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認錯
陳來慶看看駱誠,看看李嬌娘,有些猶豫,“這……這真的好麽?
”
李嬌娘看一眼駱誠,笑眯眯道,“駱誠哥,一會兒你去收錢,少一文,都不讓他們走。
”
駱誠點頭,“好。
”
陳來慶卻搖了搖頭,擔憂著道,“嬌娘,駱誠啊,這會得罪客人吧,他們萬一……”
李嬌娘笑著道,“放心吧,陳叔,不會的。
他們這些人是有錢人啦,收錢便宜了,他們反而會認為是來了太低檔次的地方呢,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再說了,安排他們在二樓吃飯,就得多收錢。
咱們那屋子可是高檔豪華套間,得多出一貫錢的包廂費!
想要便宜,可以啊,到外面茶棚裡坐著吃去,那兒便宜。
還欣賞風光吹名吹涼風呢!
”
駱誠莞爾。
陳來慶眨著眼,到外面吃?
跟一群村裡的漢子們?
他搖搖頭,“估計他們不會去外面吃的,掉身份。
”
李嬌娘笑著道,“所以嘛,咱們做生意的,得抓著客人的心思下菜才對。
有些人呢,收貴了會嚷著貴了,可有些人啦,還願意出高價錢買自己的虛榮心呢。
”
特別是那個姓衛的!
不過是秦檜的門生而已,她當初還以為是秦檜他孫子呢!
陳來慶要是去了現代,看到奢侈品店裡的商品,估計得更加的驚訝,有錢人,會花幾十萬買個包包,隻為了顯得與眾不同。
而無錢的人,會在一百塊和二百塊價位的包包上,猶豫不決,還會跟商販討價還價。
陳來慶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
他雖然有些猶豫不決,但鋪子必竟是李嬌娘兩口子開的,李嬌娘做事又一向大膽,還很少出錯,也許,她的做法沒問題呢?
“好,就這麽辦吧。
有幾個菜簡單,我來炒。
”陳來慶沒反對了,想了想又道,“駱誠啊,還是我去收錢吧,你就別去了。
”
他發現駱誠對樓上的人很是反感,這萬一打起來了呢?
李嬌娘倒也沒有反對,“陳叔收錢也行。
”
駱誠也道,“好。
”他將菜單夾在一個木闆上,挽了袖子洗魚去了。
這個書冊大小的木闆,就掛在李嬌娘的面前,是李嬌娘發明的,擡頭就看到要炒的菜。
廚房裡有三個竈台,兩個大爐子,還有一個小爐子。
小爐子上煨著高湯。
大爐子上一個燉著排骨,一個蒸飯。
三個竈台是相通的,燒一個,另兩個也有餘熱,李嬌娘便在其中一個空著的鍋子裡倒進清水,方便煮湯時用。
現在是兩個竈台同時生火,炒菜用。
陳來慶接手一個竈台,燒著蔬菜。
李嬌娘做複雜的肉菜。
現在所有桌子全是滿座,雖然每桌都有人催著快些上菜,但李嬌娘並沒有挨個上菜,而是給每桌隻先上一道菜,讓人們吃著,等差不多時間後,再送上二道菜。
兩刻時間後,樓下所有桌子上,全都上了第一道菜。
樓上兩桌,也上了不容易馬上吃完的魚。
魚燒起來很快,但吃得慢。
接著,李嬌娘又給樓下桌子上二道菜。
如此循環著,照顧了每桌人的情緒。
催菜的聲音沒有了,多的是讚歎的聲音。
這裡人,大多是慕名而來的。
加上李嬌娘收的價錢公道,人們都說下回再來。
不過,向樓上兩桌收費時,就沒那麽順利了。
陳來慶一進屋,說要收帳單,恰好秦塤喝多了湯水,趕著去茅房。
走的時候對衛松說,叫衛松看下帳單,付下錢。
衛松看著十五貫三百一十五文錢的帳單,嚇得臉色都白了。
半晌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這麽多?
宰客呢?
”衛松嚷起來。
他一個月都沒有這麽多錢花。
陳來慶客客氣氣說道,“這間套間的費用本來就高,剛才不是說過了麽?
在樓下茶棚裡吃飯,價錢便宜,你們說,就在這兒也行。
可不能吃了飯,就嚷貴的。
”
衛松下巴一擡,“我們又沒說不給,你囉嗦什麽呀?
”
“那就請給錢!
”陳來慶將帳單放在桌上,推向衛松。
衛松語塞了,盯著那數字一時頭大。
穆宣歎了一聲,“衛松,你建議我們來這裡吃飯,不知價格?
