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計
姜盈短短幾句話,精準擊中了宋臻所想,逼得姜鸾不得不擔上“宗主夫人”的大義。
而宋臻,自然推波助瀾。
哪怕他對當年的恩怨亦有所耳聞,仍半哄半迫着姜鸾,應了姜鋒的邀約。
“鸾兒,你是我的夫人,有什麼好怕的?
何人敢對你不敬?
”
姜鸾無奈,隻得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去見她兒時的“噩夢”。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酒樓的廂房裡,看到一個醉到神智不清的姜鋒。
……
“盈兒,你終于來了……”
姜鋒擡頭,見熟悉的人影踏入門檻,激動地從凳子上立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撲上去。
這一撲,卻撲了個空。
那道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正一步步地往門口退,離他越來越遠。
“你,你怎麼不想我?
你可知…我在絕迹峰上,日夜思念你……”
姜鸾心中一陣慌亂,疾步後撤,脊背緊緊貼上了廂房的大門。
她伸手,拼命搖動門栓,門拴卻紋絲不動。
大門被人用法術鎖得嚴嚴實實。
她完全沒有力量破解。
糟糕,中計了!
她驚出一身冷汗,而這邊廂,姜鋒正朝她步步逼近。
“為什麼要……躲我?
”
姜鋒狹長的眼睛布滿血絲,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神色困頓。
“你,你是不是…也嫌棄我?
我當年…的确是敗給了那個賤人……”
“可那都是為了你!
”
他的聲音陡然高昂,雙手胡亂揮舞,神色變得癫狂。
“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嫌棄我!
唯獨你,你不可以!
”
姜鸾退無可退,而姜鋒已經沖到了她的身前,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肩膀,惡狠狠道:
“你是不是已經移情别戀了?
别以為我在絕迹峰,什麼都不知道……”
“你和那賤人的丈夫走得很近,你看他的眼神……别以為我看不出來!
”
肩膀疼得快要裂開,姜鸾竭力扭動身體,卻被姜鋒如鐵鉗般的大掌死死锢住,動彈不得。
帶着酒氣的鼻息噴進她的脖頸:
“盈兒,我不許你喜歡别人,你是我的,我的……”
姜鸾胃裡翻江倒海,渾身戰栗,聲嘶力竭地高吼:
“混賬東西,你瘋了嗎?
你看清楚我是誰!
”
姜鋒仍不管不顧,唇覆了下來,舌頭往她嘴裡伸。
姜鸾趁機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
姜鋒痛得一哆嗦,後退一步,反手将她推到了地上,拳頭呼了上去。
“你也是個賤貨!
蕩婦!
給臉不要臉!
”
拳頭噼裡啪啦如雨點般落下,姜鸾被打得耳鳴目眩,幾欲昏厥。
為了保持清醒,她咬破舌尖,拼盡全力地扭身,蹬腿,往窗台的方向爬。
“賤人,想跑?
”
姜鋒神色猙獰,一把扯住她的小腿,往回拉。
“下賤的東西,爺就是往日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
姜鸾的指甲死命地摳着地闆,留下幾道長長的血痕。
而姜鋒已獰笑着從後掰開了她的雙腿,身子壓了下來:
“今兒個就讓你嘗嘗爺的厲害……”
“啊啊啊啊啊啊――”
廂房中傳來痛苦的哀嚎。
哀嚎的人,是姜鋒。
他的胸口多了一個血洞。
而姜鸾,正半跪在他身前,披頭散發,滿臉是血,手持身上唯一的一件法器――
一柄通體青翠的玉簪。
一下、兩下、三下……
姜鋒的胸口又多出幾個血洞,鮮血如湧泉似的汩汩往外冒,無論施加何種法術都無用,根本停不下來。
任他如何痛哭流涕,慘叫呻吟,姜鸾充耳不聞,兩眼空洞無神。
隻雙手緊握着玉簪,機械似地往他胸口紮。
一下,又一下……
手中的觸感,越來越濕滑,黏膩。
地上的男人,逐漸沒了聲息。
姜鸾力氣耗盡,呆呆地倚靠在牆角,玉簪“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門外隐隐傳來喧嚣聲。
“嘩啦――”
一大群人破門而入。
“我的兒――”
她聽到姜長老如雷霆般的暴呵聲,大伯母驚天動地的恸哭聲,衆人七嘴八舌的驚呼聲、議論聲……
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一旁哭天搶地,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任誰見了都得道一聲有情有義。
“姐姐!
你好狠的心!
縱然大兄與你再起争執,有千般萬般不是,你又怎能痛下殺手呢!
”
接下來的事,姜鸾很不想回憶。
長老團沒人相信她的說辭。
兄妹争執乃常事,但一個傳承千年的修仙世家養出來的兄長,怎麼可能會突然得了失心瘋,強暴自己的妹妹?
更何況,姜鸾身上也沒有任何遭奸淫的痕迹。
定是她為了推脫罪責,連死人都不放過,往人身上潑髒水!
當年的比試,畢竟是姜鋒挑釁在先,又技不如人,姜長老縱然覺得丢臉,也無可奈何,隻能按下不快。
而這次,愛子遇害,罪魁禍首還想毀了自己兒子的名聲!
姜長老一家徹底恨毒了她,巴不得将她綁上誅仙台,立即處死。
奈何廂房全然封閉,沒人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姜鸾咬死不松口,堅稱自己受到了強暴,無奈之下才反擊。
宗主夫人遇上這種事,亦損了宗主的顔面,宋臻沒法不加以維護。
但――
維護程度十分有限。
由于缺少關鍵的定罪證據,姜鸾身上又确有遭受毆打的痕迹,于是,宋臻開始兩邊和稀泥。
和出個監禁三年的懲處,結案。
姜鸾第三次被關回熟悉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她比較幸運,不到三個月,查出了身孕,被請回主峰。
然而,她的身體已大損,還沒等她出來多久,這個孩子就沒了……
……
回憶終結。
姜鸾辭别師傅,出了洞府,遠遠地看着崖邊的團霧散去,逐漸現出結伴而行的“兄妹”二人――姜盈和姜鋒,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姜鋒的到來,竟比前世提前了一年。
看來是姜盈等不及了。
猶記得上一世,自己被她當了刀使,手上沾了這畜生的血,惹來一身腥。
今生,何不将這畜生惹來的腥臊,如數奉還?
她隻問師傅要了三天。
三天之内,兩世恩怨,未必能輕易了結。
不過沒關系,她會像從前拿草人練劍一般,一點一點削去他們的皮和肉,剝去他們的筋和骨……
讓他們在痛苦中哀嚎,惶惶兮不可終日,卻無路可退,隻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