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又一次出現了

　　我無法淡定。

　　“這是您給我的指引嗎？
”

　　四下無人時，我輕聲自語，不自禁的想到上一次在蓬萊島的廢墟中所見到的一切，他曾給我留言，已經給我示警，并且提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這一次他再次出現，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他故意而為之，洩露行蹤讓黎明有所察覺。

　　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秦教授的身邊顯然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護持着他，否則，他一個孱弱的文化研究者，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出入那些十死無生的禁地？
又如何在蛇人的老窩裡面進出從容？

　　“這一次，您又要指引我去尋找什麼？
”

　　我細細思索着，沒有什麼頭緒，直覺告訴我，或許仍舊和九龍劍，乃至是和地靈眼有關系，黎明大約也已經猜測捕捉到這些關鍵點，甚至，他們可能知道更多，這才讓我專門負責和秦教授有關的事件。

　　“看來，真的是要亂了。
”

　　我不禁輕歎。

　　與九龍劍有關的東西一件接着一件的出世。

　　倪凰屬于深淵的間諜，深淵與黎明已經全面開戰，在各個城市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浴血搏殺，我雖沒有親自去參戰，但大約也能感受得到現在黎明的風聲鶴唳，世家一個接着一個走出深山，學院裡但凡有所成的學生紛紛被派遣出去，教官們也大都離開了，神龍見首不見尾，以至于現在學院裡除了那些新面孔以外，竟有一種蕭條之感。

　　這僅僅是血與亂的前夕，或許還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

　　“明天就離開，一心求道，唯有自身強大未來才可自保。
”

　　我暗自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天色方亮，我和大兵他們辭别，大兵他們雖然也踏入了這個秘境，可欠缺火候，目前還無法感受到那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需要進一步的錘煉，隻能繼續在學院裡積澱。

　　我背上行囊從昆侖走出東行，行至有人煙處花費重金聘用了一位司機，自帶一輛車，這便是我很長一段時間内我的交通工具了。

　　“古代就有意外實現超級進化的人，先秦時代稱之為練氣士，漢晉隋唐時期被稱作修士，現代稱之為進化者。
遙遠的過去，這些前輩将一切超乎想象的力量稱之為道法，又有大賢感慨，道法自然，順乎于心。

　　我想，或許我的路應該放寬，做自己想做的，順其自然。
”

　　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我坐在起伏颠簸不停的車上輕聲自語，有許多感悟。

　　一路遊山玩水，我回到了老家，可我沒敢去與親人相見，大亂就要來了，我走在進化之路上，難免身隕，怕給他們惹來禍亂，所以，我登上距離自家兩三裡地外的一座大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古廟，再往上有一座涼亭，名曰白蛇亭，那裡是家鄉的至高點了，我盤坐在白蛇亭，以如今的目力可以看到家中的一切。

　　母親和弟弟都安好，弟弟談了女朋友，其樂融融。

　　數日後，我起身，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既然早已燃燒自己，站在黑暗中守護他們，就該做好不存在的準備，何必眷戀不舍？
我知足了。
”

　　“小兄弟你在嘀咕啥？
真不懂你要幹嘛，坐在這裡看了好幾天了都。
”

　　在我身後，一個滿嘴西北口音的絡腮胡子大漢發問，他便是我雇來的司機，很是吃苦耐勞，我付了錢，無論走在哪裡，他都會等候，吃喝睡覺都在車裡，多日以來，一直與我朝夕相伴，也算混熟了。

　　“大哥，你也有家的吧？
”

　　我看着他略帶疲倦的粗犷面容，輕聲道：“這麼拼命幹活，肯定也是為了他們吧？
”

　　大漢沒有訴苦，隻是咧嘴笑道：“有個小崽子，太不聽話了，不過嘴巴甜。
”

　　我又問道：“讓他富足一生，讓你賣掉性命，幹不幹？
”

　　“肥一輩子？
”

