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大幕揭開，十日亂之始！

　　記憶蘇醒？

　　青山綠水之間，山澗溪流側旁。

　　吳妄的化身躺在一處樹杈上，聽著下方潺潺水聲，心底與鍾靈討論著關於小味精的諸多事。

　　金薇這一縷魂魄，本就是精衛的一部分。
。

　　此時精衛深陷封印，金薇就是精衛，是精衛在這段時間活躍的主意識。

　　這一點，跟他這個化身是不同的。

　　這具化身，吳妄最終是要毀掉，或者化成純粹能量收回本體，如此可避免自己混淆自我，給自身留下破綻。

　　而今，金薇已開始恢復記憶，完整的精衛即將歸來。

　　“主人，當前天外形勢還不穩定，是不是再拖延幾年？
等我們處理掉燭龍與帝夋的問題，再讓精衛大人的魂魄回歸？
”

　　“順其自然吧。
”

　　吳妄心底道：“不能去違背她自身的意願。
”

　　“嗯，那需要我稍後去引導一下精衛大人嗎？
”

　　鍾靈關切地提醒著：

　　“兩段記憶開始融合，總不免會有些混亂，這或許會微微影響到精衛大人的性情。
”

　　“怎麽感覺，你比我還關心小味精。
”

　　“嘻嘻，”鍾靈做了個鬼臉，又正色道，“因為在咱誕生的那條歲月線上，精衛大人一直陪伴在您身旁，咱能誕生，也有精衛大人的一份幫助呢。
”

　　吳妄道：“那此事就交給你去處理，莫要讓她有困頓之感。
”

　　“您不是說要順其自然……”

　　“嗯？
”

　　“放心吧主人！
包在咱身上！
”

　　鍾靈拍拍胸口，身形閃爍間消失不見。

　　嘖，砰砰作響。

　　自此地休息了半日，吳妄身形化作一縷雲煙，微微扭動間，已是穿梭過層層乾坤。

　　——他現在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用一些非武者的神通了！

　　‘要不要回去多陪陪她？
’

　　吳妄心底泛起這般念頭，又看了眼自己做下的規劃。

　　燭龍給武神的十年期限；

　　以及那很大可能，會提前到來的滅頂之災。

　　罷了，先忙正事。

　　吳妄心底不免有些歉然，但他繼續投身天外布局之中，在天外灑下一根根釘子、拋下一張大網，等待著收網的時刻來臨。

　　快了，覆滅燭龍迎回母親和精衛的時刻，就快到了。

　　吳妄目中神光閃爍，自乾坤中肆意穿梭，無聲無息地接近著下一個神界。

　　武神弟子，前來……聊天。

　　……

　　正當吳妄緻力於把‘話療’推廣到天外世界的千家萬戶，燭龍的龍首處也變得頗為熱鬧。

　　不斷有先天神被召來此處，但這些先天神如墜雲霧，完全不知這位陛下是要做什麽，隻是被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就會被打發離開。

　　這些奇怪的問題包括且不限於：

　　‘最近可曾用過美味的膳食？
’

　　‘汝對生靈在天地間的地位如何看？
’

　　‘與多少異性神有過親密關系。
’

　　等等。

　　而眾神也清晰地感知到，燭龍陛下性情完全逆轉了一般，沒了此前的那般狂暴霸氣，卻多了六七分的陰冷冰寒。

　　完全就是帝夋本夋！

　　好家夥，眾神直呼好家夥。

　　是他們已經不配得到欺瞞，還是現如今的局勢，已經完全到了不必再遮遮掩掩的程度？

　　誰都摸不準帝夋想要做什麽；

　　但此刻帝夋作出的這般布置，讓天外眾神分外緊張，他們都確信帝夋必然會做什麽。

　　整個天外世界最緊張之處，其實還是武神界。

　　燭龍的恫嚇，已是逐漸發揮出威力。

　　武神十一界流言四起，消息靈通的生靈惴惴不安，已有不少富商選擇逃向附近的神界，而武神界上下對此並未阻攔。

　　與之相對的，則是越來越多的武者開始不顧一切提升自身實力，縱有各位武神界主事者發出的通告，讓眾武者不必操之過急，但這股風潮依舊席卷了整個武神十一界。

　　匹夫不畏死，武者戰乾坤。

　　縱然是天地間的至強者要覆滅他們武神界，身為武者，也當一搏！

　　金薇能明顯感覺到，自家琉璃神老師，最近越發的憂慮。

　　老師唉聲歎氣的次數增多了，每一份神力都開始被調用起來，並時不時地會進入冥想之中，似是在推演神術。

　　這日，金薇站在尖塔神之間的陽台上，注視著下方不斷叩拜的琉璃界生靈，目中泛著點點思索，心底卻流淌著最近越發頻繁的夢境。

　　夢境中，有個名為精衛的少女，經歷了兩段奇妙的故事。

　　金薇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但她不敢去直視那個最關鍵，也最要害的問題。

　　“大人，”一旁有年長的祭祀輕聲提醒著。

　　“嗯，”金薇輕輕頷首，而後輕輕吸了口氣。

　　她閉上雙眼，一雙潔白的手臂平舉，隨後身形慢慢懸空而起，一縷縷琉璃色的神光自身周環繞，烏黑的長發也如在水中那般不斷漂浮。

　　她升到空中，長裙裙擺微微擺動，而後朱唇輕啟，溫柔的歌聲傳遍琉璃城。

　　歌聲隻是吟唱；

　　但這奇妙的聲線，蘊含著某種魔力，讓生靈心底少了許多畏懼，覆滅了大半的不安，又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順便還能緩解自身疾病帶來的痛苦。

