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荒涼的世界。
沒有植被,沒有水源,一眼望去,千山萬壑,一派荒涼。
我和宓妃從古路中走出,出現在一座光秃秃的山頭上,看着這片世界,我久久無語。
天,高度可丈量,上方便是土壤。
地,散發着冷幽幽的血光,土壤之下仿佛有某種光源在發光,照亮了這裡。
“大地明滅不定,亮起時猶如地表的白日,熄滅時猶如地表的黑夜。
”
宓妃輕聲說道:“這是地心生靈衡量時間的一個重要标準。
”
這就是一片血色世界,放眼之處盡是荒原,壁立千仞而了無生機,蒼涼到極緻。
我沒有過多關注這片新世界,眼睛裡隻剩下的天穹上飄蕩的灰霧。
這個天穹,是地心生靈眼中的天穹。
那裡灰色物質彌漫,猶如雲層一樣,十分厚重。
“看來,這就是造成地心世界毀滅的原因。
”
我似是在自語,道:“灰色物質,吞噬生機和一切能量,這種東西詭異到極緻,如果大規模的降臨到某一個世界,意味着這個世界将走到終點,一切生機和萬物運轉的能量都會枯竭,直至,滄海成塵,天光不複,歸于死寂。
”
“是世界放棄了這裡”
宓妃在苦笑,無聲的歎息。
這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
灰色物質誕生于莫霍面。
祖龍說,那裡是毀滅的終點,又是新生的起點。
“到底是世界放棄了這裡,還是世界淘汰了這裡?
”
我搖了搖頭,自語道:“這裡的悲劇值得地表的文明思考,如果不再警醒,悲劇有朝一日也将降臨,我們也會毀滅。
”
我和畢滄瀾血戰,生機枯竭,又被老人用灰色物質救活,切身體會到了那種奧妙,對灰色物質有了别樣的理解。
聯系着一路的所見所聞,此刻,我心頭有一種明悟,對祖龍說的話有了更深層次的明悟。
這個世界,或者說,這顆星球本身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無論是地表還是地心,都屬于這顆星球,所有的生存在這裡的生靈,都依附這顆星球,無論誕生了多麼偉大、多麼輝煌的文明,這裡仍舊是根本。
一旦過分攫取,将這裡破壞的過分嚴重,可能就會遭到淘汰,灰色物質降臨,毀滅一切。
然而,灰色物質中又孕育着生機,毀滅過後,吞噬的能量會井噴,重塑大地,可惜,那時曾經的一切都已幻滅,或許又會誕生新的文明。
祖龍,誕生于莫霍面,在灰色物質中孕育而出,充滿靈性,主掌着大地的力量,可能就是地球重塑時誕生的一種意志,或者說靈性。
莫霍面的老人,應當是與祖龍相同的存在,曾經,他伴随着新的世界出現,當那片世界枯竭時,他回歸莫霍面,成為了主掌刑罰之人。
有朝一日,地表覆滅,那時,祖龍或許也會進入莫霍面,成為那個老人一樣的存在,而那位老人将歸于虛無。
這就是一場無盡的輪回,從來沒有什麼文明能更古長存,這似乎是所有智慧生靈的通病,不知道珍惜已經得到的,直到毀滅時才徒勞掙紮
這就是我的理解。
毀滅的終點,新生的起點。
短短十個字,道出的是萬古的輪回和無盡生靈的血與淚。
“這裡終将不複存在,在這毀滅的盡頭,能彌補多少是多少吧!
”
宓妃如此說,拉着我離開了這裡。
眼下,我們也沒有什麼目标,這裡是宓妃的故鄉,但她卻在地表長大,她所了解的有關于這裡的一切,都是三萬年前的情況,如今,萬年已過,一切都可能面目全非,我們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下也不敢貿然做事,準備先尋個落腳處,慢慢了解情況。
我和宓妃上路,遠行數十日,竟沒有見到一個活物!
“這不是祖先典籍中記載的祖地!
”
宓妃有些迷茫,說道:“在我的祖先的日記裡,這裡雖然物資匮乏,尤其是食物,養不活太多的人,但也不至于荒涼到這一步,我們已經走了上千裡,即便是在古時的荒山野嶺裡也不至于千裡不見人。
”
我看了眼頭頂上飄蕩的灰霧,無聲的搖了搖頭。
這種詭異的物質已經降臨這裡數萬年,情況進一步惡化,到如今,這裡可能基本已經種不出什麼糧食了,天地間都沒什麼能量了,進化者到了這裡以後被絕對壓制,隻剩下肉身能量還算比較強悍一些,若是修士,隻怕比普通人都強不到哪裡。
我們繼續出發。
半個月後,我們終于見到了一個村落。
可惜,這村落裡一片死寂,根本沒有一絲的活氣兒,裡面彌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我見到了很多屍骨,皆為餓殍。
這是一種下身似蛇,上身為人的地心生靈,與我曾經見到的蛇人十分相似,但卻不是蛇人,而是蟒族。
這應該算是一種生命力非常強悍的地心種族,據說它們一頓飽食,能一月不食,可仍舊餓死了,屍體全都是皮包骨頭,已經腐爛。
我甚至見到懷中抱着幼子的雌性蟒族,這對母子并非餓死的,而是自戕,它在最後時刻不想過分的遭受折磨,幹脆殺死了孩子,然後刺死自己。
“沒有一個成年男性。
”
我關注到了這個細節,冷笑道:“看來,這裡的統治者已經瘋狂了,可能囤積了很多食物,卻不肯發放出來,用來招募大軍,所有成年男子全都參軍了,婦孺在家中等待死亡”
宓妃拳頭緊握,指關節都已經發白了,這裡畢竟是她的祖地,十室九空,餓殍千裡,終究難以接受。
接下來,我們在地心世界遊走很久,仍舊沒有見到什麼活着的生靈,真的是赤地千裡。
就在我們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總算是見到了一個有生機的村落。
這個村落很小,隻有幾戶人家,卻冒着炊煙。
“總算見到活着的了。
”
宓妃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倒是有點意思,四周的人盡皆餓死,唯獨他們有米下鍋,看來這個村子不簡單,走,我們進去拜訪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