　　大漢想了想，咧嘴笑道：“哪有那好事，要真能讓他娶妻生子開豪車住豪宅，老子這條命算個啥？
”

　　“其實我們是一種人。
”

　　我笑了笑，心想他或許看不懂我到底在做什麼，但，他所做的事情卻與我沒什麼區别。

　　我鑽上車，擺了擺手，招呼他再次出發。

　　下一站，我在抵達黃河邊上時，觀水潮洶湧而心生感悟，忍不住駐足。

　　之後，我成了一個漁民，在這裡駐足三個月的時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水有兇猛平緩，漁民掌水勢而謀生，卻不因此而對河中生靈趕盡殺絕。

　　我曾親眼見過一個漁民因下了網眼極小的網被其餘人毆打，甚至連漁船都被焚毀，其餘人大罵，說那是斷子絕孫網，魚苗都撈了，殺戮過重，斷河中生靈子孫後代，也砸自家子孫後代的飯碗。

　　世間之事，一飲一啄，皆有因果，這些漁民村夫有時作為倒是深谙“天道”。

　　我融入這裡，切身體會，引發共鳴，第一次捕捉到了那種玄之又玄的力量。

　　那并非水之力，而是業果。

　　我在這裡看到的是萬物生長起落之道，這亦是這片天地間的道理，自有秘力流淌。

　　我感覺能捕捉到那種秘力，随時能撕裂碎虛秘境。

　　可是，猶豫再三後，終于我還是放棄了。

　　“這不是我的道。
”

　　我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我一生做事，從不問因果，隻問内心。

　　有人說，刨墳掘墓，斷子絕孫，可我仍舊做了，因為我不做，弟弟就沒錢上學，家裡就沒飯吃，這一代都抗不過了，還談什麼子孫後代，千秋萬載？

　　也有人說，重劍無鋒，大樸若拙。

　　可我最喜劍走偏鋒，不擇手段的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之後事之後再說。

　　我想要的，我親自去取，我所恨的，一劍斬滅，這是我的道，性子從生下那一刻起就已經烙印在骨頭裡，無法改變，修了業果，瞻前顧後，那不是我的道。

　　這裡的修行，隻能當做是一份經曆，告誡自己如非必要，勿以惡小而為，天道有秩序，一切有因果，惡果還是少種一些。
”

　　我離開了這裡，招呼司機再次遠行，我與水無緣。

　　我一個人且停且行，幾乎忘記一切，大半年的時間彈指就過去了，安雅似乎再沒有發現秦教授的消息，也沒有聯系我，我幾乎要忘記這件事情了，完全沉浸在尋找自己的道路。

　　我去了武當山，聽一位修心修身多年的老道講學。

　　我也去了龍虎山，在傳說中張道陵天師羽化飛升的地方盤坐，感悟那裡的不凡。

　　我甚至去市井之間當過一陣小販，感受衆生的掙紮。

　　名山大川、江海湖泊，處處都留下我的腳步。

　　“難道我隻能修業果嗎？
”

　　有時，就連我自己都産生了懷疑，忍不住犯嘀咕，因為那是我唯一有所感觸的地方，可很快我又搖頭了：“不，那不是我的道，我一生從不相信那些，怎麼可能去走那樣的一條路，若真走上，我以前所做的事情早就把我的道毀掉了。
”

　　我堅定下來，再次上路。

　　不久後，我來到泰山。

　　這是天下第一雄山，自古以來的帝王封禅之地，盛名之下必無虛，我幾乎是本着朝聖的心情來的。

　　這裡真的很秀美，橫亘在大地上，讓我望之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嗡！

　　到了這裡，九龍劍輕輕顫抖。

　　我心中亦有種莫名的震撼，仿佛那巍峨如一位天神矗立在大地上的山體對我有種緻命的吸引力一樣，冥冥中感覺有種神奇的力量與我共鳴着。

　　我說不上那是什麼力量，但我知道，這裡不知是什麼觸動了我。

　　“就是這裡！
”

　　我望着大山怔怔出神，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