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皇終于來了。
在一個清晨美美的吃過飯後,他手裡拎着幾個紙包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無面鬼任務後,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當然,蟄龍居他是沒少來的,隻不過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靜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院子裡的涼亭,天亮就離開,如果不是我總會失眠,完全不可能察覺到他會徹夜守着我。
我對他的态度緩和許多,連忙起身恭請他坐下。
黎皇不坐,把手裡的紙包放在桌上,對安雅說道:“每天用此物給他沐浴,必須泡足一個小時!
”
安雅應了一聲,似想到什麼,連忙嗅了嗅紙包,她臉上湧出訝色,失聲道:“您找到了那種東西?
”
黎皇點了點頭,沉聲道:“用了藥王的廢藥,他身上隐疾太重,我思前想後,似乎唯有此一法能保他周全,好在運氣不錯,找到了一些。
不過這次他在機場破門時無意動了隐藏蟄伏的力量,雖然沒有超過身體的承受極限,但藥王制藥手段素來詭谲難測,還是要小心為上,為不留後患,你今天就開始給他藥浴!
”
安雅不知想起了什麼,面色泛白,顫聲道:“當年您若是也有這分關切,那個人或許”
啪!
黎皇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安雅一個激靈,他指着我怒聲道:“這小畜生雖然滿肚子壞水,根子卻不壞,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表面和煦,内裡卻殘毒無比,喂不熟!
”
語落,他一甩袖子走了。
我摸着鼻子苦笑,不知為什麼,明明被黎皇罵作小畜生,心裡頭卻一點不生氣,忽然,我看到黎皇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臂上有一條猩紅的血線。
這是血管爆裂之症。
黎皇給我的白皮書上說的明白,武人搏鬥中若力量過盛會傷及自身,血管裂開,最初皮膚上會看到血線,猩紅漸漸轉青,不及時放血會有問題。
我下意識的喊道:“師父,你傷了?
”
黎皇擺了擺手,徑自向外走,朗聲道:“大丈夫死不旋踵,區區小傷何足挂齒!
”
這就是個變态!
連自己的身子闆都不愛護的人,在我看來都屬于瘋子一流,換我我肯定舍不得。
惹得黎皇不快的事兒我沒問,傻子都能看出這屬于安雅和黎皇之間秘事,他們不想說,貿然問及除了惹人嫌不會有任何結果。
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黎皇帶來的紙包上,聽黎皇的意思,這東西能解決我身上那些淺睡眠細胞的隐患?
這個我就比較感興趣了,鼻子湊在紙包上嗅了嗅,是一股非常窩囊的臭氣,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黑色的粉末,有些碾的不夠細,帶着指甲蓋子大小的殘渣,像骨頭。
“這是什麼?
”
我擡頭問安雅。
安雅從失神中驚醒,掃了紙包一眼,道:“淬體神物,巨擎骨。
”
我問:“你确定是巨擎,而不是巨擘?
”
安雅不耐煩的說道:“我比你有文化!
”
我蹙了蹙眉,撞槍口被怼了沒關系,但拿我沒文化說事就讓人不舒服了,小時候因為家境不好沒跟普通孩子一樣好好念書一直都是我心裡的一個結。
安雅大概也瞧出了我的不悅,立馬甩了甩頭,調整了一下心情和我道歉,然後才和我細細說起了這巨擎骨。
巨擎,是一種邪物,與龅齒犍、無面鬼差不多的邪物!
隻不過這種邪物比較特殊,它們與尋常邪物不一樣,因天生異相,無法僞裝成人的模樣混迹在人群中生活,隻能藏身在深山大澤裡,十分罕見,它們在幼年時期身高就可達三米,不過眼睛看不見,成年之後身高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十米,這時在它們眉心就會睜開一隻獨眼,善于控火,且力大無窮,筋骨皮肉打熬的無堅不摧。
說白了,這東西就是神話傳說裡的巨人的原型,不過人類無知,把未知的東西歸于鬼神概念上。
二戰時在歐洲戰場的阿爾卑斯山裡曾經出現過一隻巨擎,那也是巨擎這種東西唯一一次與普通人發生沖突的案例,與之沖突的是一支突擊法國的德國精銳裝甲師,結果很慘淡,德國人引以為傲的虎式重型坦克在巨擎手下就跟玩具小汽車似得,能用拳頭生生砸扁,有人用88毫米口徑的重炮集中巨擎,對方除了一聲痛叫,甚至都未見血!
