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衝動的代價(一更)
曹捕頭一行三人,都是騎馬。
駱誠也是騎馬。
四人本來是列隊走著,駱誠走在最前面帶路。
他的後面是曹捕頭,再便是宋廣生,最後面跟著一個老捕快。
“哎,駱誠駱誠。
”宋廣生夾了下馬肚子,繞過曹捕頭,騎馬和駱誠並排走在一起。
連縣令大人都對駱誠客氣起來,曹捕頭更是不敢得罪駱誠。
宋廣生便大膽地走到曹捕頭的前面。
駱誠淡淡看他一眼,“什麽事?
”
“跟我說說唄,你是怎麽認識王員外的?
下回再進縣城,咱們一起去拜訪下他,如何?
”宋廣生說著話,伸過手去,拍了下駱誠的肩頭,“都是金山村的嘛,互相幫忙下唄?
”
駱誠和王員外見面後,宋廣生一直想和駱誠說話,但駱誠的身邊跟著縣令,他一直沒有機會。
總算出了城,路寬人少,宋廣生覺得,自己攀附的機會總算來了。
駱誠是瞧不起宋廣生的。
沒有當上捕快之前,宋廣生和陳銀花相好,那時候,宋廣生看中的是駱家的家世吧?
當上了捕快後,宋廣生馬上甩了陳銀花。
這種人,駱誠根本不想理會。
宋廣生不停地找他說話,駱城至始至終含糊應聲,絕不多說第二句。
宋廣生討了個沒趣。
不過,他不肯罷休,依舊纏著駱誠問。
走八十來裡路,再這麽被纏下去,駱誠覺得,他會忍不住對宋廣生出拳頭。
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宜衝動,駱誠便放慢了速度,等曹捕頭走到時,他和曹捕頭走在了一排。
並謙虛地問起了縣城的熱鬧事,把個宋廣生徹底扔到一旁去了。
曹捕頭出入各種場所,見多識廣,怎會不明白駱誠的做法?
駱誠聽著宋廣生說話時,一臉的嫌棄。
他也不喜歡宋廣生這種趨炎附勢的嘴臉,樂得配合駱誠,說東說西的閑聊起來。
宋廣生無聊,隻好找老捕快說話。
老捕快哪裡瞧得上他這個油嘴滑舌的新人?
多半隻是敷衍和鄙視。
緊走慢趕的,他們四人到了金山村。
這會兒才中午時分,村裡不少人家,在做午飯,屋頂上瓢著炊煙。
駱阿香也被她老娘罵著,開始洗菜做飯。
她趁著大中午太陽大,河邊人少時,匆匆洗了菜,端著裝菜的簸箕往家走時,看到河堤上走來四個騎馬人。
其中一個便是宋家二小子宋廣生。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啦!
想到自己女兒,駱阿香恨不得將宋廣生的腦袋給捶爛了!
就是因為宋廣生始亂終棄,她女兒才不得不嫁一個外地的瘸腿老男人,還不能回娘家來看她!
那時候,她就想打一頓宋廣生,但宋廣生跑縣城去了,還呆在衙門裡,她找不到人隻能乾生氣。
想到打不著這小子,駱阿香氣啊!
太過於生氣時,人容易衝動。
駱阿香此時,就是這樣的人。
她端著簸箕,大步朝宋廣生跑去。
“宋廣生?
你給我下馬來!
”
宋廣生回頭來瞧,是個婦人喊他。
再仔細一看,原來是陳銀花她娘!
宋廣生有些心虛,但想到有同伴在,他便昂著頭,傲慢問道,“大膽刁婦,竟敢喝問本官差?
”
“你下不下來?
”駱阿香乾脆跑到宋廣生的馬前,攔著他問。
曹捕頭回過頭來,“宋廣生,怎麽回事?
