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為了討小媳婦歡心,當天傍晚抵達滄州地界時,朱俊陽下令船隻靠岸。
兩人……不對,加上蘇然,確切說是三人,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物,一個下人都沒帶,就這麽下了船。
碼頭上停靠著一兩艘過往的船隻,滄州的碼頭雖然比唐古新建的港口要簡陋些,不過住宿的、吃飯的地方還是比較齊全的。
晚間,賣小吃的特別多。
許多雖然隻是個簡陋的棚子,裡面卻傳來陣陣濃鬱的香味。
“驢肉火燒!
正宗的河間驢肉火燒!
!
”帶著濃濃方言的吆喝聲,吸引了小草的注意力,她順著聲音尋過去,立刻被那濃鬱的肉香陶醉了。
“大叔,給我們來三個驢肉火燒,多放驢肉!
!
”小草對賣火燒的四十歲漢子道。
“好勒!
三個驢肉火燒,請稍等!
”那漢子熟練地揪出一塊麵團,拉成長條,塗上油,再合上兩折,放在一個平底的鍋裡烙。
火燒基本熟了以後,他又把三個火燒放到爐竈中,烤出酥脆的外皮。
“小姑娘,挑一塊肉吧!
想要哪一塊自己挑!
”漢子指著鍋裡的驢肉道。
小草挑了一塊肥瘦相間的,漢子給切成薄薄的肉片,放了些青辣椒,又往裡面加了些香燜。
驢肉火燒好不好吃,關鍵就在這香燜呢!
“小姑娘,趁熱吃,味道才好呢!
俺再給你兩個兄長做!
”漢子顯然誤會了三人的關系。
不過,小草沒心情提醒他,因為——驢肉火燒太好吃了!
!
俗話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火燒中的驢肉肉質紅嫩,口感勁道,比牛肉要細一些,沒有豬肉的肥膩,沒有羊肉的膻味,味道很獨特。
好吃!
小草大口大口地吃著香酥的火燒,口感肥美的驢肉,一臉的滿足。
見其他兩個火燒也做好了,小草詢問了價格,付了三十個銅闆,一邊走一邊吃,繼續在碼頭上逛。
轉悠了一大圈,他們有品嘗了滄州有名的羊腸子。
湯質乳白,色澤光亮,羊腸子入口爽而不膩,異香誘人,絲毫無腥膻之氣,反而有種獨特的清香味。
讓人越吃越有癮,越吃越愛吃。
據小販介紹,這羊腸子湯性溫熱,有祛除哮喘和胃寒的作用。
另外,羊腦湯有健腦明目之功,適合老年人和神經衰弱者飲用;口條湯有壯身補氣之能,適合病愈大補者食用;羊肚湯……
餘小草每樣都品嘗了幾口,把這味道和功效記了下來。
準備回船整理出來,寄給京城的藥膳坊,讓楊柳把這些湯品搗騰出來,豐富藥膳坊中藥膳的種類。
吃飽喝足的小草,又稱了些熏肉帶回船,準備明天中午加餐。
還買了幾壇滄州冬菜。
滄州的冬菜,風味別具一格,色澤金黃、氣味芳香,入口微甜,鹹中略帶辣味,兼有香甜鹹辣四味。
可以作為佐餐的鹹菜吃,也可以炒菜燒湯時放一些提鮮,還可以和冬筍一塊兒,做成滄州有名的“炒二冬”,脆嫩爽口,清香四溢……
回船之後,幾個輪流出去的丫鬟、侍衛和仆從,除了侯曉亮和梧桐外,都回來了。
又過了一刻鍾後,兩人才有說有笑地回來。
侯曉亮兩手提得滿滿的,都是一些京城沒有的好吃的,好玩的。
船在碼頭上停留的一夜,第二天清晨又開始起航。
下一個途徑的城市是德州。
一想到德州的扒雞,小草的口水又開始分泌旺盛了。
不過,在武大人冒死阻攔下,船隻和滄州擦肩而過,小草隻有望著扒雞而興歎。
武大人都快哭了!
欽差大人,您不是出來遍尋美食的,咱能不能以公務為重?
農事不等人哪!
!
金陵的幾百畝試驗田,還等著您老人家呢!
咱能不能日夜兼程,快點兒趕路?
那些美食又不會跑,等回程的時候,您和兩位侍衛大人,想怎麽吃就這麽吃,想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
行嗎?
當梧桐把武大人的建議,傳達給主子時。
小草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為欽差大臣,不能太過糊弄。
就別為難那位憂國憂民的老大人了!
於是乎,船隻除了必要的補給,再也沒輕易停留過。
當行至常州地界的時候,運河的水道變窄,水流湍急,兩岸崇山峻嶺,幾百裡沒有人煙。
好一個殺人劫貨、打家劫舍的好所在。
小草把自己的腦洞,當做笑話說給她男人聽的時候,朱俊陽卻一臉嚴肅地道:“你說的不錯!
