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自重(萌醫甜妻)》第17章
第17章討好皇上 投其所好
田七最終覺得,皇上之所以發那麼大火,很可能是本來心情就不好,正好她撞在他眼睛裡,成了出氣筒。
現在皇上還在氣頭上,最好不去他面前找不痛快。
於是她回了乾清宮,悶在屋裡思考怎麼避禍。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討好皇上。
可是怎麼討好,田七有點犯難。
除了 批折子,皇上自己似乎沒什麼愛好。
從小被當作皇位繼承人來培養,別的小孩兒玩兒鬥蛐蛐的時候,他得聽那些一把鬍子的先生們講大道理。
長大一點,又被貴妃娘娘堵得焦頭爛額,他也沒機會長成一個膏粱子弟。
好像除了聽說他當太子的時候蹴鞠和捶丸都玩兒得不錯,田七還真不知道這位皇帝喜歡什麼。
再說了,就算他喜歡什麼,也輪不到她張羅。
禦前的人分工明確,把皇上當玉皇大帝伺候,她也摸不著機會做什麼。
想到這裡她難免有些灰心。
之前她伺候的幾位短命主子都是低級嬪妃,規矩就沒那麼嚴明,讓人很有發揮的餘地。
可是遇到皇上這尊大佛,田七就有點施展不開手腳了。
悶在屋子裡想不通,田七乾脆出門轉悠,去了寶和店。
寶和店是個很神奇的地方。
這是太監們自營的店,一開始主要就是倒賣一些皇宮裡淘汰不要的東西。
要知道,禦庫雖然大,但也不可能無限地裝東西。
主子們不喜歡看不上的,或是不那麼名貴的,以及年代久了沒用處的,都可以扔進寶和店裡讓太監們賣出去。
太監們得了錢,一部分上交給主子,剩下的就自己留下了。
當然了,不合規制、普通人不能用的除外,比如龍袍,那是萬萬不能賣的。
為了防止有人拿著贓物來換錢,凡是內宮流向外的東西,都要有各宮主子的首肯,寶和店才接受。
雖然這些東西在皇宮裡受嫌棄,但在外頭銷路很好。
後來,寶和店就不隻經營皇宮中的東西。
南來的北往的,有什麼稀奇玩意兒,你都可以放在這裡,讓他們給你賣出去。
這就有點像當舖了。
有的太監不厚道,賣東西的時候撒謊說是宮裡的,有些買主眼力好,不會上當,有些就會多花計幾成的錢,就為了圖這物件的來頭。
寶和店的門臉兒在外邊,但是庫房在紫禁城裡頭。
內宮的主子奴才們也可以來寶和店買東西,隻不過由於裡頭的東西都不好,所以鮮少有人來。
田七也是沒辦法了,想淘換個討巧的物件兒博皇上一樂,也不指望一定能找到,反正無事可做,先翻翻看吧。
你還別說,這一翻,還真讓她翻出好東西來了。
***
紀衡在慈寧宮陪太後用過晚飯,才回的乾清宮。
出來的時候,他的氣早就消了。
之前因為點小事就搓火,他也有點意外,想了想,大概是因為皇宮本來是莊嚴而肅靜的,田七一攪騰,就顯得格格不入,把個皇宮弄得像雜耍班子,他發發威又沒什麼。
幸好如意隻是哭了那麼一下,沒讓太後發現,紀衡想到這裡,頗覺慶幸。
他這個母後,有一手絕技。
大概是從先帝那練來的,她的眼淚收放自如,想哭就哭,想止就止。
有的時候先帝被貴妃攛掇幾句,想來尋她的不是,她總是默默垂淚,鮮少辯解。
男人,對待這樣的女人總是沒脾氣的。
這位又是髮妻,給他生了兒子,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呢。
於是找茬行動就此作罷。
雖然哭這種行為看起來有些懦弱,但對待先帝確實行之有效。
紀衡覺得,自己的母親其實並不懦弱,相反,她有一種柔中帶剛的堅強。
她很能拿捏人的心理,知道怎樣用恰當的方式保護自己和孩子,也知道怎樣規避寵妃的挑釁甚至陷害。
她理智而冷靜,雖然流了很多淚水,卻從不自怨自艾或是顧影自憐,她也不會把負面的和壓抑的情緒傳遞給兒子,反而是經常鼓勵他。
所以她才能笑到最後。
***
回到乾清宮,紀衡去了書房。
他想清靜一會兒,便揮退了盛安懷。
誰知盛安懷剛一走,田七滿臉堆笑地進來了。
她雙手捧著個細長的黃花梨木盒,腳步輕快,兩眼放光。
她在室內站定,躍躍欲試地看著紀衡。
紀衡一看到田七,又想起他那個“皇上也想騎烏龜”的怪論來,於是不悅地看向他,“你不是下值了嗎,又在這裡做什麼?
”
“回皇上,奴才不是來上值的。
奴才今兒是得了好東西,趕著來孝敬您!
”
紀衡把手中的書放在案上,扯了扯嘴角,挖苦道,“是嗎,得了什麼狗尿苔,弄得失心瘋一樣。
”
田七抱著盒子傻樂。
“不是說要給朕看嗎?
