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四更）
那靴子是白底墨面的，鞋子尖上，還鑲著一隻墨色的大珍珠。
墨色的緞面上，還繡著金線龍紋。
龍紋？
這是……
皇家的人！
秦琳兒嚇了一大跳，忙擡起頭來。
待看到這人的臉，嚇得呼吸都停了。
趙琮！
趙琮背著手，正面無表情看著她。
他站在的地方，離著秦琳和李嬌娘說話的地方，隻有不到兩丈的距離。
難道說，她和李嬌娘剛才說的話，被他聽到了？
要不然，他怎麽這副表情？
剛才那穆子蘭又嚇得臉色突變，慌忙跑掉，八成是看到趙琮了。
該死的穆子蘭，居然不提醒下她？
害得她一直站在那裡被秦塤罵！
臉都丟盡了。
“殿……殿下？
”
趙琮冷冷瞥了她一眼，拂了下袖子，走開了。
他朝李嬌娘和秦塤那兒走去。
那銀色的衣袍，仿佛掛滿冰霜。
無情冷絕！
秦琳兒嚇得臉色煞白，整個人哆嗦起來。
“完了，被趙琮嫌棄了。
”秦琳兒心裡罵道，“該死的李嬌娘！
都怪她，要不是她，我怎會被趙琮嫌棄看見？
“娘。
”趙琮走上前，溫聲說道，“外頭冷，怎麽出來了？
跟不相乾的人，有什麽好說的？
”
說著，他拽著李嬌娘的袖子，將她往大殿裡拽。
李嬌娘：“……”
秦塤皺了下眉頭，朝李嬌娘施了一禮，“李娘子，咱們以後有時間再說話。
”
“她沒時間，秦小公子爺忙你的去吧。
”趙琮不太客氣說道。
他討厭丞相府的所有人！
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秦塤歎了口氣，轉過身離開了。
李嬌娘好笑地抽回袖子，“小琮兒，你怎麽跟秦小公子爺有仇似的？
”
“我不喜歡他，一直不喜歡。
”趙琮皺著眉頭道。
“因為他爹欺負過你？
”李嬌娘問道。
“不僅僅是，他們家……”趙琮看到前方有幾人走來，其中一人威風八面，跟隨的四五人，全都是一副討好的神情，他馬上閉了口，哼了一聲，“將來再說與娘聽。
”
李嬌娘也看到了走來的一夥人。
其中一人，中等個子，瘦削臉，眼神犀利，嘴角往下拉扯，顯得薄情和冷酷。
她不禁挑了下眉尖，這人……
好大的氣場！
衣飾華麗，顯然，官職不低。
要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八成是那秦檜那廝！
果不其然，待他們走得近了些，李嬌娘聽到有人說道，“丞相大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就等大人和官家了。
”
“嗯。
”秦檜淡淡應了一聲。
所到之處，守在殿外的宮女內侍們，全都彎腰行禮。
在邁步走進大殿側門時，他看到趙琮站在不遠處，又收回了腳，轉身朝趙琮微微點頭。
“普安殿下？
”表情談不上恭敬，十分的敷衍。
趙琮隻拱了下手，算是見禮，但沒說話。
李嬌娘不想理會這廝，但官高一級會壓死她，入鄉得隨俗。
她行了個女子屈膝禮。
秦檜挑眉，無聲一哼，甩袖走進大殿去了。
其他人倒是朝趙琮遙遙行了個大禮，也跟著離開了。
待這幾人走得不見了，趙琮冷冷一哼，“娘，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
”
“是秦塤他爺爺？
”李嬌娘淡淡說道。
“正是。
”趙琮冷聲說道。
“他好像不喜歡你。
”李嬌娘皺起了眉頭。
“他當然不喜歡我，因為他喜歡趙玖。
一山不能容二虎，我和趙玖，必須得有一人離開這宮裡，所以，他怎麽可能喜歡我？
”趙琮冷笑。
“他平時有針對你嗎？
”李嬌娘眯了下眼，問道。
“已經不喜歡了，何談針對不針對？
不然的話，怎會叫不喜歡呢？
”趙琮笑。
難怪剛才趙琮說，不喜歡秦家的人。
跟他作對，他喜歡得起來才怪。
李嬌娘暗暗吸了口氣，小小少年啊，已經知道了這權利角逐的殘酷。
“你怕輸嗎？
”趁著機會，李嬌娘問起了這個更加殘酷的話題。