這裡常有水寇出沒,來往的船隻要麽花錢免災,要麽被劫了貨物。
不過,隻要不反抗,這夥水寇是隻劫財不傷人的。
”
正說著,河面上出現了幾艘快船,朝著他們這艘官船氣勢洶洶而來。
後面,也出現了同樣的快船,呈夾擊之勢,一點點逼近他們的船隻。
船老大急匆匆地趕過來,對朱俊陽抱拳道:“王爺,河面出現水寇的船隻,咱們被包圍了!
”
“確認是水寇?
”朱俊陽眯了眯狹長的鳳眸。
一般水寇隻會對來往的商船下手,他們這樣明顯的官船,水寇避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向上湊?
此事定有蹊蹺!
船老大似乎也察覺到異樣,道:“那幾艘快船上的標志,的確是此地水寇的標志……按理說,水寇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公然向官家出手,難道是有人冒充水寇,跟咱們過不去?
”
這船老大也是朱俊陽的手下,負責手下南北貿易的。
因著他熟悉運河水路,駕船經驗豐富,所以被臨時調過來,負責這艘官船。
朱俊陽衝他輕輕揮了一下手,命令道:“船頭、船尾的炮台啟動,發兩炮警告一下,如果執迷不悟的話,讓他們盡管來吧!
”
船老大咧開大嘴,興奮地躍躍欲試:“是!
屬下聽命!
!
定叫他有來無回!
!
小的們,點‘爆’竹嘍!
!
”
“好勒!
!
”甲闆上出現了十幾位水手,回應的聲音震天響。
小草感到一陣有趣,笑道:“爺,你這些手下們可真是妙人,說起打仗,渾身都是勁兒!
!
”
“這些人,有的是從軍隊裡退下來的,骨子裡那種好戰的因素還在。
有的是我收服的一些盜匪,說是盜匪,其實也是被生活所逼。
都沒有一個慫的!
”朱俊陽這十年來漸漸成長起來,不但在朝中經營著自己的勢力,民間也網羅了 一批能人,幫他辦事兒!
“轟——轟——轟——”餘小草隻覺得腳下的甲闆一陣顫動,幾聲炮響過後,聽到水手們一陣歡呼:“打中了,打中了!
!
”
侯曉亮不知從哪鑽了回來,露出兩排白牙:“頭兒,蔡老大他們中的炮手還不賴,廢了對方兩艘快船!
”
餘小草趴在船舷上,踮著腳跟探著身子往前方看去,對方的船果然有兩隻停了下來,船體傾斜著,一點一點往下沉。
剩下的船隻,卻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直直地朝著這邊衝過來。
顯然,這是有備而來!
船老大指揮著船頭的炮台,朝著對方的船隻又放了幾炮。
對方又有兩艘快船中了彈。
後面的炮台,也廢了對方兩艘船隻。
對方的船很快,距離太近火炮沒法再用了!
“兄弟們,抄家夥!
!
”船老大怪叫一聲,脫了外面礙事的外衣,露出一身精乾的短打,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
此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長斧。
水手們紛紛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迎面而來的船隻,“嗖嗖”地扔出鐵鉤,掛住了官船的船舷。
朱俊陽攬過一臉好奇的小媳婦,把她往船艙的方向輕輕一推,道:“乖哈!
先到房間裡去躲一躲,一會兒這邊就結束了。
春華,好生保護王妃……”
“那個……我可以幫忙的!
”餘小草晃了晃手中的火銃,自己可是被誇讚有神槍手潛質的。
“聽話!
這邊一會兒會很亂,別濺你一身血!
”朱俊陽有些無奈地勸阻著,自家小媳婦膽子太大,真讓人不放心。
餘小草癟了癟嘴巴,不情不願地道:“好吧——你小心點兒。
”
小草在春華和梧桐一左一右的保護下,往房間的方向走著。
突然,她右手邊的船舷上,出現一個蒙著黑巾的腦袋。
她興奮地蹦起來:“春華,快把這家夥給我打下去!
!
”
說著,眼睛左右瞟著,看到前幾日釣魚用的兒臂粗的竹竿靠在房間門外的牆壁上,忙把手中的火銃往腰帶上一插,雙手握住竹竿,朝另一個剛露頭想要上來的匪寇腦袋上用力地敲了下去。
那名倒黴的匪寇慘叫一聲,腦袋一蒙掉落水中。
他身後緊接著上來的賊匪見狀,有了幾分警惕。
等竹竿再敲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了竹竿的末梢。
小草見竹竿被抓,用力扯了扯,沒扯動,便放棄了和對方拚力氣。
右手從腰間抽出火銃,隔著兩步的距離,瞄準對方的大腦袋。
“嗨!
”在那名賊匪以為自己就要登船成功的時候,小草衝著他揮了揮左手,右手保持著瞄準的姿勢,笑得一臉燦爛。
那名賊匪一臉懵逼地盯著黑洞洞的火槍口,似乎在猜測這玩意兒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