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順紙廠的老闆王福順被媒體捧得很高,捧得高了他做事兒就有了顧忌,一家工廠奉行的竟然是早九晚五、周末雙休的原則,生怕背上個虐待工人沒良心的名頭,比我和大兵在南方幹活時碰到的那種人歇機器不歇、日夜兩班倒的工廠條件好多了,那種地方真的是能活活把人累死的,不過這也是這家工廠産量一直上不去的主要原因。
我和大兵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可廠子裡根本沒什麼人,問了看門的大爺後,徑自去了廠房。
這是一個小工廠,生産線和辦公室就在同一棟樓裡,一樓是生産線,二樓就是幾個辦公室。
現在還沒到開工的時候,工人基本都沒到,據說經理也是剛剛到的。
這位經理名叫袁朗,聽說還是個知識分子,好像是某重點大學裡的國防生,出了名的老好人。
循着門牌上的文字标注,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元朗。
這是一個年紀大約在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穿着很精神,面皮也白淨,我們進門後安排我們坐下,又是倒水又是詢問我們的信息,顯得很熱絡。
我微微蹙着眉頭,眼神卻在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裡掃視着。
這裡噴了很重的空氣清新劑,刺激的我鼻子發癢,總是很想打噴嚏,不過,我還隐隐聞到了一股臭味。
不,準确的說,那是一股子說不上是臭,但卻很腥的味道!
一個幹幹淨淨的男人,他的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怪味?
不及我多去想,袁朗已經結束了和大兵的談話,起身說道:“好了,你們先去一樓的流水線上熟悉一下吧,我這裡還有些工作要幹!
”
這明顯是下了逐客令了,我心裡雖然有疑惑,卻也不好多待,與大兵起身告辭。
剛出辦公室,大兵就低聲嘀咕道:“小九,這個袁朗有點怪啊?
”
我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先别說話,等稍走遠一些的時候,才終于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
大兵疑道:“你剛剛沒聽我們說話麼?
”
我光顧着觀察周圍了,哪有功夫聽他們說話?
大兵道:“他問我的問題就有點奇怪,問我們都幹過什麼活兒,好吧,這是應聘的必然問題,可他問及這些的時候問的特别細,包括挖掘機怎麼操作的任何細節都問到了,而且他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普通聊天,他娘的,簡直跟審查犯人一個樣,雖然他表面上一直在笑,可老子進了那麼多次局子,警察那眼神兒見的多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
“這就對了!
”
我想了想,冷笑道:“他根本不是聊天,就是想确定你到底有沒有在工廠幹過活兒,到底是來這幹活兒的,還是有什麼别的企圖。
”
大兵神色一凜:“小九,你是不是瞧出啥了?
”
“這個袁朗有鬼!
”
我低聲道:“記不記得四五年前有錢人興起的那陣兒養野獸的熱潮?
一個個不養貓狗了,就特麼的養猛獸,那陣子咱倆去過内蒙古,也掏過狼崽兒,那狼窩裡啥味道你不清楚?
我跟你說,這孫子的屋裡就是這股子味道,他噴再多的空氣清新劑也沒用!
還有,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在跟我們說話的時候一直習慣性的去咬筆頭子,桌子上的很多辦公用品都被咬過,一把鋼尺的兩頭被咬的凹凸不平的,正常人能有這牙口?
愛咬東西,這特麼叫咬癖,據我所知,也就狗才有這習慣,雖然不知道狼有沒有,但狗是從狼馴服過來的,估摸着習性也差不多!
!
”
大兵驚道:“你該不會是說這孫子就是俾狼吧?
”
“十有**!
!
”
我沉聲道:“一個知識分子,還是個國防生,這種人進了部隊混個軍官好像不是很難吧?
結果丫跑來這工廠裡了,這才多大個工廠啊,而且廠長被捧得根本不敢壓榨工人,廠子能維持就不錯了,甭打算能掙多少錢,這家夥的收入也就可想而知了,除非他是腦抽了,要不他來這就别有目的!
不過,這廠子裡肯定不止他一個,他是個經理,估摸着把持的是關注廠子裡的動靜這一塊,如果有警察懷疑到這裡,他能第一時間接到風聲,頂多算個把風的,下面的活兒應該還有人幹,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一到兩個俾狼混在工人裡!
”
說此一頓,我拍了拍大兵的肩膀,道:“你先在袁朗辦公室外面蹲着,從門上的窗口那盯着他點,看看他會不會打電話,如果打電話,不,隻要他拿起手機,你就進去幹他!
”
大兵匆匆跑了回去。
而我則立即摸出了手機。
情況有變,誰知道我們兩個剛來這就逮着大魚了,我還準備躲在工人裡觀察兩三天,把所有俾狼找到,然後一網打盡呢!
很快,扒皮劊接起了電話:“葉兄弟,啥事?
”
“我們的事情,那個廠長知道多少?
”
我沉聲道:“還有,那個廠長是怎麼囑咐他小舅子的,你馬上給我去問!
”
扒皮劊或許是從我的語氣中聽出了什麼,立即說道:“我們去那裡幹什麼一句都沒透露給王福順,不過,為了避免你們能調查起來順利點,我特意囑咐過王福順,安排他小舅子的時候一定要明确告訴對方這是道上一個人的朋友,好好照顧着點。
王福順也答應了,隻說明天一早就給他小舅子打電話。
咋啦這是?
是有什麼情況嗎?
”
“你就是個豬!
”
我咬牙罵道:“道上的大混子的朋友?
虧你想得出來!
!
但凡有點門路,誰來生産線上幹活兒呀?
這裡的工人一個月多少錢,兩千五吧?
你特麼就是去酒吧裡當個看場子的,每個月拿的養家費也得六千塊起步吧?
你這麼說人家不起疑才有鬼!
”
“你是說那個廠長的小舅子就有問題?
”
扒皮劊回過了神,後悔不疊:“媽呀,誰也沒想到這茬呀,那廠長沒問題,誰會想到他的小舅子有問題”
“别廢話!
”
我怒道:“趕緊去把安雅和姬子他們弄來,這邊我先盯着!
”
倆工人來上班,稀裡嘩啦一大堆人來送,實在可疑。
基于這種考慮,安雅和姬子他們都在酒店,準備随後過來,再悄無聲息的蟄伏起來。
誰也沒想到我們一進工廠就會遇到俾狼,事發突然,之前的所有計劃全亂了。
我估摸着就是因為扒皮劊的那句囑咐讓袁朗起了疑心,但他也僅僅是疑心,應該還沒有向上面彙報,方才見到我和大兵以後才是真正的試探!
但願我和大兵的表現沒有露出什麼端倪,否則袁朗一旦向直播間幕後的大腦彙報,對方隻要稍微謹慎點必然會挪窩跑路,再要抓它們可就難于登天了!
哐啷!
!
毫無征兆,一聲巨響響起。
那是破門聲,正是從袁朗辦公室那邊的傳來的。
我臉色頓時大變,立即朝那邊沖去。
看來,我最擔憂的事情十有**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