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祈年這人在蘇識夏面前很好說話,但石峻來找他,他卻壓根不肯賣石峻的面子。
哪怕秦熠主動解釋說石峻可以信任,同意讓石峻進來,鳳祈年依舊沒有要松口的意思。
“我妹妹是怎麽保住你這條命的你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吧?
”
鳳祈年擡手指了指床邊的輸液架和輸液架上的吊瓶。
“這種東西,你確定你那侍衛看到了會一點也不懷疑?
”
秦熠的目光落到那輸液架上,眼神也深了幾分。
“其實我連你都不敢全信,就更別說是你的那個侍衛了。
”
石峻雙手環胸垂眸睨著秦熠道:“我妹妹這本事要是真暴露出去,那可是會引來不少人覬覦的,甚至會有人想要不擇手段除了她。
石峻強調:“我不會拿我妹妹的性命安危去賭。
”
秦熠抿了抿唇,這次竟然沒有再出言反駁,隻道:“那麻煩你派人給我那侍衛傳個話,就說我如今已無性命之憂了,讓他放心。
”
秦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鳳祈年也沒再故意為難他,配合地讓人去傳了話。
“我家王爺隻要沒事我也就能放心了。
”
院子門口。
石峻長長松了口氣,趁著來傳話的那侍衛還沒走,忙上前主動拉住他,往那侍衛袖中塞了一張銀票,跟著道:“勞煩這位大哥幫我遞封信,這信裡寫的都是我家王爺最關心的事。
”
石峻道:“請轉告顧公子,這信很重要,等我家王爺醒了,請務必將信給王爺看。
”
那侍衛猶豫了一瞬,看在石峻給的錢夠多的份上,終還是點頭同意了替他轉交。
可他也沒石峻想的那麽大本事,最後還是連門都沒能進,隻隔著門縫將那封信塞進了屋裡。
鳳祈年聽完那侍衛的稟告,起身走到門邊撿起那封信。
看信封的封口還封著,他挑了挑眉,倒是也沒動偷窺的心思,拿著那封信就慢悠悠踱到了秦熠床邊。
“保密做的挺好。
”
鳳祈年晃著那封信道:“你如今身子還虛,怕是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吧?
需不需要我幫忙把信封拆開,把信舉到你眼前給你看?
”
秦熠聽出了鳳祈年話裡那些許陰陽怪氣的意味,卻也沒生氣,隻語氣平靜地說道:“麻煩你念給我聽。
”
鳳祈年晃著那信封的手微微一頓,眼神古怪地盯著秦熠的臉看了良久,臉上那表情和活見鬼也沒什麽區別了。
“你是早知道這信裡寫了什麽,所以有恃無恐,半點不怕裡面的內容被我知道?
”
“我不像我兒子那樣有預知未來的本事。
”
秦熠淡然道:“你是識……夏夏的哥哥,夏夏她願意相信你,那我也信,就這麽簡單。
”
鳳祈年挑了挑眉,對秦熠的印象分總算是稍微提升了一些。
可想起秦熠剛才的話,他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擡腳踢了一下床腳。
“少叫的那麽親昵啊,我妹妹跟你可沒那麽熟。
”
再不熟也比你跟她熟,你都能那麽叫,我為什麽不能?
反駁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可秦熠想想他們這種爭執真是無聊地厲害,最後明智地閉了嘴,隻默默用眼神盯著那信封看。
鳳祈年嫌棄地“嘖”了一聲,不過他對那信裡的內容也是挺好奇的,看秦熠都已經在催促了,他也就沒矯情,直接把那信封打開。
他本以為石峻送來的那些情報估計八成都是他已經知道的消息。
可等看清楚裡面的內容,他卻猛地蹙緊了眉頭,身子都不自覺坐正了幾分。
“怎麽?
”
秦熠看出鳳祈年的神色不對,疑惑地問:“信裡都寫什麽了?
”
“說是相府的寧三少爺給他們傳了信,上京城經過那一夜變故之後,如今雖然到處人心惶惶,可整體情況還算穩定,百姓沒什麽死傷。
”
“夏夏開的那仙姿坊如今也還在開門營業,夏夏的侍女素秋堅持要來找夏夏,再加上你收養的那一對雙胞胎兄妹也要出城,所以寧潤興安排了人秘密送他們離開。
”
“你的人已經和他們碰頭了,現在由荀青護衛著他們也正朝著這邊趕來,想來很快就能匯合。
”
這些其實都在秦熠的意料之中。
他也知道鳳祈年這人不會在意寧三和素秋那些人的生死,很篤定讓鳳祈年見之變色的內容一定還在後面,所以也不吭聲,隻安靜地繼續往下聽。
鳳祈年說到這兒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抿唇調整了一下情緒後這才接著道:“另外,你留在上京城的一些眼線傳過來的,皇宮裡的消息。
”
“安王繼位,成了新的東陵皇帝,他已經把你的身份公之於眾了,而且把你和肅王都打成了弑父謀反的亂臣賊子。
”
“東陵這個新皇帝挺忌憚你和夏夏。
在沒能找到你們屍體的情況下,他果斷下了通緝令,要發動東陵國所有人追捕你們。
”
鳳祈年道:“能提供你或者夏夏的線索,賞銀千兩。
能將你們活捉,或者直接帶你們的屍體回上京城,賞銀萬兩。
”
“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到處張貼通緝令了。
”
“你那個好皇弟,還真是能裝啊,應了那句話,咬人的狗不叫。
”
鳳祈年哼道:“平日裡裝地像是個廢物一樣,都沒人會把他放在眼裡,關鍵的時候卻能狠得下心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
”
他說著意有所指地往秦熠肚腹的傷口處瞄了一眼,“你這條命可是都差點斷送在他手裡了。
”
“你那父皇怕是到死也沒想到,他東陵國的皇位最後竟然會落到這個他最看不上眼的兒子手裡。
”
秦熠安靜聽著鳳祈年的話,斂眸掩住所有情緒,臉上波瀾不興,像是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
“他這皇位坐不了多久。
”
秦熠隻平靜說了這麽一句,跟著問:“後面還有寫其他的嗎?
”
“有。
”
鳳祈年盯著那封信上最後幾行字,眯著眸道:“信裡說,夜黎似乎還沒死,東陵那位新皇帝身邊一直跟著新國師,雖然那國師戴著面具遮掩了面容,可從身形和聲音來看那似乎就是夜黎。
”
鳳祈年這話出口,饒是秦熠也猛地變了臉色。
他想也不想就立刻反駁。
“這不可能!
那晚是我親手用劍刺穿了夜黎的心臟,也是親眼看到他氣絕倒下的!
他不可能還活著!
”
“倒也沒什麽不可能。
”
兩道聲音,一個在屋內,一個在門口,同時響起。
秦熠和鳳祈年的臉色同時一變。
“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