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什麼條件?
”
喬星純并沒有放下刀,仍神情戒備地盯着薄靳言。
她的時間不多了。
就算嫁給霍西城這一決定太過冒險,她也必須這麼做。
“第一,不準背着我擅自行動。
第二,念念跟我。
第三,你和他結婚後,必須回霍家老宅住。
”
“好,我答應你。
”
喬星純終于放下了架在脖子上的刀,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薄靳言順勢将她拽到懷裡,語氣中帶着一絲埋怨,“有必要這麼着急?
我不過是讓你等我一年,你卻非要選擇這麼冒進的方式。
”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
喬星純也不想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可是她哪還有幾天日子好活?
“怎麼可能等不到?
”
“算了,不說了。
”喬星純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地将自己生病這事兒抛之腦後。
她确實是被命運判了死刑,但她不能就此消沉。
“要是遇到危險,随時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全天開機。
”
“多謝薄總。
”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碼頭上那一次,是我的疏忽。
你相信我,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漏接你的電話。
”
薄靳言說得很認真,上回錯過她的求救電話,他每次想起來都懊悔不已。
喬星純之前确實有些委屈。
不過現在,得知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她一下子就看開了。
在生死大事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軟軟,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
薄靳言并不是遲鈍的人,他很能理解喬星純的喪父之痛,但他始終不能理解喬星純為什麼會選擇嫁霍西城。
還有就是,她剛才說的她怕她等不到那一天,究竟是什麼意思?
“軟軟,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急着報複回去?
”
“我...我想要在江醫生出獄之前做完這些事。
等他出去之後,我就可以陪着他重新開始。
”喬星純實在找不到其他借口,隻好拿江楓眠當幌子。
薄靳言聽了她的回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就不應該多問。
現在倒好,反倒是給自己添堵。
“沒良心的東西!
”
薄靳言沉着臉,再也不想搭理喬星純。
然而兩人上車後。
他又别扭地将熱水袋,暖宮貼等緩解痛經的玩意兒塞到了她懷裡,“助理買的,我用不着,你留着慢慢用。
”
“謝謝。
”
喬星純現在已經不流血了,肚子也不再隐隐作痛。
但還是緊緊地揣着熱水袋。
如果她沒有生病的話,他對她這麼好,她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可惜,她似乎再也沒辦法回應他。
“薄靳言,念念她經常做噩夢,你平常不要給她看太暴力的動畫片。
”
“知道了。
”
“還有,她不喜歡吃香菜,每次聞到味道都會想吐,你别逼她吃。
”
“嗯。
”
“她睡覺的時候,喜歡摸人耳垂。
床上也喜歡塞滿玩偶,隻有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軟軟,我沒有不讓你見念念的意思。
孩子歸我,隻是為防霍西城對她生出什麼歹念。
畢竟是女孩,需要留個心眼。
你要是不放心,随時可以來看她。
”
“謝謝。
”
喬星純輕輕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愈發難過。
天知道她有多想陪着念念慢慢長大,可是她注定是看不到念念長成大姑娘的模樣了。
念念一直都很黏她。
她怕真正分别的那一天,念念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所以,她才會這麼爽快地答應薄靳言,讓念念跟着他。
“薄靳言。
”
“怎麼了?
”
薄靳言單手把着方向盤,認真地看着路。
其實他隻要回頭看看。
就會發現她的眼睛已經蓄滿了淚水。
“沒什麼。
”
喬星純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連忙将頭撇向車窗那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将來另娶了,又或者有了其他小孩,也千萬不要冷落念念。
她很脆弱,很需要愛護。
”
“放心,不會有其他小孩。
”
薄靳言總感覺喬星純像是在交代遺言。
見她又想往下說,他索性強行轉移了話題,“别胡思亂想,你先好好複盤一下綠城二期開發的營銷策劃。
夏茉這個代言人必須換了,其他細節也需要微調。
”
“知道了。
”
喬星純心裡藏着一萬個放心不下割舍不下,可是她又必須學會放手。
車子駛進寰宇集團地下車庫後。
喬星純為了避嫌,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和薄靳言一起上電梯。
薄靳言瞅着她這副樣子,心裡憋着一股無名怒火,頭也不回地上了電梯。
宿醉過後,他的頭疼得厲害。
還想着回辦公室再補上一覺。
推開辦公室大門的刹那,就見霍深,林海,林如湘三人正坐在沙發上商談着他和林如湘的訂婚宴席細節。
“靳言,昨晚你去哪了?
