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濕巾也可以。
”薄靳言一本正經地強調了一遍。
他的潔癖絕不容許他穿着黏膩的病号服晾一整晚。
而且...她看上去軟軟的。
就很想被她的小手摸摸...
薄靳言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變态,可是,有些情緒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之前喬星純跟他說過,生理性喜歡才是最為原始的喜歡。
那時候他認為生理性喜歡無非是見色起意。
現在想想,這種喜歡确實是最本能的喜歡。
喬星純蹙着眉頭,憋了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薄靳言,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惡心嗎?
”
“......”
薄靳言受傷地看着她,他真的很惡心嗎?
她果然嫌棄他了!
“什麼惡不惡心,無非是不愛了。
”他悶悶地說。
“嗯。
”
喬星純也說不清楚自己還愛不愛他。
選擇自殺的時候,她自以為不愛了。
然而沒幾天。
埋藏在内心深處的情愫又開始死灰複燃。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發爛發臭,孤獨地死在醫院吧。
”
“就一夜沒洗澡,有那麼誇張嗎?
”
喬星純多少有些頭疼,薄靳言之前還是籃球隊的呢,一身汗是常有的事,為什麼潔癖越來越嚴重了?
“你走吧。
”
“好吧,你早點休息。
”
喬星純立馬起身,他都說了兩遍了,還是趕緊離開算了。
她現在也是個病号。
早點回去,好好睡覺才是正經事。
見喬星純頭也不回地走開,薄靳言急了。
他立馬拔掉手背上的針頭,連聲道:“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
“你不是讓我快點走?
事不過三,我不想讓你說第三遍。
”
“喬星純,你是不是打算氣死我?
”
薄靳言下了床,拽着她的胳膊,幽幽地看着她,“t你聽陳虢說了嗎?
我的情況很嚴重,會死的。
”
“聽說了。
”喬星純點了點頭。
“所以,你是巴不得我去死?
”薄靳言不甘心地追問。
“躺回去睡覺,自己把針管續上。
”
喬星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命令的口吻讓薄靳言盡快上床躺好。
“軟軟,我會死的,你放心好了。
”
“薄靳言,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什麼時候指着你去死?
”
喬星純實在是懶得解釋,一掌“啪”的一聲,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薄靳言立馬轉過身,陰郁着臉,忿忿不平地盯着她。
這女人居然還打他屁股...
真是太氣人了!
偏偏他做錯了很多事,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快上床,我讓護士再來一趟,給你換個針管。
”
喬星純見薄靳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又緩和了語氣,将他哄上床。
其實,她表現得這麼淡然。
是因為陳虢的演技太過拙劣。
提及薄靳言的病情,他竟那樣眉飛色舞,就好像薄靳言中毒是一件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
喬星純尋思着,陳虢對薄靳言的感情很深。
薄靳言真要是有什麼事,他早哭了。
哪裡還有這個閑情逸緻,時不時就跟她說一句薄靳言快死了?
“我去洗個澡,你自己上床休息會兒。
”
薄靳言實在忍不住,兀自進了獨立病房的淋浴室。
想到他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有無數雙手碰過他,他就有些膈應。
喬星純不肯幫他,他自己洗好了。
“薄靳言,你的傷口不能沾水。
”
“别進來!
你不是嫌惡心?
我怕髒了你的眼。
”
“好吧。
”
喬星純還想着跟進去看看,見薄靳言這麼一說,便又坐回了病床邊,刷起了手機。
讓她倍感暢快的是。
微博上原本那些抨擊她的評論一夜蒸發。
取而代之的,是對林如湘的瘋狂攻讦。
由此看來,今晚她的這場扮鬼直播,還是很成功的。
隻可惜,林如湘都把霍深供了出來。
這老不死的居然還能安然無恙!
正當喬星純思索着該怎麼将霍深拉下水的時候,淋浴室裡忽然傳來了一聲悶哼。
她連忙起身,焦灼地問道:“薄靳言,你沒事吧?
”
“别進來!
”
薄靳言跌坐在地,蹙着眉捂着自己的緊要部位。
剛才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了個屁股墩不說,竟還讓喬星純看到了這麼狼狽的一幕。
喬星純想着上前扶他一把,又覺得自己這樣很不禮貌。
可是,他看上去似乎是摔疼了。
“薄靳言,你是笨蛋嗎?
為什麼洗個澡還能摔?
”
“...出去。
”
“站不起來?