還不呈上來。
”
田七趕緊顛兒過去,把盒子放在案上,翻開了盒蓋。
盒內鋪著一層緞子,緞子上躺著一把折扇。
紀衡取出那折扇,扇骨是普通的玉竹,並不名貴,且有些變形,不過表面已經老成褐色,說明這折扇似乎有些年頭了。
他把折扇打開,紙張泛黃,周圍已泛起了毛邊兒。
扇面上畫著一幅寫意人物,一個小廝在玩兒蹴鞠。
小廝神色有些淩厲,從揚起的衣角可以看出他行動如風。
他曲起一隻腳,將蹴鞠踢向前方,皮球越飛越遠,隻化作一團紅影,立時就會消失不見。
寫意畫的精髓就是以形寫神,這幅畫寥寥幾筆,形神俱妙,畫者堪為大家。
紀衡擡頭掃了一眼田七,看到他目光炯炯,像是一隻等待表揚的小動物,身後要是有條尾巴,這時候一準能搖起來。
紀衡勾了勾嘴角,有些好笑。
他低下頭,繼續看那扇面的落款,這一看,頓時驚得神情肅穆起來。
扇面上沒有題字,隻有一方朱印,印跡如拇指肚般形狀,拇指肚般大小,兩個小篆字是:牧溪。
紀衡再次擡起頭,一臉的意味深長,他打量著田七,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畫的?
”
“回皇上,奴才不知道。
不過奴才看那扇骨,應該是有幾百年了,扇面畫得又有趣,所以就想給您看看。
”
“這是南宋時候的法常和尚,”紀衡指著那方小篆,“法常的俗號是牧溪,擅繪花鳥寫意,也畫人物,但從未聽說過他畫蹴鞠。
”
“難道這幅畫是假的?
”
紀衡搖搖頭,“不,從印跡和筆意上來看,這確是法常真跡。
法常生平事蹟本就神秘不可考,他喜歡蹴鞠或是畫蹴鞠,也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這把扇子你到底是從哪兒得的?
”
“奴才是從寶和店買的。
”
說到這裡田七無比慶幸,寶和店裡的太監們由於其自身文化水平的限制,挑別的古玩還好,在字畫方面並不擅長。
法常又是個神秘的人物,存世的畫作也不多,畫蹴鞠就更沒聽說過。
那小篆字他們也認不出來。
以上這些原因導緻這把無價之寶直接被歸攏到雜物裡頭,要賣也隻是賣個年頭。
田七當時問過那裡的太監,這扇子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回答說是有個喜歡賭錢的敗家子賣給寶和店的,東西太多,這扇子是當贈品送的。
就這麼著,讓田七給撿了個漏。
這會兒紀衡聽說扇子是從寶和店買的,也覺得新鮮,“寶和店裡還有這等好東西?
你花了多少錢?
”
田七伸出四個手指比了比。
“四千兩?
”
“四十。
”
“……”
見紀衡無語,田七又指了指那黃梨木盒子,“這盒子還六十兩呢,講了半天價他也不給我鬆口。
”
這是赤裸裸的買櫝還珠。
真是……有眼無珠,暴殄天物。
紀衡扶額,為自己宮中有這麼一群蠢貨而感到不幸。
田七試探著問道,“皇上,您喜歡這把扇子嗎?
”
紀衡沒有回答,他輕輕地把扇子放進盒子中,蓋好蓋子,說道,“你買這兩樣東西花了一百兩?
”
“是。
”
“自己去庫中領二百兩。
”
“遵旨。
”田七心想,錢不重要,喜歡就好。
“金子。
”
“……”她呆愣地看著他。
“去領二百兩金子,聽不懂朕的話?
”紀衡看著她一臉癡呆相,忍了忍,終於還是翹起嘴角。
田七趕緊謝主隆恩,心想錢真是太重要了。
剛要退下,她又想起一個問題,“皇上,明兒下了值我能不能請個假,出宮一趟?
”
“你出宮做什麼?
”
“存錢。
”二百兩金子藏在哪兒都不安全。
……果然眼裡隻有錢。
紀衡心情好,不與田七計較這些,隻是說道,“去吧。
”
田七走後,紀衡復又把那木盒打開,取出折扇把玩。
這臭小子,今兒被他斥責了幾句,就專門跑去寶和店淘換東西,真是……朕有那麼可怕嗎?
再一看眼前,不愧是他喜歡的奴才,找的東西也能如此對他胃口,實在難得。
放下扇子,再看看那黃花梨木盒,澄金光滑,暗紅色的鬼面紋流暢可愛,蓋上雕著一藤葫蘆,也算精緻了。
紀衡不由有些感嘆。
田七竟然專為了一把四十兩的扇子而再花六十兩買個盒子,太監們賺錢不容易,他還真是認真花心思了。
紀衡摩挲著盒蓋上的小葫蘆,腦中浮現出方才田七狗搖尾巴的殷勤樣,傻得可以。
想著想著,紀衡禁不住搖頭低笑,眉目間掛著他自己未能察覺的溫柔。
他自言自語道,“小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