”
語氣歎著,表情卻帶著嘲諷。
陳來慶又說道,“我們的價錢一向公道。
”
“我找李娘子,叫她上來說話,怎麽這麽貴的?
”衛松袖子一甩,撩起袍子坐下了。
沒錯,是他攛掇著秦塤和穆宣來這裡吃飯的。
可也太貴了,秦塤還不得怪他?
“請誰來,也是一樣的。
”陳來慶不走。
“叫她上來,不來就別想收錢!
”衛松覺得今天不強勢一回,他的面子就掛不住了,拍著桌子嚷起來。
陳來慶皺眉,他要是下去找李嬌娘來,不是顯得他很沒用?
那還怎麽幫李嬌娘?
於是,他便不走。
“公子若覺得咱們的酒菜有問題,可以報官,犯得著鬧事麽?
”陳來慶的語氣也淡下來。
還是李嬌娘說的對,不能慣著這些人。
有一便有二,今天讓步太厲害,明天就來砸鋪子了。
“好小子,你還挺橫的?
”衛松擼起了袖子。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隔壁屋裡的幾個隨從,聽見這裡鬧起事來,也都跑過來圍著陳來慶。
陳來慶皺著眉頭,“你們想打架?
”
“不想打架,但你得說清楚,為什麽這麽收錢?
”衛松今天仗著人多,再加上又是他勸著大家來這裡吃飯的,被人宰了的話,他不是沒有面子?
“我不是說了嘛?
還要怎麽說?
”陳來慶冷冷說道。
“把你們李娘子叫來,叫她跟我說!
”衛松嚷著。
陳來慶站著不動,這點事都辦不好,他還當什麽掌櫃?
樓下,李嬌娘炒好一盤菜,叫駱誠端了出去。
駱誠收了三桌的酒菜錢了,也不見陳來慶從樓上走下來,他不禁疑惑起來。
李嬌娘也疑惑起來,難不成,陳來慶被樓上的人難住了?
看來,還真要她親自出場呢。
李嬌娘把爐子的火關小,往外間走來。
這時,一個人喊著她,“原來是你啊,你就是這家的廚娘,李娘子?
”
李嬌娘回頭,這小子,好眼力嘛。
秦塤!
幾個月不見了,他居然還記著她。
在何府時,她就見到秦塤了,由何家人陪著逛園子呢。
“是秦小相公呀。
”李嬌娘朝他點了點頭,“何家不招待你了?
來我這裡吃飯了?
”
秦塤記著李嬌娘的相救之恩,朝她拱手作揖,“都說何家請的廚娘廚藝了得,大家還說,廚娘在這裡開了家酒館,塤特意慕名而來,沒想到,是娘子你,真是巧呢。
”他微微一笑,“有句話說得好,千裡有緣來相見。
”
駱誠挑著眉走來,“還有句老話,叫做冤家路窄仇恨多!
”
秦塤“……”他一指駱誠,驚訝著問李嬌娘,“這位是……”
駱誠黑著臉,看著秦塤。
“我男人啊!
”李嬌娘笑眯眯道,“他叫駱誠。
”又對駱誠道,“這位是秦小相公,何家的座上賓。
他說的有緣,是說那回我救他的事。
我有一回來這集市上趕集,看到他腿傷了,幫他醫治了。
他的錢袋子丟了沒錢出診治費,拿毛驢做了酬勞。
”
原來那頭毛驢,是秦塤的。
駱誠恍然。
“哦,毛驢叫牡丹花,它還好吧?
”秦塤笑著問道。
“好著呢,長壯了不少。
”李嬌娘笑著道,“我家還有匹馬,它沒怎麽乾活,也就是,我在村裡行走的時候,騎下它。
”
秦塤放下心來,“就知道李娘子是個心善的人,不會虐待它。
”
駱誠冷著臉,難不成,他們還要供著驢子不成?
秦塤的小仆阿童,這時跑了過來,“小公爺,你怎麽還在這裡說話呢!
樓上吵起來了。
”又看到李嬌娘,他咦了一聲,“咦,是你呢。
”
“你的記性也不錯,是我呢。
”李嬌娘笑眯眯點頭。
驢子被李嬌娘拿走了,阿童可一直記恨著,他哼了一聲,不理李嬌娘,隻對秦塤道,“小公子爺,快上去吧,衛大官人又惹事了呢。
”
衛松?
那個狂徒?
駱誠眉梢一挑,這是為難陳來慶了吧?
“我去看看。
”他對嬌娘點了點頭,就走到樓上去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答應陳來慶了,陳來慶太老實了。
樓上,衛松叫自己的隨從,攔著陳來慶,直嚷著,減掉十貫錢,才讓陳來慶走。
減掉十貫錢?
