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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第179章 弑父之人

掌河山 飯團桃子控 2294 2024-03-04 16:46

  第179章 弑父之人

  “我接到父親重病的消息,急忙朝著蘇州趕。

  崔子更說著,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那日的蘇州,同往年時節一樣,煙雨蒙蒙的。

  母親很喜歡下雨的日子。

  他同母親,不是住在江南王府裡的,而是住在一處單獨的別院裡。
那裡是從前,成王在蘇州城中住過的地方,也是母親年幼的時候,住過的地方。

  院子裡種了許多不知名的花草,一點兒也不名貴,荊棘叢上纏繞了許多牽牛花,一到早上的時候,便開得格外的嬌豔。

  母親喜歡坐在一個老木架子秋千上,那秋千還是以前外祖父成王替她搭的,看上去十分的斑駁了,有時候不慎,還會將新穿的羅裙,掛掉幾根紗。

  因為蘇州時常下雨,秋千的上頭,支起了像是巨大油紙傘一般的涼亭。

  父親就會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推著,然後衝著他喊,“子更,你怎麽這麽慢,你阿娘想要吃桑葚。

  年幼的他氣鼓鼓的站在桑葚樹下,艱難的跳起來,煙雨落在臉上,潤潤地。

  “你不是學了輕功麽?
習武之人,連桑葚都摘不到麽?
記住,手上不能染了汁。

  他汗流浹背,看著晃著秋千的母親,又跳了起來。

  到最後,一家三口坐在秋千架附近吃桑葚,嘴巴舌頭都吃得變了色兒。
母親吃夠了,便會拿著桑葚,給他同父親染指甲。

  一大一小的坐在小凳上,同樣的愁眉苦臉。

  可誰也沒有動。

  待母親盡興了,父子二人方才會用染了桑葚的手,抓起長劍,在雨中比劃起來。

  而母親則會拿起一卷書,安靜地看著,隱隱約約的,好似還能夠聽到附近湖面上,歌姬清幽的歌聲。

  依舊是煙雨蒙蒙的一日,身上的衣衫,都好似帶了一股未乾的潮氣。

  他著急回城,一進蘇州城,便直奔別院。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很長時間,都沒有踏足這裡半步,直到這半年病情加重了,方才叫人搬來了這裡。

  一路走來,雜草叢生的,路邊不知名的小野花開得甚好,繁星點點的。
雀兒唱著歌,不遠處的桑葚樹上掛滿了果,看上遮天蔽日的。

  一切好似都同往年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秋千架上空蕩蕩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崔子更來不及傷感,直奔主院行去,“阿爹,我回來了。

  ……

  “阿爹躺在床榻上,胸前插著一把匕首。
屋子裡亂糟糟的,藥碗被打翻在了地上。
藥水沁染了父親寫的折子。

  段怡拿起酒喝了一口,在袖袋裡摸了摸,好不容易摸到了一枚杏乾,她將那杏乾撕成了兩半,塞了一半到崔子更的手中,“下酒菜!
乾喝容易醉。

  “所以是你父親,請封你大兄為江南王的折子。
布局之人,連故事的腳本,就都給你寫好了。

  “老父親病重,你趕回來探病,卻是發現一直寵愛你的父親,要把王位傳給哥哥。
可你父親,關鍵時刻拎得清,嫡子再怎麽不足,那也是高貴之人。

  “而庶子……寵物被人慣久了,還真把自己個當人,生出妄想來了。
好好的江南道,又怎麽會給一個庶子來繼承呢?

  “你聽了嘲諷之語,心中大怒。
同你父親起了衝突,你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藥碗比打翻了,汙了折子。
可你父親說,隻要他不死,這樣的折子,要多少個,可以寫多少個!

  “你本就是暴虐之人,當年在定州城中造下無數殺孽,說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頭也不為過,這樣的人,弑父又有什麽稀奇?

  “聽到你父親的話,你殺機畢露,直接掏出匕首,殺死了你父親。
正在這個時候,恰好有人進來,目睹了你父親的死。

  崔子更聽著,苦笑出聲,“你就像是站在現場一樣。

  段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可不是,我還想著,等到不打仗了,我就一邊搭橋修路,一邊寫話本子,到時候指不定能給我祈先生,賺出一口大棺材來。

  “我父親身邊的大丫鬟紫燕,恰好領著一眾叔伯前來探病。
另有我父親身邊的親兵崔石,說他聽到我同父親的爭吵聲之後,覺得守在門前偷聽不妥當,便出院子避開了……”

  “崔石跟在我父親身邊多年,曾經還入過我玄應軍,是旗幟鮮明的,站在我這一邊,反對我大兄的人,他說的話,沒有人會懷疑。

  “這樣,你所猜測的故事,就完全成真了。
崔石的話,堵上了這個故事的一大漏洞,便是我進屋的時候,父親其實已經死了。

  “故事什麽的算個屁,若非我睡不著,誰會聽你說這些故事?
”段怡說著,又拍了拍崔子更的肩膀,“沒有人在乎故事的真假,大家在乎的是成王敗寇。

  崔子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拍腫了。

  段怡訕訕的挪開了手,她清了清嗓子,又拿起一根柴火,胡亂地塞進了火堆裡。

  轉移話題道,“然後呢?
我若是你哥哥,直接把你殺了了事。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崔子更張了張嘴,段怡一瞧,忙舉起了手,“我知道,你又要說,任何地方,都不是鐵闆一塊!

  她說著,佯裝摸了摸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老人家說話,總是這樣翻來覆去的。
就好像每次都語重心長的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崔子更一梗。

  不是,他同老年人,叔叔,長輩,是脫不了乾系了不是?

  但是,他還真要說,江南道也不是鐵闆一塊。

  這樣一想,他有些囧囧地說道,“之前我說過了,江南東道的兵,分了兩種。
一種就是我父親手下的江南軍,另外一種則是我的玄應軍。

  “我父親手下,有兩員大將。
其中一個叫做崔惑,是我的三叔,我父親的庶弟。
另外一個,名叫周道遠。
就像蘇使公讓趙傳神來輔佐蘇筠一樣。
我父親也讓三叔崔惑,入了玄應軍。

  段怡聞言並不意外。

  哪裡有人生下來就會打仗,肯定是要有人教導同輔佐的。
兵法什麽的,可以從兵書上學,祈郎中肚子裡的三十六計,使得飛起。

  可若是真打仗,怕不是顧從戎一槍,就將他刺穿了去。

  像崔惑還有趙傳神這樣的老將,在軍中頗有威信不說,還有很豐富的經驗,簡直就是二世祖們不可或缺的傳家之寶。

  “崔惑投了你兄長?

  崔子更來劍南,身邊無崔惑這個人,他也是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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