度。
明明心裡滿意得不得了,偏要假惺惺地指責他兩句:“夫君你怎能這樣呢?
人家一個姑娘家怪不容易的,她知道了得有多傷心啊。
”
裝什麽裝?
宇文初鄙視地掃了她一眼,輕聲道:“也不知道是誰問我要不要發財的,難道是我高估你了,你其實是希望我直接去把那個店子搶過來?
也行,這樣很解氣,稍後我就去了!
”
明珠才不信他會真的這樣做:“騙誰呢?
有這麽好搶嗎?
長興侯府又不是吃素的。
”
宇文初便道:“那不然呢?
夫人出出主意?
”
明珠早就忍得難受了,既然他給了她機會,她當然要替他出謀劃策,當即十分積極地侃侃而談:“既然殿下已經拿定了主意,就按照您說的辦好了,咱們從原料下手,她掙一文,裡頭有半文利錢是咱們的,她掙兩文,就有一文半是咱們的,她要是跟著原料漲價,我們也跟著漲,反正叫她沒有我們掙得多就是了。
讓她在前頭擋著,替我們掙錢就好了……”反正主意是他出的,她隻是幫他完善一下而已。
宇文初靜靜地聽著,突然道:“那她若是不做了呢?
”
明珠衝口而出:“那就不做了唄,總不能好名聲和好處都給她一個人佔了去吧?
想要得到好名聲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賺著人家的錢,卻還要博得一個憐弱惜貧的好名聲,未免太貪心了。
”就好比一邊騙取著她的內疚不安,賺得一片同情,一邊卻背著人做盡了惡心事,耍盡了手段,未免讓人太不舒坦了。
想到這裡,突然聽見宇文初笑出聲來:“夫人深謀遠慮,舉一反三,為夫自愧不如。
這一路上都是在琢磨這個事吧?
”
明珠堅決不肯認:“沒有沒有,是殿下說起我才想到的。
”
宇文初也不和她爭:“好了,這個事回去再說。
接下來,我們吃的這頓飯,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場好戲。
”
因為兩人一條心,明珠的心情特別好,人也俏皮起來:“但有所遣,無所不從。
”
宇文初便道:“你瞅個合適的機會,好好鬧上一場,給我一個打砸燒搶,毀掉這裡的機會。
”
明珠吃了一驚,敢情他今天帶她出來,就是專門來乾壞事的?
先道貌岸然地去江珊珊那裡照顧生意,買了一堆東西回去刺探人家的秘密,準備攔截人家的生財之道;再打著帶她來吃好吃的旗號,跑來打砸燒搶,毀掉人家的店?
“你看上這裡了?
還是眼紅人家的生意好,想佔為己有?
你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明珠上下打量著宇文初,江珊珊倒也罷了,他對江珊珊越狠她越高興;但是這個打砸燒搶人家的吃食店是個什麽意思?
這種惡事就連她都做不出來,他居然這樣理所當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宇文初好笑地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此刻不好細說,總之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對了。
過後我自然會給你解釋清楚,絕不讓你做惡事。
”
噯,她從前都不知道跟著他出門有這麽好玩的,明珠興奮地道:“不就是挑事兒嗎?
這個我最拿手了,看我給你露幾手!
”
“這個我深有體會。
”宇文初抿著唇笑,拉她一把:“快進去吧。
”
獨立的小院,尋常的小小的門庭,門口站著個衣飾不太整潔的老蒼頭,闆了一張臉,看上去就不討喜。
素蘭等人跟著明珠他們走到門前就被那老蒼頭給攔住了,素蘭大為意外,魏天德也十分倨傲地道:“你知道這是什麽人嗎?
”
老蒼頭不說話,睜著一雙怪眼看向宇文初,宇文初倒是十分客氣地衝那老蒼頭行了一禮,道:“有勞老丈通傳一下,鄙人帶家眷來訪。
”
老蒼頭居然也就受了這禮,傲慢地轉身往裡去通傳了。
所有人都愣了,明珠盯著那老蒼頭的背影,和宇文初咬耳朵:“還老丈呢,看他這樣子我就想揍他。
”
宇文初低笑道:“一定給你機會,隻要你不怕手疼。
”
少傾,那老蒼頭出來,語氣十分不友好地道:“我家主人請二位進去。
我們家地方小,坐不下那麽多人,其他人就算了。
”
意思是隻許宇文初和明珠二人進去,其他人都不許。
素蘭和魏天德都不答應了,他們倆就是專門貼身照顧這二人的,真是難以想象,如果沒有他二人跟進去,這兩位金尊玉貴的主子可怎麽辦才好?
宇文初卻好脾氣地道:“既然如此,你們就留在外面吧。
”言罷牽著明珠踏上那條用爛瓦片碎磚頭鋪成的小道,往前走去。
明珠好奇地四處張望,不過左右看看就開始嫌棄了:“好醜。
”這院子裡什麽花花草草都沒有,隻有一棵上了年紀的老槐樹,半邊似是被雷劈了,半乾半焦的,主人也沒有修剪一下,看上去真是難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