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收緊布袋
段怡沉默地拍了拍蘇筠的肩膀。
別裝了真的!
孩子你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好嗎?
蘇筠被拍了肩,立馬精神抖擻起來,他一把揪起地上那多槐的屍體,興奮地嚷嚷出聲,“狗賊們,你們的主帥已死,還不給小爺納命來!
”
吐蕃大軍像是沒有聽著似的, 無動於衷。
段怡瞧著一臉疑惑的蘇筠,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人,他們是畜生,伱對畜生說什麽人話,他們能聽懂麽?
”
蘇筠聽著段怡說的番話,小臉一紅, 清了清嗓子, 又重新用番話說了一遍,“多槐已死,狗賊速速拿命來!
”
這一下子人潮突然湧動起來。
段怡眸光一動,振臂一呼,“收緊布袋口!
”
段家軍一聽布袋口三個字,瞬間有了主心骨,能夠騰出手來的人,皆是拍馬挪動起來。
程穹練兵陣法無數,足以應對各種情形,這其中之一的黑話,便是收緊布袋口,亦是往後包抄敵人,莫要叫他們逃走之意。
段怡一馬當先,蘇筠更是毫不猶豫的跟在了她的身後,二人披荊斬棘硬生生的砍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們衝得飛快, 吐蕃大軍不可能沒有瞧見這種異動, 瞬間炸了鍋, 一窩蜂的想要往後撤走。
可他們來得容易, 想走卻是沒門。
那邊的徐易同韋猛都是大猛將, 尤其是徐易手底下的兵,多半都同他一樣,帶著一身的莽撞殺氣,他們齊刷刷的用的大砍刀,手起刀落一通猛砍。
誰見了不罵上一句瘋批!
吐蕃大軍失了主帥,卻並未成為一盤散沙,有那不知名的偏將組織著小兵撤退,可任由他們喊啞了嗓子,亦是沒有辦法將人凝聚起來。
招架住已經是勉強,又有誰敢後退將背留給段家軍,怕不是還沒有逃出三米遠,便被人爆了頭。
就在這一瞬間,先前還無序肉搏的戰場,一瞬間像是過年時某盛大的晚會一般,開始拉起了陣型。
轉著圈兒後撤的,橫衝直撞出去堵截的,時不時的還騰起血沫……
說話間段怡同蘇筠已經領著一路大軍衝到了吐蕃軍外圍, 這下子, 所有的段家軍全都有意識的動了起來。
身在其中的吐蕃大軍這才驚訝的發現, 段家軍像是一個布袋子,將他們當做一把把的大豆子,統統裝了進去。
緊接著,那袋子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這場大戰結束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
除了小股殘餘衝出了包圍圈之外,其他的敵軍全部都被殲滅。
段怡坐在馬背上,看了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她的周身都是血淋淋的,聞起來令人作嘔。
濺到臉上的血已經乾涸,將她的頭髮粘在了臉上。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曉自己如今醜得像是棺材鋪子裡紙糊的假人。
可是她絲毫不在意,這不過是開始而已。
敵人膽敢來犯她定是要殺得他們哭爹喊娘,後悔來這世上一遭。
段怡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周圍終於響起了劍南軍同段家軍的歡呼聲。
蘇筠像是一隻猴一樣騎上了韋猛的肩膀,他手舞足蹈的說了起來,一連經過幾場大戰已經精疲力盡的劍南軍將士們,坐在地上仰著頭聽得吹噓,臉上帶著笑。
韋猛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死死地拽著蘇筠的腿,生怕他一個坐不穩便會掉落了下來。
徐易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巨大的黑饅頭,啃得一嘴渣子,時不時的捧場哈哈哈,陽光照在他們的甲衣上,像是給他們渡上了金光。
段怡輕輕地笑了笑,悄悄地穿過了人群,朝著那黃土路上走去。
藥鋪門前的柱子上,黃先生一身唾沫,看上去委實面目可憎,見到段怡前來,他有些驚恐的張了張嘴,“我我我……”
段怡卻是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徑直的撩起了珠簾,走進了那藥鋪的內室裡。
一進門去,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夾雜著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屋子裡已經被收拾乾淨了,祈郎中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了血衣衫,又看了看段怡,“我當我已經是最醜的那個,擱路上走著旁人都以為是詐屍了。
”
“沒想到還有你啊,你這是哪裡是詐屍,你這是千年怨鬼出世啊!
”
段怡見他還有心情懟人,一顆心瞬間安定了下來,顧從戎躺在床榻上閉著眼,雖然有些面色蒼白,但還算呼吸平穩。
祈郎中一瞧,哼了一聲,“死不死的,如今為時尚早,得看夜裡會不會發熱。
”
“誰叫你沒本事呢?
若是你拜得閻王老子做師父,如今可不就不用擔心了。
”
段怡好笑的看向了祈郎中,“啷個說我沒本事?
明明就是你倒貼瓜都要做我師父的,你怎不努力一把,做個閻王爺呢?
”
“唉,我師父就是本事大,閻王爺都怕他下去了搶了他的官做,要不有誰上吊房梁還會塌啊!
”
祈郎中先是氣了個倒仰,聽到後頭這一句,像是看鬼似的,看向了段怡。
“夭壽啊!
哪裡來的山野妖精附到你身上了,要不你這張嘴,竟是還學會誇人了?
那蘇筠胎裡帶的毒素已經這般厲害了麽?
”
段怡噗呲一下笑了出聲。
祈郎中哼了一聲,將桌上的饅頭推了推,又給段怡倒了一杯水,衝著鄭鐸沒好氣的說道,“你啷個這麽老實,叫你保佑一下顧老頭兒,又沒有叫你一往情深舍不得撒手。
”
“像你這樣的,在段家軍裡那是一個月要被坑們拐騙八回,賣了還要給人數錢的!
”
鄭鐸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慌忙放開了顧從戎的手。
做為一個寫話本子的人,他可太懂得一往情深流言蜚語的殺傷力了!
鄭鐸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一臉憂心的看向了段怡,“咱們連贏兩場,老夫本不該掃興。
不過有句忠言不得不說。
”
“先前邊城已經是強弩之末,又有內應在,擺明了是那日讚想要多與護著延桑來撈軍功的。
”
“第二次的多槐,也是收到城中空虛,所以才派來的一支隊伍。
算上去軍力同咱們差不離。
連輸兩場,日讚怕不是就要領著大軍前來攻城了。
”
“到時候敵人多咱們少,怕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主公當要早做準備才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