”
駱誠說道,“曹捕頭,我認得的,她和宋廣生有些矛盾。
讓他們處理吧,我們到前面候著,這裡太陽曬得厲害。
”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處理,我們不要插手不要過問。
駱誠認得王員外,連縣令也對駱誠客氣著,曹捕頭一個小小的捕頭,當然不敢太得罪駱誠。
駱誠這樣說了,曹捕頭就說道,“宋廣生,你跟那婦人先說著話,我們到前面樹蔭下等你。
”
說著,曹捕頭打馬先過去了。
河堤上的路,雖然平坦,但沒有一株樹,頂著大太陽走路,曬得頭皮快出油了。
駱誠看一眼宋廣生,也跟著走了。
那個老捕頭更是走得快。
宋廣生傻眼。
當頭的吩咐,他不敢不聽。
“說什麽說的?
”宋廣生不高興地對駱阿香喝道。
“你給我下來!
”駱阿香眼見宋廣生的同伴走了,更加膽大了,上前將宋廣生從馬上給拽了下來。
宋廣生普普通通的個子,不敵駱阿香大個子的手勁,被拽下馬來。
不等他站穩當。
駱阿香操起裝菜的簸箕,狠狠朝宋廣生的頭上扣了上去。
接著,便是一頓狠揍。
“姓宋的小子,老娘今天可將你逮到了,告訴你,等銀花娃兒生下來,老娘還會找上門的!
哼!
”她抓著簸箕,對著宋廣生便是一頓狠抽。
“你個瘋婆子,敢對官差動手,反了你?
”宋廣生被打得抱著頭跳腳。
“打了又怎樣?
你敢不要我女兒,我就敢打!
老娘打死你!
打不死你!
”
駱阿香拿著簸箕猛砸,直到簸箕砸爛了,她才收了手,恨恨著走了。
“瘋婆子,等著瞧!
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宋廣生拍掉身上的爛菜葉子,指著駱阿香罵道。
駱阿香已經走遠了。
宋廣生把頭髮抓了幾把,把衣衫理平,牽著馬往前方的曹捕頭一行人走去。
駱誠和曹捕頭,站在樹蔭下閑聊。
看到前方的宋廣生被打,駱誠隻輕輕扯了下唇角。
曹捕頭看到宋廣生回來了,不禁笑著道,“我說宋廣生,那婦人為什麽打你?
”
宋廣生看一眼駱誠,訕訕說道,“那是個瘋婆子,我哪裡知道?
她發瘋了唄?
”他不服氣說道,“曹頭,我被人打了,那婆子該被抓吧?
對了,他還罵官差。
”
駱誠淡淡開口,“沒聽見。
”
曹捕頭看一眼駱誠,說道,“你好歹也是金山村的人,都是鄰居,抓什麽抓的?
行了行了,就當聽瘋狗叫了幾句。
走吧走吧,趕著辦差呢。
”
他騎上馬,催著駱誠,“駱大官人,再往哪裡走呢?
”
“前面第二個坡下去,往右拐走上一條村道,一直往前走便是,……我在前面帶路吧,還要走一刻時間才到。
”駱誠翻身上馬,到前頭帶路去了。
宋廣生生著悶氣,就這麽算了?
老捕頭瞧出了門道。
他走過去拍拍宋廣生的肩頭,語重心長說道,“宋廣生啊,縣令大人有吩咐,駱大官人報的案,今天必須得結了,曹捕頭忙著呢,還要在天黑前趕回城裡去匯報情況,哪裡有時間管你的事情?
再說了,你不就是被那婦人扔了一身菜葉子嗎?
又沒斷腿斷胳膊的?
至於興師動眾的?
”
宋廣生更加氣悶了,和著,他被白打一頓?
可誰叫他的捕快是花錢買來的?
他家沒有勢力呢,得,算他倒黴吧。
不過,這筆帳他會記著,他會報復回來的,等著瞧吧,宋廣生心裡恨恨想著。
曹捕頭三人,跟著駱誠繼續往前走。
他們一行人走過金山村,來到了響水村。
先到了裡正家。
響水村的裡正正候著他們呢,自然是一番好茶好點心好果子的款待。
茶吃了半盞,駱誠便催著曹捕頭。
曹捕頭道,“是呢,還得趕時辰,有請裡正帶路吧?