他遲早要面對這件事情。
雖然她會幫他，但他的對手太強，她也不敢保證結果。
趙琮微微一笑，道，“娘說的這件事，我六歲那年就說了答案。
”
李嬌娘暗暗驚訝，這孩子這麽早熟？
他道，“我還記得進宮的那天早上，我哥拉著我的手問，‘你要是輸了，沒當上太子怎麽辦？
’”
李嬌娘心頭沉沉，“你怎麽回答？
”
“有個過程，就夠了。
至少，我努力過了。
”趙琮看著李嬌娘，淺淺含笑，“很多事情的結果，都由不得我們決定，這是永濟寺的無塵大師說的。
”
“……”
“他說，這世上的事情，結局不是成功便是失敗。
”
“……”
“若是怕失敗，不去做，不肯前行不肯冒險。
那不是連一件成功的事情都做不成？
如果做了，至少有一半機會成功。
”
“……”
“所以輸了，我不後悔。
”
李嬌娘感歎，“對，重在參與了。
”她看著趙琮，“我盡力幫你。
”
“好。
”趙琮微微笑道。
“你們在說什麽？
”駱誠走了過來，皺著眉頭道，“怎麽說了這許久？
”
“我們在閑聊。
”李嬌娘笑著道，她拍拍趙琮的胳膊，“走吧，再耽誤下去，人都到齊了。
”
“是，娘。
”趙琮微笑道。
三人回了大殿。
果然，除了上首主台的高宗和吳皇後，還有韋太後沒有到以外，其他人全都到了。
不少人在小聲地交談。
李嬌娘不想駱誠擔心，將剛才外面的事情，對他說了。
“是琮兒嚇跑了她們。
”李嬌娘笑道。
她知道駱誠不喜歡秦塤，便沒有說出秦塤來。
“是嗎？
”駱誠不大相信。
“是。
”李嬌娘伸手掐了下他的手指，好笑道。
對面那排座位那裡，李佩玉望向李嬌娘的眼神，冷然嫉妒。
李佩玉心中暗忖，李嬌娘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就回來了？
穆子蘭和秦琳兒沒有難住她？
這倆廢物！
李佩玉往左邊看去，發現秦琳兒不在。
右邊坐著的穆子蘭，倒是早早的回來了，不過，臉色不好看。
李佩玉挪了挪身子，悄悄問著穆子蘭，“子蘭，你們剛才出去，說了什麽？
秦姑娘怎麽沒回來？
”
穆子蘭想到剛才趙琮的眼神，心裡煩躁得很，“不知道，別問我！
”
還朝李佩玉翻了個白眼。
都是這個李佩玉，瞎慫恿什麽呀？
這下可好，害得她被趙琮嫌棄了。
李佩玉：“……”有病吧，朝她發火？
“不想被趕出去，就老實坐著，有人來了。
”這時，穆宣的聲音，清冷說道。
李佩玉嚇了一大跳，慌忙屏住了呼吸。
整個大殿，隻缺三個空座位了。
再來人便是高宗吳皇後和韋太後。
大殿外傳來不少腳步聲，問候聲，不少人朝大殿門口望去。
有著以前參加宮宴經驗的人，全都肅然起來，扭頭看向大殿門口。
還有人整起了衣冠。
“是官家到了。
”趙琮微微偏頭，小聲提醒著身後的李嬌娘和駱誠。
果然，沒一會兒，有主持內侍官在大殿門口高聲呼道，“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太後娘娘到——”
大家全都起身行禮。
禮樂聲隨之響起，一身禮服的高宗，帶著吳皇後和韋太後，緩緩走進了大殿。
大殿中所有人，山呼“皇上萬歲，娘娘千歲，太後娘娘千歲。
”
聲音響徹大殿，震得人耳朵發麻。
李嬌娘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設計這大殿的人，一定是故意的，讓回聲反覆地響著。
簡直要耳朵的命。
今天是重要的節日，君臣行的是大禮。
因此，行了一禮，又一禮，拜了一拜，又一拜，沒完沒了。
李嬌娘拜得頭都暈了，卻也隻得忍著。
禮畢。
高宗賜座。
大家坐下後，宮女們端著酒水果子點心走進了大殿。
高宗吳皇後韋太後那三桌，規格自然是最高的，有專門的人送。
酒水點心果子，不僅樣式多，還份量多。
其他臣子和家眷們的，都是普通內侍和宮女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