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皇帝被困斷崖山,此消息一出,吳國士兵又振奮了。
雖然已經被人打到了家門口,但是擒賊先擒王啊,要是殺了大晉的皇帝,這仗還有得打麼?
于是衆人激動啊,興奮啊,恨不得一群人上去活生生将大晉皇帝給推下斷崖。
“司徒錦處理内亂也太果斷了。
”韓子矶站在崖上,微微搖頭:“我有點失算,沒想到他在這兒等着。
”
千秋甩着手裡的繩子,瞥他一眼:“你也有沒想到的時候?
”
“自然,我又不是神。
”韓子矶淡淡地道:“我預計他會在兩天之後的大雨中埋伏我,因為那時候我們剛好走到吳國國都境内的泥水鎮,那地方一下雨就山路泥濘,還有傾山的現象,是打埋伏的最好地勢。
沒想到他這麼心急,直接将我堵在這斷崖山。
”
這支先驅軍是韓子矶親自帶着來探路的,未晚和裴禀天都不在,隻有他和千秋做頭。
其實司徒錦隻要再清醒一點就會發現,韓子矶把自己這麼明目張膽地暴露出來,用道上的話來說,叫餌。
可惜他山河破碎,急于弄死韓子矶,已經完全不會理性思考了。
“千秋,你說要是我們真得跳崖,怎麼辦?
”韓子矶長身玉立,一身白袍被風吹得飛揚,回眸沖她微笑,還是同以前一樣的傾國傾城。
千秋不給面子地翻了個大白眼:“得了,先幫忙吧,沒見衆人都忙着呢?
真讓你跳,大不了我陪你就是。
”
韓子矶點頭,臉上忍住了沒笑,眼裡的笑意卻是星星點點,滿意得很。
司徒錦親自帶着二十萬大軍,将斷崖山包圍得嚴嚴實實,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漫山遍野看着,都是吳國的士兵。
既然把人圍住了,他就不急,一點點往山上推進,總有把人逼下懸崖的那一刻。
就算聽聞他們的援軍趕來了,有用麼?
他先把韓子矶推下去就是他赢了!
“主子,大晉十萬援軍已經入境。
”金刀皺眉來禀告:“離我軍十餘裡地。
”
司徒錦微微一笑:“傳令下去,取大晉皇帝項上人頭,或者将他推下懸崖之人,賞金十萬。
”
籠子裡的鳥兒,還能跑了麼?
他手握二十萬大軍,還逼不死一個韓子矶?
吳國士兵信心百倍,争先恐後地往山上沖去搶人頭。
司徒錦就在半山腰等着,還拿了一壺酒,潇灑地等着大晉皇帝的死訊。
惬意地躺在草地上,司徒錦想,等韓子矶死了,他說不定還能把未晚搶回來。
這些天他總是做噩夢,夢見紫霓裳的哭聲和韓未晚決絕的背影。
他不信紫霓裳說的他會孤獨,他是皇帝,他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女人。
隻是,偶爾他會想念韓未晚,那是他得到了,又輕易放過了的人,現在後悔,也還來得及吧?
看着湛藍的天,司徒錦歎了口氣,剛想問金刀怎麼還沒消息傳回來,就看見天上飄過去一個極為古怪的東西。
“有怪物!
”留守的士兵也看見了,吓得拿起手裡的弓箭就往天上射,可是那怪物飛得很高,弓箭沒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司徒錦也吓得站了起來,天上那大大的一個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帆布做的,但是為什麼會飛那麼高?
一個腦袋從那大球下面的竹框子裡伸出來,隔得遠了看不清面容。
上面有人?
司徒錦皺眉,仔細看了看,卻見那大球上用黑色的墨寫着偌大的兩個字。
哈哈。
黑了半邊臉,司徒錦怒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
”
一邊的人還在不停拿弓箭往天上射,結果都是徒勞,弓箭掉下來還差點傷着自己人。
司徒錦揮手讓他們停了,結果就見那大球上面甩下一面長長的旗子,旗子腳上拿石頭吊着,上頭的字迎風招展。
“大晉皇帝向吳國士兵們問好,大家辛苦了!
”
司徒錦:“……”
第一次覺得士兵大多不識字是個好事,被氣得要死的隻有他一個。
韓子矶坐在熱氣球下面的竹筐裡,看着頭上的氣球點評道:“鄭财神做東西越來越精巧了,這個還能自己調方向啊。
”
“你回去給他加俸祿吧。
”千秋笑眯眯地看着下面黑壓壓的士兵:“這旗子可以把司徒錦氣吐血,也算鄭财神大功一件。
”
遠處青山綠水,大晉的士兵正在趕來,山上山下一起夾擊,未晚裴禀天用兵都是一把好手,後事基本不用他擔心了。
十五萬大軍困死司徒錦二十萬,外加活捉吳國皇帝,此一戰又是傳為佳話。
韓子矶打了個呵欠,抱着懷裡的人道:“江山終于要安定下來了。
”
千秋環抱着他的腰,一雙眼睛裡閃啊閃的:“大業已成,接下來我們去幹什麼?
