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不放心(一章)
陳來慶來這裡,是來看春寶的?
駱誠眸光微閃,悄悄進了院子裡,站在沒有月光照到的地方,看向陳來慶那裡。
“咦?
貓兒呢?
你藏哪兒了?
出來出來!
”春寶哼哼著。
陳來慶從暗處走到窗口邊來,小聲喊道,“春寶?
”
“你?
”
“噓——”陳來慶伸手捂著春寶的嘴巴,“別出聲,我是來帶你走的。
”
駱誠的眸光微微一縮。
帶春寶走,什麽意思?
“唔……唔……”春寶吱唔著,“我不走。
”
“你不走會被挨打的,跟著親娘不好?
為什麽要跟你後娘?
”陳來慶小聲質問。
“我我……”春寶吱吱唔唔著,用力從陳來慶的懷裡掙脫開來,跑回屋裡去了。
“這蠢孩子!
”陳來慶急得跺了下腳。
他往左右看了看,搬來一個石頭,放在窗戶下,踩著石頭爬進了屋裡。
駱誠朝東側間看去,那屋裡的燈火熄了,沒一會兒,傳來女人哭泣求饒聲,還有駱福財的輕笑聲。
床闆拍打得咯吱直響。
駱誠耳朵一紅,大吸一口氣,努力不去聽。
心裡卻恨恨罵著駱福財無情無義白眼狼。
他走到春寶的窗子前,悄悄往裡看去。
屋裡黑漆漆一團。
春寶在低聲哼哼著,“我不走,我不走嘛,陳二伯你走嘛。
”
陳來慶比駱福財大幾歲,所以,春寶喊伯伯。
陳來慶行二,春丫春寶都喊陳二伯。
“你說實話,為什麽不走?
難道,你親娘對你不好?
你後娘對你好?
”陳來慶小聲問道。
春寶吱吱唔唔著,說不出個具體丁卯來,“反正,我不走,哼。
我要睡覺了。
”
似乎在推陳來慶,屋裡傳來撞到椅子的咚咚聲。
聲音很大。
“怎麽回事呢?
春寶?
還不睡呢?
”東側間那裡,傳來駱福財大聲的喝問聲。
語氣不好,夾著火氣。
屋裡,陳來慶和春寶都不敢鬧了。
“你跟我走吧,不想跟你娘的話,那你跟我住著吧,我那裡有吃的,有玩的,你駱誠哥和嬌娘姐也在呢。
”陳來慶小聲說道。
“跟你走?
”春寶小聲問,“住酒館裡?
”
“嗯,那裡好玩呢,有打鐵鋪子的兩兄弟跟你玩,還有香油鋪裡的兒子,他們時常問起你呢,問你怎麽不去酒館了。
”陳來慶循循善誘。
春寶似乎有些心動,“那,那……”
“走走走,別那啊這的了,你爹來了,就走不了。
”陳來慶催著春寶。
說到駱福財,駱福財還真來了。
“春寶,你怎麽呢?
吵死個人了!
”駱福財那屋的門打開了。
那年輕女人也在屋裡說道,“你管管你兒子,大晚上的不睡覺,他想幹什麽?
他不睡,別人不睡?
他娘怎麽教他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
被枕頭風一扇,駱福財顯然發火了,“我來收拾這兔崽子!
”
他大步走到西側間這裡,砰——,推開了門。
屋裡雖然沒有點燈,但屋外有朦朦的月光,駱福財依稀看到了屋裡多了個人。
那人正想辦法往哪兒躲呢,在屋裡轉著圈。
“誰?
”駱福財大聲喝道。
躲不過去了,陳來慶也便不躲了。
他朗朗回道,“我呢,陳來慶,來看春寶。
”
駱福財一怔,陳來慶?
“又是你,你跑來做什麽?
我兒子,你看什麽看?
滾滾滾——”說著,就動起了手。
屋裡頓時響得乒乒乓乓的。
駱誠眸光微閃,也翻進了屋裡。
他大步上前將二人拉開,“住手!
”
大家聽出了他的聲音。
一起停了手。
“駱誠?
”駱福財冷冷問,“你又跑來幹什麽?