那得虧呢!
這十四碗菜,用全是上等材料。
麋鹿肉,鮮活的鯉魚,大紅龍蝦,羊肚菇……
五貫錢怎麽夠?
陳來慶當然不答應了。
“五貫,愛要不要!
”衛松丟了張紙票在桌上,彈了下袖子,傲慢地站起身來,“穆兄,我們走吧?
”
穆宣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坐著沒動,反而是勸起了衛松,“衛兄,衛兄,別這樣好吧?
你不是不想出錢?
這麽做,你讓秦小相公的臉面往哪兒放?
”
衛松:“……”說什麽呢?
“衛兄,才十五貫錢的酒飯酒而已,何必討價還價的?
給店家吧。
”秦塤一臉不悅地走來,“又不是用你的錢,你不必替我省。
”
衛松嚇了一跳,“秦……秦小相公?
”
“給這位掌櫃道歉吧。
”秦塤指了指陳來慶。
陳來慶訝然,怎麽回事?
給他道歉?
不過,人家道歉,他為什麽不受著?
衛松臉色窘迫,不情不願朝陳來慶拱了下手,“對不住。
”
“酒菜的零頭就不用收了,陳叔,咱們大方些,收十五貫三百錢就好。
”駱誠走來,淡淡說道。
衛松氣得咬牙,那也才便宜了十五文!
“也隻便宜了十五文,也好意思叫便宜?
”衛松冷哼。
駱誠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免費?
堂堂秦相國的門生,這麽摳門的?
”
“你……,你胡說!
”衛松嚷起來。
“衛松,不得與人爭吵。
”秦塤沉下臉來。
衛松不情不願地閉了口。
小仆阿童付了錢。
一張十五貫的銀票,另外是一串三百文的銅錢。
駱誠收在手裡,沒什麽表情說道,“各位,歡迎下次再來。
”
下次?
下次鬼才來!
衛松心裡罵道。
他才不要再來吃魚了,雖然魚很好吃,他可以忍!
“告辭。
”秦塤朝駱誠和陳來慶點了下頭,當先往樓下走去。
衛松馬上跟上。
穆宣看了駱誠好一會兒,才微微勾了下唇角,跟著離開了。
一眾隨眾也相繼離開。
“這還真是……”陳來慶搖搖頭,“我還以為收不回來錢呢。
”
“還是嬌娘說的對,有些人,要面子。
”駱誠冷冷說道,早知是嬌娘認得的小白臉,他多十貫錢就好了。
陳來慶笑著道,“看來,做生意還是得大膽啊。
”又道,“駱誠你下去忙吧,這些碗盤我來收拾。
”
“好,陳叔辛苦了。
”
駱誠來到樓下,那幾人正和李嬌娘說話。
其中一個白衣青年,一直看著李嬌娘。
駱誠眸光微閃,走了過去。
不過,不等他說話,他們就離開了。
“嬌娘?
”駱誠看一眼走到外面的幾個,問道,“他們不會再來了吧?
”
李嬌娘笑著道,“為什麽不能來?
來捧場,我們應該會歡迎啊。
”
“都不是省心的人。
”駱誠冷哼。
李嬌娘笑了,“有秦塤震著,另外兩個不敢鬧事的。
”
駱誠的目光,盯著那個白衣青年,“也許……”
……
秦塤一行人離開後,李嬌娘和駱誠的酒館裡,依舊是忙碌的。
不過,因著李嬌娘出名了,來了幾個人前來問差事。
李嬌娘挑了個動作麻利,打扮乾淨的四十來歲的婦人做洗碗廚娘,又留下個十五六歲口齒伶俐的小夥子做跑堂夥計。
這二人都是集市附近村裡的人。
李嬌娘給的工錢,比以前蔡記出的工錢要高出一百文錢。
兩人也是打聽過才來的,聽說一月有一貫錢,很是高興,乾活十分的賣力。
酒館裡多了人,李嬌娘他們做事,再不是那樣忙亂了。
這一天,一直到一更天,酒館的客人才走遠。
收拾收拾,居然忙到了二更天。
時間晚了,李嬌娘和駱誠,便沒有回村,又住在酒館裡。
李嬌娘今天是真的累了,沐浴後,癱在床上動也不想動了。
駱誠心疼她,幫她揉了下胳膊,沒鬧她,讓她好好睡了。
……
次日不是趕集日,李嬌娘起得遲了些,到辰時才起床。
不過,駱誠和陳來慶他們已經起了床,在清理酒館的菜。
李嬌娘還在後院洗漱,酒館的門口,來了兩個婦人,說是附近村裡一戶人家的管事娘子,家中主人要請李嬌娘到他們家去做酒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