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人走茶涼(二更)
秦夫人冷笑,“郎君居然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心情不好才白天睡覺,原來你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
”
她心中諷笑著。
這秦王兩家的家風,可當真是好啊!
看看這教出了個什麽玩意兒?
幸好長子秦塤不聽秦熺的話,不然她會氣死的。
秦熺眯了下眼,從榻上溜下來。
他盯著秦夫人的臉,失聲問道,“你說什麽?
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
“老夫人在牢裡懸梁了,你不知道?
你不是剛從牢裡出來嗎?
你居然不知道?
”秦夫人諷然一笑。
秦熺的臉,嚇得死白一片。
“不不不,不可能!
怎麽可能……,不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是她趕我走的,她叫我滾來著。
她怎麽……”
秦熺整個人哆嗦起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秦夫人眸光微沉,冷冷問道,“郎君,你對母親說了什麽?
她為何叫你滾?
”
秦熺殺了自己的生父,這件事情,他怎好對秦夫人講?
他哆嗦了下,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是不是你罵過她,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將她活活氣死,是不是?
”秦夫人怒道。
“……”
“否則,她怎會死?
一早我去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還雲淡風輕地說著,沒人敢將她怎麽樣。
”
“……”
“刑部判了死刑又怎樣?
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出去,她說王家有人在為她說話了。
可是最後……”
“……”
秦夫人指著秦熺,冷笑道,“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麽?
”
“別問我,滾!
”秦熺忽然暴怒,跳起來朝秦夫人狠狠推去。
咚——
秦夫人被推倒了。
頭撞到一個書櫃上,昏了過去。
她頭一歪,秦熺清晰地看到,秦夫人的後腦杓那兒,正汩汩冒著血。
他嚇得軟倒在地,大叫起來,“來人,來人啊,快叫大夫!
”
……
秦夫人沒有死,隻是頭撞破了,也是請的李嬌娘來傷。
開了內服外敷的藥,包紮起來後,她第二天就恢復正常了。
因為水腫,她的雙眼腫得像桃。
秦夫人是外傷,看著嚇人,卻不嚴重。
昏倒後睡了一晚就醒了。
而秦熺則是內傷,看著好好的一個人,無傷無痛的,卻時而哭時而笑的,時而惶惶不安,時而大聲叫嚷。
跟瘋子似的。
府裡人都說,這是因為二老短時間內相繼過世,讓他接受不了,心中悲痛,一時得了失心瘋。
傳來傳去的,大家都誇著他是孝子。
秦夫人卻是冷冷一笑,孝?
如果孝的話,怎會氣死生母呢?
他這是幹了什麽惡事,能將生母活活氣死?
秦夫人打聽不出來,也懶得打聽了。
秦熺瘋瘋顛顛的,秦夫人更是不待見他了。
事情傳到秦府外,傳到朝中,大家對秦熺的印象更壞了。
秦氏家族和秦熺的外祖家王家,一直在為秦熺前程奔波,他成了這個樣子,朝中所有官員,聽到他的名字,一律拒絕要他。
秦琳兒的父親,和秦熺的舅舅,對秦熺的狀態十分的失望。
秦夫人卻無所謂。
她對大家說,“不做官也好,省得惹事。
”
秦檜夫婦出殯後,過了半月,秦熺的病才大好。
病一好,他又著手為他的前程奔波起來。
但人走茶涼這句話,狠狠地叫他做了回人。
秦檜死後,他是走哪兒,哪兒不待見他。
有的是笑嘻嘻地拒絕,有的是見都不見,直接關門。
連別家的仆人也敢對他吆五喝六了。
更甚者,他聽到不少人在議論著秦檜夫婦的惡事。
說他們害死了嶽將軍,金人打來時,他們又如何如何貪生怕死,如何勾結金人發國難財雲雲。
這叫他無法忍受。
那是他養父,讓他過了幾十年衣食無憂生活的養父!
他可以罵老頭子,但別人不可以罵。
秦熺氣得命人四處查書,但凡是寫著秦檜壞話的書,全部燒掉!