”
霍深擡眸掃了眼薄靳言,聲音不怒而威。
“郊區别墅。
”薄靳言冷冷地回了一句。
“帶着女人?
”
林海冷哼出聲,旋即将公文包裡的報紙扔到了茶幾上,“薄靳言,你自己看看,你這樣像話嗎?
這還沒和我們家湘湘訂婚,就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玩女人。
我們湘湘要是嫁給你之後,你還不得變本加厲?
”
“想退就退,我無所謂。
反正我和如湘還沒有訂婚,退婚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
薄靳言昨晚試探了霍深的底線,發現他暫時還不敢動蘇瀾,索性一鼓作氣将他和林如湘的婚事給退了。
“混賬東西!
老丈人說你兩句,你還不愛聽了?
”
霍深氣得臉都青了,要不是還有外人在,他手中的龍頭拐杖指不定已經砸在了薄靳言身上。
“湘湘,既然人薄總完全沒把你放在心上,這婚不結也罷!
”林海當即就拽着林如湘的胳膊,試圖将她往辦公室外拖。
他是很欣賞薄靳言的能力和手段,但這并不代表他會眼睜睜地看自t家女兒受這種窩囊氣。
林如湘生怕自己和薄靳言的婚事告吹,連忙掰開了林海的手,慌張失措地挽住了薄靳言的胳膊,“薄爺,昨晚的事肯定是誤會對不對?
我願意相信你,我爸沒有惡意的,他隻是怕我吃虧。
”
“昨晚的事,不是誤會。
”
薄靳言拂開了林如湘的手,冷聲說道。
他并不是很反感林如湘。
畢竟他們合作的這段時間,大體上都是互不幹擾,各取所需的狀态。
他第一次覺得林如湘煩,還是她向他真情告白的那一晚。
“湘湘,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是打算自取其辱嗎?
”林海被薄靳言氣得血壓飙升,一張臉漲得通紅。
“薄爺,你說的全是氣話,對不對?
”林如湘淚如雨下,她很後悔自己那天晚上心頭一熱,向薄靳言坦露了心聲。
原以為和薄靳言合作了這麼久,她在他心裡和其他女人總歸是不一樣的。
沒想到她告白之後,薄靳言對待她的态度竟變得這般冷漠。
“靳言,婚姻大事不得胡鬧!
你要是沒有做好成家的準備,大可以将訂婚的日子往後延一延。
你媽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可千萬别讓她白忙活一場才是。
”
“......”
薄靳言聽出了霍深話裡行間的威脅之意,眼裡是一閃而過的錯愕。
他還以為霍深頂多隻會用喬振業,蘇瀾的性命威脅他。
沒想到霍深薄情到連枕邊人都能拿來當作制衡他的籌碼。
“靳言,向你老丈人道歉。
”
霍深眼瞅着薄靳言被徹底拿捏,又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
薄靳言攥着拳頭,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婚事往後延吧,我這段時間很忙。
”
“好,全聽你的。
”林如湘搶在林海說話之前,滿口應了下來。
她知道薄靳言心裡沒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可薄靳言是她這些年來唯一的執念,除了他,她誰都不想嫁。
“都出去,我還有事要處理。
”
薄靳言坐回了辦公桌前,冷着臉下了逐客令。
林海受夠了薄靳言冷漠的态度。
他确實想過當場悔婚,他們林家再怎麼說也是海城首富,憑什麼要受薄靳言這毛頭小子的氣?
奈何林如湘将薄靳言當成了寶。
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重,萬一攪黃了婚事。
林如湘勢必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折騰他。
霍深抿着唇,那雙精明的眼睛裡藏着一絲愠怒。
這段時間薄靳言确實越發不好控制。
要是再這麼下去,他還真怕寰宇集團都會被薄靳言給毀了...