”
擦——
春寶摸到火石,燃亮了油燈。
屋裡亮堂堂的。
駱福財穿著無袖的衫子,大褲衩,頭髮也亂著,一副剛從床上滾起來欲求不滿的樣子。
駱誠皺了下眉頭。
“我說你們倆,什麽意思啊,為什麽跑我兒子的屋裡來?
”駱福財不高興地看著二人,“想拐走我兒子是不是?
”
陳來慶沉著臉道,“春寶有親娘,為什麽帶他來跟後娘?
”
駱福財笑了,“他有親娘,也有親爹!
男兒不跟著親爹,跟著親娘有出息?
他還想不想繼承我駱家田產了?
想被趕出族麽?
”
陳來慶臉色變了變。
春寶還是個孩子,被趕出族,將來還怎麽生存?
世上的人,可不是人人都有駱誠的好運氣,隨手撿個女人不光甘願做他娘子不說,還能乾,沒幾個月,就掙了田產和酒館。
“他跟著親娘你就要趕他出族?
你沒人性!
她娘又沒有改嫁!
”陳來慶怒了。
駱誠伸手拉過春寶,“春寶,你來這裡,你娘知道嗎?
”
春寶:“我……”他咬著唇,看一眼駱福財,點了點頭。
駱誠又問,“你娘同意,你跟著你爹?
”
春寶低下頭去,半天才“嗯”了一聲。
隻是呢,那小嘴唇一直咬啊咬。
“看看,他自己要來的,你們管我們父子的事情,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哼,當心我到縣衙門去,告你們離間父子之罪!
”駱福財冷哼一聲。
陳來慶的臉色,窘迫起來,他看向駱誠。
“駱誠?
”
駱誠蹲下身來,摸摸春寶的頭,“春寶,那你就跟著你爹過吧,不過,你要是想駱誠哥了,想你嬌娘姐了,就去酒館找我們。
從這裡到酒館很好找的。
沿著這院子門前的路,一直往東走,就到了集市。
再一直往東走,就是駱誠哥的酒館了。
記住了沒有?
”
“嗯。
”春寶擡起頭,認真地點了點頭。
“喂,駱誠,說完了沒有?
說完了就走吧走吧,春寶要睡了。
我明早還要送他去學堂呢。
睡遲了,他怎麽起得來?
”駱福財不耐煩了,將駱誠和陳來慶往外推。
陳來慶回頭看一眼春寶,歎了歎,隻好轉身離開。
駱福財拉開房間門,打開屋門,將陳來慶和駱誠推了出去,“走走走,別來了。
我不歡迎你們!
”
“怎麽回事呢?
福郎?
”年輕女人打開東側間的門,走到堂屋來。
她手裡端著油燈。
駱誠看到這女人,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比鍾氏年輕,但不及鍾氏好看。
跟鍾氏是完全兩樣的女人。
鍾氏是典型的農家婦人,這年輕女人胖,風流。
這樣的女人做春寶後娘,會對春寶好嗎?
駱誠不放心。
“春寶,記著我跟你說的話,有事去酒館。
”駱誠朝西側間大聲說道。
春寶聽到喜梅的聲音了,不敢吱聲,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低著頭,捏著手指頭。
“還不走?
走走走!
!
”駱福財不耐煩了,將駱誠和陳來慶推出了院子門,“別來了,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
“這兩人是誰呀?
大半夜的,吵死個人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年輕女人打著哈欠。
“無賴,吃多了撐著的。
”駱福財冷哼,拉著女人進了正屋。
砰——
正屋的大門重重關上了。
駱誠看一眼春寶的屋子,沉著臉,一言不發往回走。
陳來慶歎了一聲,跟在他的後面。
“駱誠,你怎麽來了?
”陳來慶問道。
“我瞧見陳叔來了這裡,擔心陳叔有事,就跟著來了。
”駱誠實話實說。
他原以為陳叔是為村裡人的事情而來,沒想到,是春寶的事情。
陳來慶搖搖頭,“我也是不放心春寶,才悄悄來看看。
駱福財吼著春寶,那孩子還那麽小……”
“六叔是春寶的親爹,咱們沒有看到六叔虐打春寶,是不能帶走他的。
”駱誠輕歎。
“那就這樣了?
”陳來慶回頭,看一眼那小院,不甘心問道。
“得去問問六嬸,具體的情況。
”駱誠說道,“我不相信春寶會主動跟著六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