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哲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裡，頂著豬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嶼澤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你看，早說不就完事兒了嗎？
”

　　馮哲見他靠近，下意識地抱頭往角落裡縮了縮。

　　喬希揪住他的衣領，“現在可以說了吧？
斑斑死之前到底是怎麽回事？
”

　　馮哲吸了吸鼻子，看著插在身上的五把刀：“能不能先把刀拔了，我再說？
”

　　喬希：“不行，刀拔了，血濺出來，你不是死得更快嗎？
”

　　馮哲神色越發慌張了：“我……我我……”

　　羅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點說完，我們還能快點給你搶救回來，再晚了我們可就真救不了你了哦。
”

　　馮哲看著身上的大刀，又看向這三個看似神情和善的年輕人，知道他不說清楚，這幾個人是真的有可能會殺了他。

　　他隻得妥協：“我妹妹確實是被網暴死的……”

　　嶼澤的拳頭揚了起來。

　　“但是！
”馮哲連忙打斷他的動作：“但是那天晚上其實是我和我媽故意見死不救，才讓她死透的。
”

　　斑斑被人網暴，馮哲是早就知道了的，但他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他無意中聽到鄰居說，住在不遠處的那戶人家的女兒莉莉絲被網暴自殺了，死了以後，她媽媽收到了網上的捐款，說是那些網暴者後悔了。

　　給她捐了安撫費。

　　這可是三百萬！

　　當時馮哲心裡就有了荒唐的想法，他的妹妹也被網暴了，要是她肯自殺就好了……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厚道，所以他也沒敢去幹預什麽，隻是偷偷地觀察斑斑的精神狀況。

　　他不想承認，雖然斑斑是他妹妹，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斑斑會承受不住網暴的壓力而自殺。

　　因此那段時間他有意無意地對她的態度很惡劣，會故意說出一些刺撓、打擊她的話來，甚至會進入虛擬世界，混在那群網暴者的隊伍裡面，披著虛擬的外衣來辱罵她。

　　最終，斑斑終於如他所願自殺了。

　　馮哲又興奮又驚恐，雖然他很希望妹妹死，但是當真的聞到屋子裡的血腥味時，他又本能地覺得恐懼。

　　他的妹妹在裡面，快要死了。

　　這個認知快要把他逼瘋了。

　　母親李曉萍突然上樓，看到他沒回房間睡覺，覺得有些奇怪。

　　馮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抵住了門。

　　李曉萍見他神色奇怪，不解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

　　馮哲剛要說話，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像是有人蹲在地上敲門角。

　　馮哲緊張得臉色都在抽動。

　　“救……救……”房間裡傳來微弱的求救聲。

　　李曉萍聽出不對勁，連忙要去開門：“斑斑是不是在房間裡？
她……”

　　“媽！
”馮哲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攥住了他媽的手，不讓她靠近房門。

　　他的臉上因為緊張而不停冒汗，身體肌肉繃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李曉萍察覺事情不對勁：“到底怎麽了？
！
”

　　馮哲過於緊張，腦子裡也有些亂：“妹妹在裡面自殺了。
”

　　“自殺？
！
”李曉萍臉色大變：“那你還不讓開！
把門打開！
斑斑……斑斑啊……”

　　裡面的傳來撓門聲，像是在回應李曉萍的呼喊。

　　馮哲雙目通紅，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李曉萍：“媽，妹妹是被人網暴才自殺的……”

　　李曉萍越發著急了：“那你倒是快開門啊！
斑斑，你在裡面可不要做傻事！
快點出來！
”

　　馮哲見她慌亂的表情，反而慢慢冷靜了下來：“你知道住上面那片區那戶人家的女兒被網暴自殺後，他家拿到了多少錢嗎？
三百萬！
”

　　“不管多少錢！
你先把你妹妹救出來啊！
你沒聽到她在裡面敲門嗎……”李曉萍被“自殺”這種詞嚇到了，第一反應是要把女兒救出來。

　　馮哲死死地攔在門口，不讓她靠近：“媽！
三百萬！
”

　　李曉萍對上馮哲駭人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又像是愣住了似的：“三……三百萬……？
”

　　馮哲無聲地點了點頭。

　　李曉萍是個老實人，向來都是以兒子為主，老公死得早，兒子就是家裡的頂梁柱。

　　馮哲眼神越發冷靜了：“你知道三百萬對咱們家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你再也不用擔心我娶不到老婆了……咱們家也能從這個小破地方搬出去，住上大房子了。
”

　　李曉萍被嚇住了，有些結巴道：“可是……你妹妹……她……”

　　馮哲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妹妹被人網暴了，正在房間裡自殺。
”

　　李曉萍對上他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阿哲……”

　　馮哲沒再說話，死死地攔在門口，不讓李曉萍進去。

　　房門口死一般地沉寂下來，隻有房門後傳來細微的指甲撓門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微弱。

　　鮮血緩緩從門縫裡流淌出來，蔓延到馮哲和李曉萍的腳底。

　　門裡的撓門聲終於漸趨銷匿。

　　*

　　羅布憤然地給了馮哲一拳：“你這個畜生！
你們這是謀殺！
事後你們不僅沒有悔過之心，竟然還利用她的死來直播賺錢？
”

　　馮哲捂著腦袋，縮瑟在角落裡，盯著他們，眼神裡帶著幾分瘋狂：“你們知道我們直播賺了多少錢嗎？
短短的半個月！
我們賺了五百萬不止！
就算她活著，要是知道我們能賺這麽多錢，她一定也會非常開心，非常樂意的！
我媽辛辛苦苦養她這麽大，這是她應該的！
”

　　喬希和嶼澤的臉色也不好。

　　兩人隻覺得心驚。

　　這個滿目瘡痍的現實世界，為了錢，他們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叮！
恭喜您完成主線《查清斑斑死亡真相》，主線推進20%，當前主線進度40%。
】

　　事情都弄清楚了，也就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幾人起身。

　　羅布問：“那這個人渣怎麽辦？
”

　　喬希冷冷地掃了地上的人一眼，眼底劃過一抹厭惡：“他不是怕死嗎？
那就幫他把刀拔了吧。
”

　　馮哲眼底劃過一抹欣喜，連連點頭：“對對！
要救我！
我什麽都說了，你們不能不救我！
”

　　嶼澤微微皺眉：“我來吧。
”

　　喬希搖頭：“你們倆出去，我來。
”

　　她把兩人推出去，轉頭看向馮哲的方向，將他身上的五把刀全部拔了出來。

　　馮哲痛得仰頭嘶吼，渾身冒汗。

　　鮮血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傷口流出。

　　他匍匐地朝著喬希的方向靠近，“快救我！
快救我啊……”

　　喬希冷冷地轉身離開，在馮哲驚恐的眼神裡，關上了老舊的大門。

　　馮哲像是終於察覺到了什麽似的，震驚地瞪大雙眼，滿是驚恐地奮力往前爬。

　　大門卻怎麽都打不開。

　　他又恐懼又憤怒，雙手狠狠地在門上抓撓，試圖讓外面的人把門打開。

　　鮮血緩緩從他身下流了出來，蔓延到了門外。

　　門外空無一人，隻有大門上掛著鎖。

　　門裡時不時傳來細微的撓門聲，越來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