　　飄飄渺渺間，宛若是在煙雨朦朧的水鄉，遇到了美麗的鮫人。

　　如夢似幻處，讓生靈隻願沉醉在這般歌聲中，找尋著自己心儀的幻想鄉。

　　一曲吟唱過後，金薇在神光包裹中，對著下方民眾撫胸鞠躬，身形飄回了尖塔頂端，下方的生靈卻依舊在祈禱，渴望得到更多賜福。

　　金薇略微扭頭，眉頭輕輕皺了下，也未多說什麽，走回了神之間中。

　　神光閃爍，琉璃女神的身影出現在了寶座上。

　　就如昨日一般，琉璃女神的眉角，帶著幾分化不開的愁怨。

　　“老師，”金薇立刻露出笑容，雙手端在平坦的小腹前，邁著優雅的步子迎向前，“可是討論出結果了？
”

　　琉璃女神輕輕一歎：“武神大人暫定下的結果，就是全面遷徙。
”

　　“生靈大遷徙？
”

　　金薇捏著下巴思索片刻，緩聲道：

　　“可又能往哪遷徙？
遷徙的過程如何突破外圍那些神衛的封鎖？

　　以及最要緊的，這些生靈遷移出去後，如何生存，如何安身？

　　又如何確保，離開了武神界的庇護，大家能在至強者的絞殺下活下來？

　　依照弟子之見，不如就正面與燭龍決戰，武神大人隻要能贏，一切都會迎來轉機，反之，一切都是徒勞。
”

　　“這些問題，大家都考慮過了。
”

　　琉璃女神露出幾分欣慰的微笑，自是對金薇這弟子頗感滿意。

　　琉璃女神笑道：

　　“之所以敢說十一神界全面遷徙，自是有依憑的，水神大人會用無上神通運來一塊陸地，大家隻需要走到東海之濱，然後登上這塊陸地就可。

　　現在的問題就是，燭龍是否會在十年之約前，對武神界發起攻勢。
”

　　金薇歎道：“這幾乎是必然之事。
”

　　“唉，話是這般說，但咱們還是期盼著燭龍能守約不是，”琉璃女神低聲道，“若要完成遷徙，在十一界武者的相助之下，最少也要六七年的功夫。

　　武神大人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做兩手準備。

　　燭龍若提前發起攻勢，那咱們也隻能硬著頭皮迎戰了。
”

　　金薇問：“還沒有在天庭那邊拿到利用生靈之力抵禦強敵的大陣嗎？
”

　　“並不存在這般大陣，”琉璃女神道，“隻是天道本身以生靈之力為基礎，我們總不能在天外構架一個天道。
”

　　那為何武神界不直接加入天道？

　　金薇的這句話已經衝到了嗓子尖，卻被她立刻咽了回去。

　　這話她不能說。

　　哪怕這是一條明路，她也不能直接講出來，這屬於武神自身才能去決斷之事。

　　“好了，”琉璃女神柔聲道，“你莫要操心這般多了，過來為師助你修行，多幫你提升些實力也是好的。
”

　　金薇卻笑著搖頭拒絕。

　　“老師，您應該保留神力，不應將神力浪費在弟子身上。

　　弟子就算能提升幾階，也無法參與到後續的核心對決上，但您或許能助武神大人一臂之力。
”

　　琉璃女神眨眨眼：“你哥對你說了什麽？
”

　　“我哥什麽也沒對我說呀，”金薇眨眨眼，漫步到老師身旁坐下，小聲道，“我上次就發現了，武神大人的屬神既然可以變作兵刃，那為何不能變作鎧甲？
”

　　琉璃女神嗤的一笑，嗔道：“瞎想什麽，我是後來投奔的武神大人，可不是劍神他們，很早之前就跟著武神大人闖蕩。
”

　　“弟子猜錯了？
”

　　“你呀！
”

　　“哎呀！
”

　　金薇捂著被敲的額頭，對師父撒了會嬌，神之間頓時彌漫起了愉悅的氛圍。

　　琉璃女神問：“你最近還在重複那些夢境嗎？
”

　　金薇微微抿嘴，輕輕一歎，身子靠在老師的腿邊。

　　“老師，弟子有些搞不明白，為何夢中的那個少女於我如此親近，她的經歷又於我如此熟悉。
”

　　“傻孩子，”琉璃女神緩聲道，“你可知這天地間曾經有個強大的神靈，他名為幽冥王，執掌輪回之道。
”

