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擺出那一副同情的表情,我不用你可憐我,真讨厭你那種眼神,不街邊的乞丐那樣看着我!
”
那聲音這次卻不在慵懶柔軟,而是瞬間就變得淩厲起來,腳下的步子不是很穩當,可顔姝還是一步步來到沐一一的面前。
兩個女子面對面站着,不過四五步的距離,恰好都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我沒有可憐你,可憐你不如可憐我自己……”
仿佛有些悲哀難以傾訴,沐一一隻是着,并沒有怎麼辯解。
沿洄河的水流不算湍急,但是由于夜晚實在是太安靜了,站在河邊,流水的聲音就很是響亮。
“你離開這裡吧,就算我求你。
”
顔姝開口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河邊不曾站着兩個談話的女子。
“你離開吧,這裡本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為什麼你不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
這話,猶如路邊會挂在女子衣裙上的荊棘一樣傷人,可是仔細想想,卻是不誤道理的。
顔姝說得對,好想幾天前,沐一一就不應該來到這裡,那口漆黑的棺材就應該在夜更深的時候靜悄悄的飄過沿洄河,飄裡蔔國,飄到更遠的地方,也許就那樣讓沐一一一命嗚呼,今後一直躺在那口棺材裡。
尤其是趙大娘,活了幾十年了,還從來沒見過有什麼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宮裡的人帶走過,這個阿寶算是頭一個,也是倒黴的一個,至少在趙大娘看來是的。
她盯着門口看了許久,最後,那股不甘心化作對門外前來圍觀的人的怒吼:“看什麼看?
都給我滾開!
”
街坊鄰裡的,對于趙大娘的脾氣早已習以為常,雖然她那樣罵,鄰居們也隻是朝着她指了指,就都各自散開忙碌去了。
“我問你們,是誰嘴巴不緊,給老娘在外面造謠了!
是誰!
給老娘站出來!
”
趙大娘在染坊的庭院裡掐着腰,那婀娜的身段搖晃着,在院子裡踱着步,在夥計們和女工們之間穿梭着,神色很是憤怒,就像是誰把她家的閨女給抓走了一樣。
老闆娘脾氣不好是一回事,可像沐一一被帶走的時候這樣怒火中燒,見人就咬,在夥計們看來還是頭一次。
女工們相互對望着,都是一臉迷惑的樣子,好像一個個的還沒弄明白剛才的那個人說的是什麼。
這樣的情況,趙大娘也料想到了,隻不過這樣下來就更讓她頭疼了。
抓起身邊的一個茶碗,就狠狠朝着地上摔去,碎瓷片濺了滿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去把傅硯今給我找回來!
去把我兒子給我找回來!
告訴他,他帶回來的人被抓進宮裡去了!
”
趙大娘記得直跺腳,吓得其中的一個夥計連連點頭,然後就飛快的沖出門去了。
沐一一被人拖着塞進了馬車,一路颠簸着前行着,雖然不知道去哪裡,可是值得慶幸的是,這一路上,自己的手腳并沒有被繩子什麼的捆上,而是與那個長相十分兇惡的人一同坐在舒服柔軟的馬車裡面。
沐一一也覺得奇怪,自己明明算是一個不明來曆的外來人,卻還能夠受到這樣的待遇,想想确實有些不可思議。
可是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那個一同乘馬車的人并沒有與她說上一句話,而是專心的想着些什麼,沐一一也隻好乖乖的一言不發的坐着。
馬車拐過了蜿蜒的大街,聽外面的聲音是在漸漸遠離着人群,而且路也漸漸平淡了。
最後,就聽見馬蹄的聲音更加清脆響亮,過了一會兒,就徐徐停了下來。
可這下倒好,罵成剛剛停下,情勢就好像是***一樣,理科就有兩個衛兵沖上馬車來,一把将沐一一的胳膊揪起,拖着她就下了馬車。
而沐一一的雙腳一落地,就覺得腳腕上一陣劇痛,随後,她就變得一瘸一拐。
原來是落地的寸勁,讓她的腳不小心扭到了。
可那些人怎麼會去理會這一點,見她走路不利索,索性就把人整個拖起來,疼的她腦袋上都溢出了汗水來。
路上,腳雖然沒有着地,可還是十分痛苦。
可是當沐一一擡頭開到眼前的景象時,心裡卻是驚訝萬分!
這就是那人口中所說的皇宮了吧,在這樣甯靜的地方,會有這樣奢華而幹淨的地方,沐一一是想都沒有想到。
可是驚訝歸驚訝,還沒有看個究竟,就被人拖着拐進了一處不十分明亮的地方,且走過了如九曲十八彎的甬道,最後才來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果然不會是什麼美好的事情,沐一一在救過了這般的曲折之下,竟然被帶到了一個類似牢房的地方,不過這裡的牢房顯然要比大瀾的天牢要好得多,沐一一隻是去過一次而已,可對于那個雨夜,仍舊記憶猶新。
而相比之下,蔔國的牢房簡直是再“華麗”不過了,至少不是在昏暗的底下,而是在充滿了陽光的地方,且地上鋪的不會是爛草,看起來更不會有過街老鼠,隻不過整個牢房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照此,睡覺也就隻能睡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