”
帝王瞥她一眼:“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從你跟我換身子開始,我都能察覺到你的想法。
”
千秋一驚,連忙雙手環胸:“你怎麼會知道!
”
她暗地裡默默計劃着的獨寵目标,已經被他發現了?
韓子矶輕哼一聲,微眯着眼看着遠處雲卷雲舒:“天下沒有朕不知道的事情,你想做什麼,朕幫你完成就是了。
瞧瞧你半夜嘀咕什麼六宮無妃,那可不是你能完成的事情,還是得我來。
”
千秋一喜,猛地朝他懷裡撲去:“你答應了?
六宮那麼多佳麗不要,就要我一個?
”
韓子矶被她撞得胸口疼,瞪她一眼道:“嗯,你一個就夠折騰的了。
”
“那…那以後要是有比我好看的女人喜歡你呢?
”千秋眨巴着眼看着他。
“現在也不少。
”韓子矶沉痛地道:“喜歡朕的女人,哪一個比你難看?
”
千秋:“……”
飄得好好的熱氣球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未晚一回頭,就看見熱氣球裡有人被推了下來。
她剛要驚呼,就見另一個人拉着那人的手一起跳,順便打開了背後的降落傘,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他們的軍營方向。
“朕膽子比較小。
”韓子矶白着臉,驚魂未定。
“所以不要得罪我啊!
”千秋惡狠狠地道:“我可是山賊出身,心狠手辣的!
”
還山賊呢,明明是貪财的小乞丐。
韓子矶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卻又想起很久以前,潔癖嚴重的他被一個髒兮兮的乞丐抱住大腿喊了一聲:“我總算找到你了!
”
緣分竟然就是這麼開始的,無聲無息。
不過命運也太弄人了,他是有潔癖的!
竟然喜歡上這個小乞丐!
心歎一聲自己虧大發了,韓子矶抱緊了千秋,張口咬上了她的唇。
雖然是包圍戰,但是對方到底人多。
未晚沒有擺公主的架子,親自上陣殺敵。
大晉的士兵也是勇猛無比,趁着吳國軍心亂了,跟砍白菜似的一路收割。
裴禀天被幾個小兵纏住,折騰一番回過神來,未晚已經離他很遠,且周圍都是敵軍了。
“下馬!
”焦急地喊了一聲,裴禀天一拍馬背,就飛身過去想護住她。
未晚拿着長劍,聽見他的喊聲就翻身而下,躲過了周圍人的一刺。
落了地,以一當十就算是輕松了。
衆人本來都覺得這位公主是來做做樣子的,女兒家哪裡能當真打仗?
可是沒想到,韓未晚殺起人來一點也不心慈手軟,一張冰山美人臉,劍都砍出了豁口。
旁邊的護衛算着,這姑奶奶一人都已經殺了十一二個人了。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呢?
大晉士兵紛紛好勝心作祟,相互攀比着往前推進,直殺得山上的血都流到了山下。
未晚手上腿上還有腰上都受了輕傷,不過不太嚴重,也就堅持下來了。
等司徒錦終于投降的時候,她才紅着臉看着裴禀天道:“裴将軍,來扶我一下。
”
裴禀天震怒,好好的一身白色铠甲上全是血,别人的血也就算了,還有她自己的從衣裳裡透出來。
他總有顧不到她的時候,結果就傷成了這樣。
抱着未晚一路回了營帳,連皇上皇後都沒去見,裴禀天便直接讓太醫過來給未晚看傷。
可是太醫進來的時候,他想想又不對,還是改喚了醫女來,自己在帳子外面守着。
未晚這還是頭一次受傷,不過臉上的神色亮亮的,像是心滿意足。
包紮完了還得意洋洋地跟裴禀天炫耀:“我今天斬殺了三十敵軍,有功了哦!
”
裴禀天臉色不太好看,沉默地将藥放在她手邊,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帳子。
未晚不知道他怎麼了,反正他倆算是好哥們好知己,也總有一兩天會吵架打架,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多想。
大晉這次赢得很漂亮,成本低,回報高,吳國在一年之内,願意俯首稱臣了。
還有一點很亮眼,司徒錦被活捉的時候,她手執長劍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當時司徒錦臉上的表情,未晚覺得半夜想着都能笑一笑,太解氣了!
司徒錦遞了國書,表示吳國願為大晉附屬國,年年進貢。
但是這厮還是不死心地提了一句:“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護國公主可否回到我身邊?
也好讓吳晉更快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