　　“輪回？
”

　　琉璃女神笑道：“是的，你的夢境有可能是你的前世，這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

　　前世……嗎？

　　金薇怔怔地想著，許久沒有說話。

　　琉璃女神的目光滿是疼愛，幫金薇紮了個小辮子，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俏皮。

　　尖塔之外，眾生熙熙攘攘。

　　大城之中，對著天空祈禱的生靈，目光追隨著雲飄走的方向。

　　山野幽靜之處，朝下一站奔走的年輕武者，正用自己的腳印，勾畫遮過這天穹的大陣。

　　火山雲霧之中，那若隱似現的巨大龍首，似在安靜等待著命途降臨。

　　卻不知，是誰驚擾了塵世凡俗夢，雲墜深淵中。

　　……

　　自燭龍言說十年之約，不過四年半載。

　　武神界內外出現了諸多變化。

　　以武神、水神為核心，已有總數三十二名先天神，站出來反抗燭龍殘暴統治，加入了明面上對抗燭龍的陣營。

　　也就是上了天道的‘賊船’。

　　新加入的先天神中，大半都是源於武者青山的遊說。

　　這四年半的短暫歲月內，又有兩個神界一夜之間化作了荒漠，且這兩個神界都是投奔了武神、水神的先天神地盤，且都是生靈極少的荒廢神界。

　　燭龍的警告，簡單又直接。

　　天外眾神此刻就處於燭龍、天道兩個大勢力的牽扯之中，進退兩難，無比苦悶。

　　武神這四年多一直沒合眼，在武神界內外東奔西走。

　　最先幾批老弱婦孺已被遷徙去了海上，有水神掌控的海族支持，生活暫時不成問題。

　　但更多生靈並不願意離開武神界。

　　他們不懂燭龍的恐怖，哪怕武神親自下令遷移，也有不少人故土難離，決定與自己的家園同生死、共進退。

　　武神一直提倡的武者精神，如今倒成了武神界遷徙計劃的最大阻礙。

　　倒也頗有些可笑。

　　吳妄的腳步，已經走過了天外半數的神界，追殺他的人，從少到多、從多到無。

　　——他飄忽不定的行蹤，讓眾強神也毫無辦法。

　　就這般，走走停停，吳妄算是在天外各處灑下了天道之釘，完成了基本的布局。

　　在此期間，吳妄一直在思考，帝夋會如何出手，卻始終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鬼才知道帝夋和燭龍融合到了什麽程度。

　　現在的帝夋，說不定已經不是純粹的陰謀家，成分已變得更為複雜。

　　然而，就在吳妄奔向遠方神界時；

　　琉璃界邊緣，吳妄再熟悉不過的一處山谷中。

　　那寧靜祥和的村落，依舊維持著它的平靜。

　　獵人們乘著朝陽而去，在山林中度過幾日，而後扛著自己的獵物、拖著疲倦的身軀，回返自己前半生努力經營出的‘巢’。

　　炊煙徐徐散幾許，倦鳥歸林日落時。

　　湊巧遇到的幾名獵人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不斷訴說著他們在山林中與猛獸搏殺的經歷，炫耀著自己壯碩的肌肉。

　　他們偶爾會提起，那去了遠處繁華大城的青嬸與山叔，談論著他們是否有了子嗣。

　　今日的村落，似乎有一點點不同尋常。

　　那些孩童們沒有衝過來圍著他們打轉，反而是聚在村頭一口早年廢棄的水井旁，不斷朝著裡面巴望著。

　　“嘿！
看啥呢！
”

　　“叔！
你快來看呀，”有個年歲較大的孩童不斷喊著，“這井裡在朝外面冒泥，黑泥，都快漲到井邊來了呢！
”

　　“啥黑泥？
幹啥的會往外冒泥？
”

　　幾名獵戶扛著獵物趕忙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

　　大荒天地內，東野禦日神殿之中。

　　禦日女神雙手揣在袖中，表情與目光都頗為平靜，但平靜之下仿佛醞釀著些許彷徨。

　　下方，數十名神靈靜靜跪伏，似是在乞求著什麽，又像是在等待羲和下達命令。

　　有老嫗擡頭看了眼羲和，小聲道：“羲和大人，時辰……差不多到了。
”

　　“閉嘴！
”

　　羲和勃然大怒，雙目幾欲噴火。

　　那老嫗連忙低頭，但更多人影擡頭看向羲和，目光暗含著期待。

　　羲和微微攥拳，緊緊抿著嘴唇，低聲道：“都莫說了，今日誰都不可踏出這神殿，反天？
那不過是找死！
你們為何會被那帝夋蠱惑！
他！
”

　　正此時！

　　神殿外圍突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啼叫聲，禦日女神豁然起身，目中綻出兩道神光。

　　她的孩兒們，為何、為何突然氣息暴漲。

　　扶桑神木之上，本該進入黃昏的天空突然光芒大亮！

　　東海之東冉冉升起了十顆太陽……

　　大幕，已然揭開！

　　……

　　（本卷·完）

　　【下卷‘終焉’，即將上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