巨擎筋骨之強,可見一斑,縱是涅磐秘境的武人或修士遇到了也仍舊有極大的危險。
據說,讓巨擎如此強悍的原因是它們的骨頭,它們的骨頭裡有一種神秘的物質能打熬筋骨,如果把他們的骨頭碾碎藥浴,能錘煉人的筋骨。
“如果你的肉身足夠強悍,筋骨堅韌,能承受釋放更多的細胞能量的話,那麼用了藥王的廢藥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想,一旦與人發生争鬥,對方以為你是入微秘境的,而你一聲怒嘯爆發出的卻是結氣秘境的力量,什麼結果?
興許能直接力斃對方!
”
安雅說起這些眼睛亮晶晶的,十分興奮,随即又歎息道:“隻是要苦了黎皇大人了,巨擎骨藥浴非一日之功,得積年累月的使用,他需要不斷為你去獵殺巨擎,強如他在對上巨擎時也會很吃力,你就不要對他有什麼怨言了,你是踏着他的鮮血在強壯自身!
”
從看到黎皇每天深夜在涼亭守着起我就沒什麼怨言了,再聽安雅說這些,之前的不快全都被我抛到一邊。
除了爹媽,找個真心實意對自己的人不易。
安雅把我推進了房間,在浴缸裡撒入巨擎骨粉。
熱!
這就是藥浴的第一感覺。
很熱很熱
這種熱不是水熱,而是身體裡有一股熱氣在筋骨中流淌,熱的人坐立不安,等一個小時的藥浴結束,我幾乎大半天的時間皮膚都是通紅如血的。
除此之外,我倒是再沒感覺到什麼異常。
這樣的藥浴持續了一周,我身上開始有變化了,我的肌肉常常莫名其妙的會蠕動,有一股力量撐得我身體快要裂開了。
安雅說這是突破的節奏,我在機場刺激了一部分淺睡眠狀态的細胞,現在我的筋骨又在不斷變強,筋骨與細胞能量漸漸形成匹配,恐怕武道一途很快就會突破到入微秘境二階,至于腦域開發度幾乎沒什麼變化。
現在,我唯一需要的就是契機,通過戰鬥讓筋骨和細胞能量完美結合,如此一切水到渠成!
我拉來大兵,在院子裡天天對練。
人一旦忙活起來就什麼事兒都忘了,比如三災五刑,早已被我抛到腦後,日子日複一日,每每快要突破時,我就會感覺到匮乏,似乎缺點什麼,能推着我一下往前踏一步,這種懸着的滋味兒很不好受。
轉眼,除夕終于到了。
黎明發錢了,每個人的賬戶裡莫名其妙多了二十萬,這些錢我給了家裡,如往年一樣,我隻能躲在房間裡一邊忍着落淚,一邊和母親通話。
我的借口隻有一個忙!
過去腦袋别在褲腰帶上賣命時,我會告訴她我在一家大公司幹活,忙的不可開交,單位領導多麼多麼重視我,明明有時困在坑裡餓的自己拉泡屎都看着咽口水,等出來後又會笑着電話裡告訴她,我在應酬一些有頭有面的人,吃的是五星級酒店的山珍海味,除了飛天茅,其他我都不喝。
現在也一樣,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我随時都可能死,更不會告訴她,或許在她身邊,就有一個披着人皮的邪物
大兵在另一個屋裡和婷子說着甜言蜜語,電話挂斷後,他有嚎啕大哭的像頭公驢子在叫。
如無意外,進了黎明,我們可能永遠都見不到那些我們挂念着的人了。
按照我們山西老家的習俗,除夕夜除了要熬年,還要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迎神,無非就是放放煙花爆竹,用石炭摞一個火堆,我和大兵決定在蟄龍居裡也如此過年。
怎料,午夜剛到,安雅就來了。
“你不是說和老友過年麼?
”
我專心把麻雷子往炮架子上放,扭頭笑着說道:“怎麼,回心轉意啦?
準備來和我們這倆糙老爺們一塊過?
”
“怕是沒機會了。
”
安雅神情凝重,一字一頓說道:“有任務了!
”
“啥?
”
大兵扯着破鑼嗓子嚎道:“這是拿我們當大牲口使喚啊,我們上次任務結束才幾天?
小九還在觀察期呢,還不知道三災五刑什麼時候落下來呢!
而且,不是說好上個任務就是今年最後一個任務了麼?
”
“突發情況!
”
安雅沉聲道:“準确的說,這次不是任務,而是诏令!
”
我看她說的嚴重,連忙推開大兵,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
“這次的事兒是大兵的導師發現的,事情目前還不明朗,但情報人員評估認為,我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要和一些邪物打上一仗!
”
安雅微微眯着眼睛,一字一頓說道:“一個小時前,上頭發布緊急集結诏令,所有目前在昆侖山基地的導師、學員,全部趕往事發地聽候調遣,違背诏令的結果你知道,會被送到顧曉那裡人道毀滅
至于任務等級目前暫定為S!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