”
喬星純見他久久沒有起身的意思,最終還是走了上前,試圖将他扶起來。
薄靳言倒也不是起不來。
是因為要捂着裆部,騰不出手,加上左腿扭了一下,一時間完全使不上力而已。
他的左腿自五年前被打瘸後,就不是很好用。
平常看不出來。
稍微受點傷,便跟廢人無異。
“薄靳言,你很重...别捂着了,胳膊搭我肩膀上。
”
“你不是不想看到髒東西?
”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喬星純強行扯開了他的一隻胳膊,将其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了些力氣,才将他扶了起來。
“對不起。
”道歉的話薄靳言說過很多回。
他很清楚,事後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根本沒用。
可惜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你洗好了嗎?
”喬星純即刻扯開了話題。
她隻能盡可能地不去想那天晚上暴戾殘忍的薄靳言,不然她真怕自己又一次陷入抑郁的深淵。
“好了。
”
“那我出去了。
”
喬星純低着頭,意圖用披散的長發掩蓋她通紅的雙眼。
事情也過去好些天了。
但是她每次想起來,還是會很不舒服。
“薄總,查出來了!
”
陳虢興沖沖闖進來的時候,話才說了一半,就看到淋浴室裡讓他瞳孔震驚的一幕!
他家老闆這是什麼情況?
不穿衣服調戲人?
天啊...他知道的這麼多,是不是随時随地都有可能丢工作...
“薄總,那個...您的肌肉看起來不錯。
”
陳虢的反應速度向來很快,但還是在薄靳言肉體的沖擊下,開始語無倫次。
“出去。
”
薄靳言滿頭黑線,被陳虢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甚至覺得自己髒了,不幹淨了。
“哦哦,好的。
”
陳虢連忙背過身,瘋了一樣逃出了病房。
等他穿好衣服。
喬星純也恢複了鎮定,默默地坐在病床邊削着蘋果。
薄靳言靜靜地等待着她的投喂。
直到見她将蘋果送進她自己的嘴裡,這才收回視線,語氣不善地詢問着陳虢,“進來前不知道先敲門?
”
“薄總,門開着的呀。
”
“...是有什麼急事?
”
薄靳言即刻扯開了話題,他剛才叉着腿跌倒在地的樣子太狼狽了,他不想去回憶。
“那個,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江楓眠就是侵犯林如湘的那個人。
”
“報警,把證據移交給警方。
”
薄靳言正愁找不到江楓眠的把柄,沒成想,江楓眠竟還幹過這樣的荒唐事。
“會不會弄錯了?
江楓眠好像不是這種人...”喬星純對此深表訝異。
她雖痛恨江楓眠對她的欺騙和傷害,但在她的印象中,江楓眠似乎特别禁欲。
禁欲到完全不像個正常男人。
“他基本上每半個月就要去找個小姐,他隻是不會把這事告訴你。
”
薄靳言還查到了江楓眠的開房記錄,隻是因為近些時日喬星純情緒不佳,才沒有跟她提及過這事兒。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喬星純沒想到江楓眠居然也會這樣,他在她面前,是那樣正義溫暖,結果居然隻是僞裝。
薄靳言想着為自己辯解兩句,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出言反駁。
“你說得對,男人都不是個東西。
”薄靳言小聲附和着,反正她開心就好。
“薄總,還有一件事已經引發了騷亂。
”
“什麼?
”
“林氏集團資金鍊斷裂,負債萬億,林海半個小時前跳樓了,目前生死未蔔,據說是搶救不過來了。
”
“罪有應得罷了。
”
薄靳言神色平淡,林海有今日,全是他作繭自縛。
“林小姐那邊,該怎麼處理?
”
陳虢看了眼喬星純,見她沒什麼反應,這才大着膽子問道。
在外界看來,林如湘和薄靳言關系匪淺。
曾有段時間薄靳言親口承認過,林如湘是他的未婚妻。
這種情況下他對林家的态度,也将會成為媒體的聚焦點。
“林家破産,林如湘的日子勢必不會好過。
”
薄靳言莫名地想起五年前喬星純的處境,想到她曾一個人面對着全社會的诋毀和污蔑,他的心都快碎了。
那時候她還懷着身孕,天知道她是怎麼堅持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薄總,是否要出手幫林小姐一把?
