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章四八 人在暗中
見她自有決斷,青梔亦不好再言其他,隻說自己會繼續打探些消息,趙蓴二人在島上若有所需,凡事都來尋她就是了,倒也不曾多問大帝宣見之事。
此之後,柳萱便不去關心長纓的事情了,隻告知趙蓴與青梔一聲,就索性閉起門來修煉神通,大帝允了她參悟大日天光圖一事,柳萱卻覺得不必急於一時,待到需要之際,再請進入神日宮便是了。
趙蓴亦放下心來,趁著血池開啟之前的一段時日,將功法血耘壺在體內運轉了一番。
伏星殿號稱正統魔門,這一門由髕颺魔祖鑽研得來的邪功,若是被歹心之人得了去,卻不知要造就多少無辜冤魂。
此事並非沒有先例,魔門與邪修亦不過一念之差,便說靜山鬼域之內幾處名頭響亮的邪宗,其傳承之中的功法神通,最初也是自上古魔門中得來,隨後受有心之人用在旁處,即就成了毀害生靈的邪功。
這一門血耘壺大法,便是取修士體內一滴精血,煉作一隻拳頭大小的血壺,這血壺非是實物,而是一團匯聚了氣與血的東西,如不用以煉化血液增補自身,也能夠梳理通身氣血,使之更為凝練,以達到壯益軀體的目的。
自然,與其真正的用處相比,此倒可以忽略不計。
亥清曾言,髕颺魔祖修無盡血河身,至少在明面之上,並不曾大肆采補他人血液為己用,一路修行至今,靠的是煉化妖獸之血,汲取其血液增補法力。
便不說妖獸精怪與人族之間關系如何,這妖修看重血脈肉身,素以血肉之身強大者為尊的特性,就與髕颺魔祖這類修士的需求相符合了。
可以說,一隻外化修為的大妖,其血中力量將遠勝真嬰,但一隻血脈純正的天妖,便哪怕隻有凝元境界,珍貴程度也將勝過千百隻尋常妖獸。
而天妖之中,也不是每一族都如龍淵日宮般強大,幼弱者行走在外,為人捕殺亦從不鮮見,便看得坤殿煉器寶錄上,那些以龍筋鳳骨為材的法器,就能窺得一二。
其中道理,不過是個弱肉強食罷了。
亥清將這血耘壺大法從髕颺魔祖手中要過來給她,正是為了血池修煉之事,有此法在手,日宮大帝所定下的十年、五十年之期限,趙蓴也未必沒有一搏之力,且這法術的適用之處也十分廣泛,她待修習一番,往後亦可拿來用之。
有此念頭,卻是趙蓴發現血耘壺煉化後的血氣,所壯大的不隻是肉身體魄,而又有精元法力一處。
想來也是,若隻增補了前者,此法當更適合體修來用,便連同法力精氣一起增養了,才堪稱一門用處無窮的上乘功法,不怪那髕颺魔祖能借此躋身伏星殿諸洞虛修士前三之列。
她向來不是個迂腐之人,亦不號稱作正人君子,當真行事由心,不拘小節。
此法該用便用,卻不可忌此為邪功,就因噎廢食了。
便說趙蓴在洞府中靜修了半月,就有人前來告知,說血池已經打開,若她想要取用,當是盡快前去為好。
因這血池是受金烏血液而成,多年以來歲月變遷,又讓不少族人入池修行,其中力量便難免有所減損,為保血池長存,其所在的禁地常年閉鎖,每過千年便重新投入靈藥與血骨來養。
平日裡,血池為平靜之狀,直待開啟前,方才會由外力激發,重新作沸騰之態,到這時,池中藥力便不被修士吸收,也不會繼續留在水中,而是逐漸逸散消失,所以對方才會告知趙蓴盡快前去。
趙蓴答應一聲,道自己會立時動身,便見這前來傳話的侍女眉頭微松,顯然是平了些心緒。
待看她眉眼熟悉,乃是先前拜見青梔之際,留在對方身旁的幾位侍女之一,就知道這是對方的好意了。
像自己這類異族之輩,又是人族道修出身,曜日島上看她不慣的自然不在少數,此等緊要之事,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多此一舉提醒於她,便隻有與青梔親近的人,方才會懷有好心。
趙蓴站起身來道了句謝,便問她:“我修行這段時日,柳萱可有出門?
”
那侍女搖頭稱否,趙蓴便知柳萱還在閉關潛修,見此,她也不欲打擾了對方,遂道:“往後她若出關,你便說我到血池之處修煉去了,至多十年就會歸來。
”
侍女自是滿口應下。
此後,趙蓴去訊一封告知青梔,便遂侍女徑直前往血池禁地。
侍女引她至禁地之外,卻就無法繼續往前了,接引趙蓴入內之人,便換為一玄衣男子,趙蓴看不透此人修為,隻覺對方身上氣機如淵如嶽,沉重非常,即曉得這男子要越過自己一個大境界去,至少也是通神期的修為了。
“到了。
”
其聲音有些喑啞,語氣更是冷沉,趙蓴微皺眉頭,本覺此人寡言少語,應當是性情使之,如今看來,卻又隱約有些敵意。
然而血池在前,自身修行方為第一要事,趙蓴也不好細究此事,便將之記下,邁步向裡行去。
等見人影消失在眼前,這玄衣男子才冷笑一聲,揮手落下一道禁製,隨後轉身喚了禁地看守前來,與之言道:“此中修行之人緊要無比,決不許有人前來打擾,爾等守好此處,一個人也不準放進去。
”
這般吩咐全然在理,看守之人亦聽不出有何不對,便都點了頭應下,看得玄衣男子心情大好,暗笑道,你殺我兒,我便在此報復於你,倒也是你趙蓴罪有應得了。
竟是那赤須大漢的生父。
趙蓴對此雖有所察,卻還不知其中根由所在,她顧自向前行去,眼前便豁然開闊起來,下等血池在十三處血池中當屬最小,然而如今所見,至少也是處長寬半裡有餘的池子,形狀幾如正圓,岸邊堆積的卵石也滑膩而圓潤,似玉非玉,倒如琥珀一般。
站於原處望去,池中深紅一片,鄰近處卻有一個泉眼般的湧流之地,將池水汩汩向上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