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猙獰可怖的人臉躍入我眼簾。
這是一具恐怖女屍,倒挂在溶洞頂部,皮膚在周圍螢石之光下蒙上一層慘淡的綠色,齒間不斷有黑色膿液躺下,她上身不着衣物,胸部被割去,不斷有鮮血淌落。
顯然,這不是一具消停的屍體,她眼睛睜開了,不見眼珠,眼眶裡閃爍着綠光,嘴巴誇張的咧開沖我笑。
水中無鬼,頭上懸屍。
我剛才看到的并不是什麼水鬼,而是溶洞頂部屍體的倒影。
被發現刹那,女屍無聲無息墜落了下來,她像是天空裡的雄鷹捕食,一個俯沖朝我面門撲來!
咔嚓咔嚓!
我身上的每一塊骨骼都在飛快震顫蠕動,身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形狀。
下一刻,我一聲怒嘯,直撲女屍。
我在模仿九龍圖上镌刻的龍姿,這是亢龍之态,一怒能沖九霄之外。
嗷吼!
隐約間,我能聽到自己筋骨皮肉裡發出陣陣恐怖的咆哮,心無雜念,一往無前。
這是我觀摩九龍圖理解最深刻的一式,所謂亢龍,即淩駕九天之上的真龍,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不能極盡升華,必然會從高天墜落,死于淺灘。
這一式,求得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須有決死之勇氣,有我無敵的信念!
“殺!
”
迎上女屍的刹那,我奮力一劍斬出。
此時,我與女屍近在咫尺,我能清晰的看見她浮腫滲人的臉,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彌漫出的腐臭。
女屍探出爪子,迎擊九龍劍。
铿!
磅礴巨力的碰撞下,劍身震顫,有火花一閃而逝。
我從半空墜落,“蹬蹬蹬”連退好幾步,那女屍則落入水中。
我感覺自己手掌發麻,手臂的骨骼都在輕顫,這女屍的屍體未免過于堅固了,堪比神兵利器,但絕不至于那麼的恐怖,我隻是稍緩一口氣,再次撲了上去。
屍畢竟是屍,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大粽子之類的東西,或許它隻是被某種秘術控制了,變得堅逾金鐵,但終究不是生前,動作遲緩,等我撲上去的時候,它才剛剛從水中爬起,空洞的眼眶裡綠光閃爍,顯得很木讷,骨關節噼裡啪啦爆響,遲緩的擡起手臂朝我面部抓來。
可惜,我的劍更快!
噗!
我一劍斬落它的頭顱,腦袋“咕噜噜”的在淺灘碎石上來回滾動。
撲通。
屍體在水裡倒下。
但是那顆頭顱卻不消停,嘴角牽扯,在笑,嘴巴“啪嗒啪嗒”開合,上下牙齒碰撞發出“哒哒”的脆響,似乎想撕咬什麼。
姬子随手打出一枚柳葉镖,洞穿頭顱,這顆死人頭才總算消停。
“太弱了。
”
我想了想,道:“這女屍隻是傀儡,不是正主兒,沒有讓人膽戰心驚的手段。
”
水域平靜,毫無波瀾,前方無形的牆壁仍然存在,阻擋我們的去路。
大黑狗盯着女屍看了片刻,忽然人立而起,去扒拉姬子的背包。
這老狗似乎有了什麼發現,在尋找它的東西,臨行前它曾經在姬子的背包裡塞過一個小包,跟女性用的那種小挎包差不多,大紅色的,特别騷氣,還說自己的所有寶貝疙瘩都在那裡面,死皮賴臉讓姬子給它帶上。
它抄出了自己的家夥,大狗爪子在小挎包裡扒拉。
須臾後,大黑狗取出三柱清香,一個女性常用的氣墊盒。
“老黑,這是搗鼓啥?
”
大兵咧嘴奚落道:“難不成不準備畫個美美的妝,玩一出美人計?
哦,不對,是美狗計?
”
大黑狗斜睨,咆哮道:“滾!
”
它狗臉拉的很長,似乎很凝重,不理會大兵,自顧自的搗鼓着自己的事情,打開氣墊盒,裡面卻不是化妝品,而是一層黑乎乎的油膩東西,然後又把三柱香插在上面。
我奇道:“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
“可能遇到祖宗了,留個買路财!
”
大黑狗低聲對我說道:“那些東西裡有些祖宗很邪,就跟傳說中邪魔外道似得,你瞧見那具屍體了麼?
胸部被割去,頭發被剃掉,口中有黑涎,這似乎是一種經過古怪儀式弄出來的東西,叫屍仆,有些極兇的怪物把人屍弄成屍仆,是将之當成了仆人來看待!
如果說這裡的那位祖宗之前還可能隻是劫道愚弄我們的話,那麼從你一劍斬殺了它的屍仆起,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了。
”
敢情我還辦錯了?
我看着大黑狗取出的小盒子,無奈詢問道:“你這又是什麼東西?
”
“脂香!
”
大黑狗道:“黑色的那些東西是人油,你别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有害人,更不是狗精!
那玩意火葬場裡很多,燒屍體的爐子裡一刮全都是,至于那三炷香叫做火香,是特制的,火香點人油,便是所謂的脂香,但凡是養屍仆的東西十之**都很喜歡這玩意,它們就跟戀屍癖似得,但凡是跟屍體有關系的東西都很感興趣,你斬掉了它的屍仆,我償還它脂香,這是恩怨分明,但願那位會放過我們!
”
大黑狗的門道很多,這些稀奇古怪我從未聽過的法子也不知道它是從哪裡學到的。
啪!
忽然,倪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手很涼,我能感覺到她手在不斷顫抖,連忙詢問道:“你沒事兒吧?
”
“沒大礙。
”
倪凰搖了搖頭,青絲散亂,看起來有些狼狽,面色蒼白,臉上都是汗水,輕聲嘀咕道:“你别打岔了,讓黑狗趕緊作為吧,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
我不解的看着她。
“時間!
”
倪凰咬牙道:“我們并沒有把那些山虿甩開太遠,現在我們在這裡耽擱了這麼就,那些山虿沒追上來,你不覺得奇怪麼?
”
我臉色變了,這裡太詭異,搞的我都忽略了這個十分緻命的問題。
“它們不來,或許是不敢!
”
倪凰道:“它們忌憚這裡,但是,它們對藏寶圖又志在必得,不敢進來卻能包抄我們,把這裡包圍起來,它們不來,或許正在迂回,我們必須在它們迂回過來之前從這裡出去!
”
我點了點頭。
大黑狗已經開始施法了,當它點燃三炷香的時候,這香仿佛是金屬做的,竟通體發紅,像燒紅的鐵絲,下面的油脂開始融化,不過時竟“咕咚咕咚”似沸騰了一樣,滾滾濃煙四散,濃烈的屍臭四下彌漫。
大黑狗像個神棍,對着四面八方拜了又拜,一本正經的朗聲說道:“前輩見諒,偶然經過貴寶地,驚擾了您老人家,又無意傷了您的屍仆,特此獻上脂香,隻想化解這一段恩怨,求您開個路,放我們一條生路。
”
“哼……”
一道陰嗖嗖的冷哼毫無掙紮的響起:“傷了我的屍仆?
你們那是傷了它嗎?
是把它的頭都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