這件事,驚動了陸遊和駱誠李嬌娘。
他們合夥在城中合開了一家書社。
陸遊管詩集部分,駱誠管話本子部分。
陸遊的詩集是自己寫的,駱誠的話本子,是李嬌娘寫的。
李嬌娘閑著時,將秦檜的惡事,編成連載體小說來印刷,銷量還不錯。
這半年來讓她狠狠賺了一筆。
這天陸遊和駱誠李嬌娘,正在商議著擴建書社的事,一家專門賣他們書冊的書社掌櫃,慌慌張張跑來了。
“出事了出事了,陸大人,駱郎君,李娘子,我家書社的書被人放了火,全燒沒了!
”
駱誠眉尖微蹙,說道,“林掌櫃莫慌,慢慢說。
”
李嬌娘陸遊都放下手裡的活兒,一起朝那掌櫃看來。
掌櫃跑得急,他擡起袖子抹了額頭的汗水說道,“是秦熺,他在城中四處尋找寫著秦檜故事的書籍,隻要發現是罵秦檜的,一律被他搶了去燒掉了。
”
駱誠冷笑,“他還當他爹活著呢,還敢繼續猖狂?
”
“燒了多少?
”李嬌娘忙問。
林掌櫃重重歎著氣,“全燒了啊,我堆在後院庫房的書,還沒有來得及拿出來賣呢,燒得一本不剩了,五千冊書啊,全沒了!
”
陸遊冷冷說道,“我給你寫狀紙,咱們告他去。
”
林掌櫃糾結說道,“咱們告得贏得嗎?
”
李嬌娘說道,“先告再說!
他都沒人撐腰了,怕他做什麽?
”
林掌櫃想了想,對呀,秦家大勢已去,怕他做什麽?
他一拍大腿,咬著牙道,“告他去!
”
……
秦家的餘威,讓林掌櫃很有些懼怕敢怒不敢言,但在李嬌娘和駱誠還有陸遊的鼓勵下,他大膽同意去告。
秦熺搶燒的書社,不止一家。
有些小書社沒有人壯膽,隻能忍氣吞聲。
李嬌娘讓林掌櫃將大家召集起來,人多更好告。
李嬌娘一出面,大家的底氣就足了。
她的背後,有衡陽公和普安郡王趙琮。
等來的人到齊後,李嬌娘發現,竟然有二十來人之多。
這秦熺簡直猖狂得令人發指。
大家圍著李嬌娘駱誠陸遊,紛紛聲討著秦熺。
“在下們就全靠三位貴人相助了!
”
“若得到賠償,在下們願拿一半的賠償金出來!
”
看來大家是氣狠了,都說出要拿錢感謝的話來了。
李嬌娘說道,“一切,等咱們打贏官司再說。
”
二十來人,各拿著自己的狀紙,帶著證人證據,浩浩蕩蕩來到臨安知府衙門。
起初,這些常期生活在底層的人們,是不敢想更不敢做,去跟秦家打官司的。
眼下有人撐腰,他們底氣足了不少。
臨安知府收到狀紙,眯了下眼,這秦熺還在鬧啊。
真是不自量力。
“傳秦熺!
”
秦熺跟瘋了似的,四處搶書燒書,自然是瞞不過秦夫人。
秦夫人找到他,“公子爺這般鬧下去,隻怕會吃官司。
”
秦熺不以為然,“爺不怕!
”
秦夫人氣得不想跟他說話了,“行,你不怕,那隨你!
”
秦熺做事一向不經大腦,想到哪裡做到哪裡。
以往有秦檜替他撐腰善後,秦檜沒了,他被二十幾個書商聯合一告,輸了個徹底。
好在不是坐牢,隻是賠了些錢。
二十八個人,平攤下去,一人賠了二千貫。
秦熺一共賠了五萬六千貫。
他頹敗回家,少不了又被秦夫人和秦塤罵了一頓。
秦熺怒道,“我哪裡錯了?
那些書不能燒嗎?
他們罵我爹!
我能忍?
你們還是不是秦家人?
”
秦夫人冷笑,秦家人?
秦家的家風早壞了,值得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