看來,他很有必要扔出一個重磅炸彈,好及時扳回一程。
另一邊,林如湘和林海乘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剛走出電梯間,就聽到了樓道口傳來的竊竊私語。
林如湘一下子就認出了薄鈞弘的聲音,立刻支走了林海,“爸,我還有事要跟林琳說,你自己先回去吧。
”
“找林琳可以,可别再去找薄靳言那小子。
男人都不喜歡上趕着倒貼的,你可别再輕賤了自己。
”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
林如湘朝着林海擺了擺手,而後又偷偷摸摸地走至樓道口那扇虛掩着的門旁,側耳聆聽着樓道口裡傳來的竊竊私語。
樓道間,薄鈞弘正和公關部主管胡勇密謀着吃回扣一事。
兩人同為賭徒,上回在澳門賭場遇見過一回,很快便混熟了。
加上兩人品行不端,聚在一起無非是在商議該怎麼從非法從寰宇正在運行的項目中獲得暴利回扣。
林如湘蹙着眉聽完了兩個人的談話,她正想将這事兒告訴薄靳言,好讓他提防着點這兩人。
一不小心踢到了門闆,惹得樓道間的兩人瞬間戒備了起來。
林如湘見狀,倉皇失措地鑽進了總裁專用電梯,假裝剛從電梯裡走出的模樣。
與此同時。
喬星純在地下停車庫待了十來分鐘,這才緩緩地往電梯間走來。
她睨了眼神色慌張的薄鈞弘,又看了看總裁專用電梯裡的林如湘。
雖然感覺氣氛有點奇怪。
但還是自顧自地走進了另一側的電梯。
薄鈞弘狐疑地看着喬星純的背影,而後客氣地同林如湘打着招呼,“如湘,來找靳言的?
”
“是呢。
”
林如湘從電梯裡走出,故作好奇地問:“舅舅剛才和喬小姐說什麼了?
她看起來似乎很緊張,神神叨叨地說什麼一定要提醒薄爺提防身邊人。
”
“我就沒和她說過話。
”薄鈞弘心裡慌得不行,他和胡勇的對話看來是被喬星純聽到了。
萬一喬星純将他們兩人的密謀告知了薄靳言,他又該作何解釋?
“舅舅,我先走了。
”
林如湘朝着他笑了笑,旋即快步走進了車庫。
她前腳一走。
胡勇就推開了樓梯間虛掩着的門,鄭重其事地道:“得想個辦法離間薄總和這個礙事的女人,萬一薄總信了她的話,我們就死定了。
”
“你讓林琳将這藥粉倒她水杯裡,我有辦法對付她。
”
薄鈞弘日日流連聲色場所,催情粉之類的非法藥物基本上每天都帶。
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是給自己用的。
年過四十,身體遠不如年輕時候的狀态,一般情況下他都是靠着藥物的刺激,保持着最興奮的狀态。
“你真有辦法對付她?
”
“聽我姐說,這女人最近在勾搭霍西城。
霍家畢竟是豪門世家,挑選女人最基本的标準就是幹淨。
這個節骨眼上,她就算是被我玩了也隻能憋着,而且她大概率還會求我保守秘密。
這麼一來,她哪裡還顧得上咱倆說了什麼?
”
“我是說萬一,她準備和我們魚死網破該怎麼辦?
”胡勇眼皮狂跳,總感覺這麼做風險極大。
“我可是你們頂頭上司的親舅舅,我要是一口咬定是這個女人勾引的我,你猜他會信誰?
”
“說得也是。
”
胡勇因為喬星純之前在微信群裡爆出了他和林琳的暧昧照,使得他在同事面前形象全無,早就對喬星純懷恨在心。
見薄鈞弘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胡勇也便不再遲疑,立刻上樓去找林琳。
托她将薄鈞弘給的無色無味的藥粉灑在喬星純的水杯裡。
喬星純在自己的工位上呆坐了片刻,發覺肚子又在隐隐作痛,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吞了一片止痛藥。
然而沒一會兒,她便開始渾身燥熱。
林琳觀察着喬星純愈發绯紅的臉頰,佯裝接了個内線電話,而後又裝模作樣地對喬星純說道:“小喬,薄總找你有事,他在二十五層貴賓休息室裡等着你。
”
“知道了。
”
喬星純有些納悶薄靳言為什麼會去二十五樓的貴賓休息室。
不過轉念一想,她便打消了疑慮。
薄靳言辦公室的衛生間還在重新裝潢中。
可能裝潢的聲音太響,他這才換了個清淨的地方辦公。
“薄總,你找我?
”
喬星純輕輕叩響了休息室的大門,她隻敲了兩下,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拽進了休息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