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懷抱和手臂的力度,那麼的似曾相識。
沐一一再次能夠确信,自己确實是累了,又開始幻想了。
因此,那雙手臂抱着她的時候,她站在原地,無動于衷。
“怎麼,怎麼看就忘了我了嗎?
”
而後,傳來一熟悉聲音,沐一一驚恐之下回過頭看去,那人竟是瀾滄洙!
在這樣的黑夜裡,沐一一打心裡沒有期盼着任何人會得到瀾滄洙的命令而來到此處,給予自己哪怕是些許的憐憫,可瀾滄洙突然出現在了這裡,讓她隻得正大了眼睛,眼睛瞪得碩大,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下令,誰都不可以來嗎?
”
沐一一低聲問道,聲音中聽得出微弱的顫抖。
雙手把着手臂,強壓着心底湧上來的種種疑問,還要身上愈演愈烈的寒冷,都不能夠讓她此刻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去看待瀾滄洙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現實。
被沐一一狠狠掙脫開的瀾滄洙,臉上的表情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詭異,仿佛是一個心裡裝着什麼陰謀的人,在看着眼前盤子裡的美食一樣,那麼貪婪,甚至是讓沐一一覺得渾身不舒服。
沐一一木讷之際,瀾滄洙卻忽然又深處手臂去,将她重新拉回了懷裡,可是這次,就再也沒有給她任何機會掙脫開去。
“可是朕沒說朕不可以來,若是朕不來,誰給你暖身子,誰又會這麼抱着你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呢……”
字裡行間,暧昧叢生。
瀾滄洙此時就像是一個到處在冰冷的南燕宮裡散播溫暖的情種,說着那些讓人不想去相信,卻喜愛至極的話。
因為他的懷抱,沐一一從手臂之處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真的是逐漸暖和了起來,顫抖的肩膀漸漸舒緩了下去。
那懷抱,出乎她意料,并沒有讓她那麼厭惡,也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粗魯得不可理喻,此時此刻,在這樣的寒冷夜裡,那懷抱仿佛成了她唯一活得溫暖的源泉,讓她錯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離開那裡了。
“寒煙還好嗎?
”
沐一一輕聲問道。
被她這麼一問,雁栖的臉上才浮現了一些放松的笑,連忙點點頭。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不過外傷還沒痊愈,暫且不能下床,雁栖已經派人好好照顧了,娘娘你放心,等你回到鳳栖宮的時候,寒煙也就能活蹦亂跳地繼續伺候您了……”
雁栖說話的時候,臉上洋溢着一種歡樂,這讓沐一一看着,心裡就放心多了,可還是笑笑搖了搖頭。
“我看還是不要讓寒煙跟着我了,即便是我能好好的回去,我也應該給她找個好人家,不是嗎?
我已經說過把她交給你了,難道你還想推辭不成?
”
沐一一極其認真地說道。
“怎……怎麼會呢,雁栖知道了,隻要寒煙姑娘不嫌棄我是個粗人。
”
堂堂七尺男兒,臉上露出尴尬羞澀的表情的時候,竟是也逗得沐一一笑了出來。
随後也就被人攙扶着,上了馬車。
在馬車的簾子被放下的時候,沐一一卻忽然朝着皇宮之外的某個方向看了看,口中還小聲自言自語道:“得到尋君山上的海棠就好了……”
尾音被馬車的簾子擋在了裡面,可雁栖也已經模糊地聽到這番凄涼的話語了,心中感慨,那尋君山也已經不再是海棠花海,而是一片死地了。
馬車一路絕塵而去,後跟着兩排侍衛,和騎着馬在前面領路的雁栖,很快就穿過了皇宮的大門,朝着宮外飛馳而去。
無鸾殿裡,有一人度過了平生最為凄婉的一個早上。
最深處的寝宮裡,那厚重的簾幕低垂着,沒人敢去驚擾了裡面的人,因為那裡面正有一個人,面前擺着一盞燃燒着橙黃色火焰的蠟燭,專注地冥想着。
那跳動的火焰,在他的眼前彙聚成一張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臉孔,美麗的眼睛,不點而紅的唇,她臉上的每一個輪廓都讓他清晰地想象着。
沐一一臉上的每一處,都是那樣朦胧地倒映在那燭光裡面,照在瀾滄洙失神了的雙眼裡,深深刻在他半夢半醒的腦海裡面。
算算時辰,這個時候雁栖也已經接到了沐一一,并且載着她朝着碼頭去了。
他多想再見她一面,看着她今天呗打扮的一如往常的那樣美麗。
盡管知道她回再次回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忽然好想見面,徹心徹骨地想念猶如房間裡的幽暗,讓他有些窒息的難過。
瀾滄洙責備自己,那被他視為他的天下的女子,現在正要去做一件讓天下百姓都會唾棄的事情
以戴罪之身,從一口棺材離境,以一個貴妃的身份,為自己“殺人”的罪孽付出這樣會被世人羞辱的代價。
盡管瀾滄洙知道,人不是這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殺的,可是當他找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挖地三尺之後還是不見任何端倪之時,也隻能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自作聰明,小看了玥玦世子處心積慮設下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