”
“不幫。
”
薄靳言回過神,淡淡地道:“能不能渡過難關看她自己的造化。
”
另一邊。
林如湘接受完警察的盤問,就着急忙慌地趕來了醫院。
現如今,林家猶如将傾大廈,往日輝煌一去不複返。
而她,也再不是什麼海城首富之女。
林如湘覺得有些諷刺,當初她笑喬星純是落魄千金。
想不到她的處境,竟比喬星純還糟糕。
最起碼,喬星純還有個願意為她遮風擋雨的薄靳言。
她卻什麼都沒有。
“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
江楓眠戴着黑色口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如湘身邊。
“你是?
”
林如湘仔細打量着眼前一身黑,還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的男人。
她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
“碼頭上,我們見過的,林小姐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江楓眠笑着回話,眼神裡卻閃過一抹兇戾之色。
“你...”
林如湘吓得連連後退,碼頭上綁架他的男人,不就是在晉城酒店侵犯過她的男人?
那雙眼睛,她至死都不會忘!
“重新認識一下?
我叫江楓眠,你應該聽說過我,對吧?
”
江楓眠摘了口罩,那張治愈又帥氣的臉惹得林如湘一陣愣神。
林如湘此前也是見過江楓眠的照片的。
不過她沒有料到,江楓眠本人居然這樣帥氣。
“你想做什麼?
”
林如湘回過了神,一臉戒備地看着江楓眠。
“配合我,做我女朋友,幫我向警方澄清,晉城酒店裡的那一次,是你自願的。
”江楓眠開門見山地說。
“我要是不配合呢?
”
“林如湘,林家現在什麼處境,你不清楚?
你隻要老老實實配合我,我可以替你僞造一個全新的身份。
”
“我憑什麼相信你?
”林如湘還是不敢相信江楓眠。
江楓眠有多恐怖,她是見識過的。
與其相信這種男人,她還不如死纏爛打賴着薄靳言。
啪——
江楓眠也沒打算哄着林如湘,直接動手,給了她一巴掌,“聽話。
不聽話的下場,會很慘。
”
“你憑什麼打我?
”
“不憑什麼。
”
江楓眠挑了挑眉t,一把薅着她的頭發,強迫着她去警局撤案。
兩人走出醫院的時候。
薄靳言和喬星純也剛好辦完了出院手續。
“唔...薄爺...”
林如湘看到了薄靳言,就好像看到了救星,試圖大聲呼救。
江楓眠猛地将她塞進了車裡,惡狠狠地警告,“你要是敢喊出來,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滅口!
”
“不要!
不要,我不喊了。
”
林如湘怎麼也想不通,江楓眠頂着這麼一張頂級治愈系的臉,會說出這麼兇狠的話。
其實不止她想不通,喬星純也想不通。
大部分人對江楓眠的評價都是陽光治愈,人畜無害。
誰能想到善良正義的江醫生,竟是個天生壞種?
江楓眠控制住林如湘之後,亦擡頭朝着不遠處的薄靳言和喬星純看去。
見薄靳言的胳膊一直摟着喬星純的肩膀,他更是怒不可遏。
他費了那麼多力氣挑撥離間,結果兩人居然還能相安無事地摟抱在一起!
“媽的!
全是一群賤貨!
”
江楓眠氣得一巴掌扇到了林如湘的臉上,在車後座,便對她實施了暴行。
喬星純聽到女人的慘叫聲,回頭睨了一眼,臉上閃過一抹擔憂,“薄靳言,要不我們上前看看?
”
“人家在這玩車震,貿然上前小心被罵。
”
薄靳言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隻看到了夜色中上下起伏着的黑色轎車。
“說的也是。
”
喬星純尋思着車裡的女人真要是被脅迫了,就該大喊救命之類的。
那些嗯嗯啊啊的聲音,大概率隻是小情侶熱戀時期的小把戲…
回到十裡江灣。
喬星純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寫日記。
今晚,她寫了許許多多關于江楓眠的内容。
平心而論,江楓眠此前在她心中的印象是神聖的,得知他那麼陰暗的一面,她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個字,她轉眼又撕掉了日記裡有關江楓眠的那一部分。
她巴不得和江楓眠劃清界限,将他寫在日記本裡,難免礙眼。
“算了,睡覺。
”
喬星純歎了口氣,鎖好了日記本,順勢又将被她撕掉的紙扔在了紙簍裡。
夜半,薄靳言又一次偷摸進了喬星純的卧室。
很不巧的是,他一眼便看到了紙簍裡的那幾頁紙。
看到紙上那句筆力十足的“恨不得他去死”,薄靳言像是被萬箭穿心一般,心痛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