”
“不遠不遠,就在前面一點,是陳家,哎,腿被打折了,可憐之人啦。
”裡正沒想到,駱誠真的請來了縣衙的人,對駱誠更加恭敬起來。
裡正親自帶路,他們到了陳家。
李嬌娘和陳來慶大哥,站在門口相迎。
“辛苦幾位官爺了。
”陳來慶大哥上前拱手行禮,“幾位請進屋喝茶。
”
裡正擺擺手,“捕頭大人喝過茶水了,還是先看看傷者吧,陳來慶呢,你們將他安置在哪兒?
”
“哦,在西廂房,你們隨我來。
”陳來慶大哥,將大家往裡迎。
陳老太太猛一見來了官差,嚇得走進自己屋裡去了。
陳家大媳婦,帶著小些的兒女和孫輩們,則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李嬌娘打量下三個衙差,走來問駱誠,“駱誠哥,可還順利?
”
駱誠輕輕一笑,“還得虧了你。
”
李嬌娘一頭霧水,“什麽得虧了我?
”
駱誠說道,“你還記得縣城的王員外麽?
”李嬌娘點頭,“當然記得了,怎麽,你見著他了?
”
駱誠點頭,“我找宋廣生,他敷衍著不帶我找捕頭,是路過的王員外幫了忙,他認識縣令大人。
他還提起了你,他說感激你救了他兒子,幫我是應該的。
”
李嬌娘笑了起來,“原來呢……,我說那捕頭和衙差,怎麽對你這麽客氣,原來是我的功勞呀?
這樣看來,我下回多救幾個大人物,我們將來辦事就不用發愁了?
”
駱誠想到李嬌娘得來的那頭驢子,是個小白臉的,馬上沉著臉道,“看情況,有些大人物是好人,有些可不一定。
”
怎麽就一下陰著臉了呢?
李嬌娘好笑,“行行行行,多謝提醒,走吧,進去看陳叔。
”
陳家西廂房裡,曹捕頭帶著老捕快,在給陳來慶驗傷。
“確實斷了,這額頭也打破了,這手也破了,老章,記下來。
”曹捕頭喊著老捕快。
“好的,曹頭。
”
陳來慶大哥馬上找來紙筆,遞給他們。
哪裡有傷,傷勢的輕重,一筆一筆的,記得清楚。
又問了打人者的情況,全都詳細作了記錄。
陳來慶躺在床上,面對裡正帶來的人,他十分的感激。
但又看到人後站著的宋廣生,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都是因為宋廣生,他女兒陳銀花才遠嫁。
但這時候人多,他不好發作,隻好忍著。
同樣驚訝的,還有宋廣生。
他萬萬沒有想到,被打的人是陳銀花的爹!
同樣的,他心虛,不敢上前見人,隻敢縮在人後站著,他後悔死了,為什麽來了鄉下湊什麽熱鬧啊?
但後來,他聽到陳廣生說,是駱家人打的,還要休妻告駱家人時,他又覺得來得對。
駱阿香今天不打他,往後見了,也會打他。
正好,他借這個機會罰罰駱家!
是陳銀花賴著他的,又不是他賴著陳銀花,他不想娶還有錯?
“那就有勞捕頭大人,替我弟弟主持公道了。
”陳來慶大哥,十分感激地朝曹捕頭拱手施禮。
曹捕頭道,“身為官家人,為民除惡,是應該的,應該的,哈哈哈。
”
屋裡太窄小,李嬌娘和駱誠,隻站在門口。
他們隻是牽線人,結果已經知道了,至於過程麽,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陳來慶大哥走出屋來,又對駱誠道了聲“辛苦了,駱誠啊。
”
李嬌娘笑著說道,“陳伯,事不宜遲,還是趕快前往金山村吧,駱家人跑了,抓起來就麻煩了,捕頭大人還等著回城複命呢。
”
“對對對,咱們快走。
”響水村裡正也說道。
行動最快的是宋廣生,他當先爬上馬背,抖著馬韁繩說道,“我認得路,我帶路。
”
李嬌娘不認識他,便問著駱誠,“駱誠哥,他是誰啊?
”
“宋廣生,和陳銀花相好的那個,剛才,駱姑姑將他打了。
”駱誠輕飄飄說道。
李嬌娘怔了怔,沒一會兒笑了起來,“原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