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指骨在眼前被銷毀，讓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脫凡為仙、叩問長生的幻想徹底破滅。

　　淩淵雙拳緊握，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怒氣，“斐白露！
你很好！
”

　　他的臉色鐵青，眼神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仿佛即将爆發的活火山，稚嫩的外表下仇恨如同岩漿滾滾。

　　“我不清楚溫時年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來曆，但——前世我能滅宗，今世也能滅國！
你害我不能再修成大道成仙，那我就拉華國這十幾億人祭天！
”

　　淩淵咬破十指，掐訣念咒，一股濃郁的黑氣從他身上冒出，殺意驚人。

　　斐白露眯了眯眼睛，隻見淩淵身下浮現一個蓮座，他盤膝坐于其中。

　　溫時年擲出一顆佛珠，一道無形結界呈絕對保護的包圍圈阻隔了黑氣。

　　大道崩亂，最先有感應的是實力最強的那批人。

　　“西城地震了……”斐白露略一掐指，便知道淩淵做了什麼。

　　她去西城的次數隻有寥寥幾次，那兒給人最大的感覺是壓抑，神識被束縛十分不自在。

　　空氣中肉眼不可看見的灰霧無處不在，那是淩淵千年來積攢下來的孽力，充滿粘膩濃郁、腥臭的仇恨、怨氣。

　　西城一場地震把這些灰霧洩了出來，正朝各地蔓延。

　　而這些灰霧會吞噬着生機，給人們帶來恐懼。

　　斐白露打開監測軟件的APP。

　　果不其然，界面上除了象征着邪士和玄師的紅白兩色，還有大片不明灰色氣團從西城溢出，速度極快飄向其他地方。

　　一豪華别墅裡。

　　好不容易結束忙碌工作的富商正和妻子、女兒吃團圓飯，其樂融融。

　　富商是當地最大企業的老總，也是當地最大的慈善家，他神色有些憂心忡忡，“今年大雪，我看大山裡很多地方都沒有足夠的保暖物資，托人緊急送了一批過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好好過一個年？
”

　　妻子給他夾了一塊肉，“等吃完飯，我們再打電話問問，看還缺不缺什麼。
”

　　小女兒眨巴眨巴大眼睛，奶聲奶氣道：“要是不夠，我把我房間的玩偶都送給他們。
”

　　富商和妻子被逗笑了。

　　小女兒的愛寵來寶面前擺放着豐盛的食物，它正埋頭苦吃。

　　忽地，一縷灰霧鑽進它的耳朵。

　　來寶難受地龇着獠牙，口流涎液。

　　忽地，它眼睛一紅，走到身帶功德的富商身邊。

　　“來寶也想上桌吃飯是不是？
”富商伸手想抱它，下一秒手腕被咬出幾個血淋淋的大洞。

　　“嘶……”富商吃疼，把狗甩了出去。

　　獠牙刮下一塊肉，被它吞吃入腹，又轉而撲向富商夫人，“汪汪——”

　　富商夫人驚恐尖叫，“啊！
！
！
”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小女兒躲在角落崩潰大哭。

　　她啜泣着給警察打電話，“我養的狗瘋了，咬傷了爸爸和媽媽，然後他們現在都昏迷不醒，臉色發黑，情況不對勁，你們能不能來把狗趕走？
”

　　小女孩不懂，為什麼自己養的愛寵會突然傷人。

　　而不明白自己常做好事的爸爸和媽媽，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同一時間，無數外表無害、性子溫順的動物像變了性子，紛紛無理由無差别襲擊人，被咬的人像是失去了生機，陷入昏迷。

　　再過半個小時，城市半空中的灰氣越發濃郁，灰霧已經不再單純影響動物，連人也受到了直接影響。

　　“小秦，你幹什麼嗎？
把刀給我放下！
”

　　“啊啊！
有人跳樓自殺了！
”

　　“你發什麼瘋？
連人都咬？
”

　　……

　　各地警察的求助電話被打爆了，除夕本是一家團聚的日子，現在卻成了噩夢的存在。

　　灰霧在影響着普羅大衆，而紅子白子也正在交戰，厮殺得激烈。

　　“該死——這群邪士完全不怕死不怕疼一樣，不要命的反撲我們！
”

　　“而且他們的實力好像在變強，很難把他們打下去！
”

　　‘玄組’成員在瞬息萬變的局勢上交流着信息，奈何聖蓮組織的人越攻越猛，他們卻越戰越力竭，隐約有頹勢。

　　“不是他們在變強……”方初一手持一柄短刀，刀身薄如蟬翼，透着一股正氣，他砍斷一個邪士的手臂，一腳把人踹飛，“是我們的實力受到了什麼壓制，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

　　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吸取他們的靈氣，害他們的反應無法和平常一樣迅捷。

　　要知道比鬥時，一個反應遲鈍就可能會失去原本建立好的大好優勢。

　　這群邪士已經産生明顯異變了，不能再耗下去了，方初一眼神發狠，帶着自己的人艱難地突圍成功。

　　當最後一個邪t士被一擊擊中心髒，‘玄組’所有人大松一口氣。

　　方初一不顧形象跌坐在地上。

　　身旁有一人驚叫，“嘶，方隊長，你後背的傷很嚴重——”

　　方初一反手摸了摸後背，一手濕漉，是刺眼的血。

　　他眉頭擰起，越發肯定情況不對，“我對身後的傷根本沒有察覺，一點都不痛……”

　　“不痛個鬼！
你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傷，傷口都這麼嚴重，再不處理，你就該流血流死了！
”一道罵罵咧咧的男聲響起，聲音由遠及近。

　　方初一看着背着一個羅盤的年輕男人，眉眼松開，“子昂兄，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白露大師有什麼指示？
”

　　“是啊。
”苗子昂胡亂應了應，他扔給方初一一個藥瓶子，“大佬讓我來送藥。
這玩意大佬囤了不少，趕緊吃了吧，别耽擱了。
”

　　苗子昂背上的背包裡裝得鼓鼓囊囊，全是各種藥。

　　在祁連家待着的這段時間，他可不是整天吃吃喝喝，該辦的正事一件不落，還偷師學習了怎麼處理傷口、辨認丹藥、熬藥。

　　苗子昂給其他人也分了藥。

　　方初一吞了丹藥後，頓時一股熱流湧向四肢百骸。

　　“哐哐——”苗子昂敲了敲那個黑漆漆的羅盤，眼神褪去了起初的世故圓滑，變得堅毅深邃，“好寶貝，大佬把你送給我，一直沒機會用過你，現在該輪到你發力了。
”

　　羅盤震動了幾下，指針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