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爺又來求親了!
》第1037章 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第1037章 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第1037章 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涼京,教坊司。
雪琯洗漱完上了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剛進教坊司的時候,她也總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血。
鋪天蓋地的血,幾乎要堵住她的口鼻,就像是泡在血池中,呼吸不得。
隻要一睡著,就有種窒息的感覺,每次都是從夢魘中醒來。
久而久之,她就不怎麽睡覺了,有時候抱著琵琶,一坐就是一夜。
直到君承堯出現,屋裡突然多了個活物,雖然不說話,可呼吸聲就在那裡。
就算她想忽略,也忽略不得,可正因為那點呼吸,反倒讓她放松了。
再也不是一個人苦苦支撐,有個人陪著,不管是敵是友,終歸沒那麽寂寞。
她有時候看著君承堯,心裡有些惡毒的想。
我睡不著,也不能讓他睡,這樣挺好的。
至於君承堯怎麽想的,她才不想管。
不知道君承堯的身份前,隻以為是碰巧救的個殺手。
當她知道君承堯的身份後,心裡萬分掙紮,有時候看著他躺在那裡,恨不能上去拿匕首捅上去。
可每次她站在床前,匕首懸在他脖子上面,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即便隻是養了隻貓,或是養了隻狗狗,時間長了,也會有感情。
更何況是個人,是那個人陪伴了她那麽多個日日夜夜。
雪琯心裡開始動搖,並不斷地說服自己,他是無辜的,他跟那些人不一樣。
他沒有參與當年那件事,不是他的錯。
就這樣,一拖就是好幾年。
這些年,不知何時,他已經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就像是空氣一樣。
沒有刻意呼吸的時候,沒感覺,若是哪天不見了蹤影,就會發覺呼吸困難。
就像現在,幾天不見他的蹤影,開始忍不住瞎胡想,為他擔憂。
是不是又被派去做任務了?
是不是又殺人了?
是不是又受傷了?
受傷的很嚴重嗎?
會不會死?
滿腦子都是關於他,不想惦記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雪琯再也睡不著,越想越亂,乾脆坐起身,去到軟塌前。
原本想像往常一樣,彈一曲琵琶。
可當她伸出手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廢了。
是啊,以後她再也不能彈琵琶了。
眼淚不知何時浸濕了眼眶。
雪琯仰著頭,努力不讓淚珠掉下來。
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琵琶,就這樣拋棄了她,再也碰不得。
有個人替代了琵琶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若是連那個人也離開了,那她以後該如何活下去呢?
沉重的愛意如有實體,如山將人壓垮,如潮將人包裹,再也逃脫不得。
“雪兒,你哭了?
”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就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雪琯身形一顫,心頭一動,擡手擦了下眼角,倔強地搖頭。
“沒有,你看錯了。
”
君承堯不再說話,隻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
原本空蕩蕩的心,瞬間被填滿了。
雪琯冰涼的身體漸漸被溫暖,仿佛連冰封的心也暖了,忍不住開口。
“你怎麽來了?
”
君承堯把腦袋蹭在她後脖頸,輕輕咬了一口。
“雪兒,父王已經答應我了,隻要完成這次的任務,他就會放我們遠走高飛。
”
雪琯身形一怔,眼底陰騖一閃而逝,冷嗤出聲。
“我可不相信那個老狐狸。
”
是啊,她從來都不相信安王府的任何一個人,除了他。
君承堯聞言,有些著急,越發把她抱緊了。
“放心吧,雪兒,這次無論如何我都會離開王府的,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咱們可以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以後過著平凡的日子。
我可以出去打獵,你在家裡等著我,我會養活你的。
”
雪琯閉上眼睛,腦子裡描繪著他說的日子,覺得幸福又美好。
可心裡卻還有個聲音,一遍遍地淩遲著她。
真要為了他放過那些仇人麽?
真的要為了自己的幸福放棄報仇嗎?
她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一次嗎?
為了僅此一次的愛?
雪琯心裡萬分掙紮,卻又不願讓他看到眼裡的悲傷和掙紮。
可她比誰都清楚,君承堯要離開王府,比她放棄報仇還難。
等待著他的,不知道是什麽刀山火海呢。
她強迫自己暫且拋棄一切,隻跟他在一起,過完這一晚。
“你放開我。
”
君承堯正親著她香香的脖頸,冷不防聽到這一句,還以為又說錯了話。
“雪兒,怎麽了?
你不要說生氣。
”
雪琯轉過頭看他,見他一副委屈的大狗模樣,忍不住擼了一下他的頭髮。
“你一身的血腥氣,髒死了,還不趕緊去洗洗,還想穿著髒衣服一晚上不成?
”
君承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訕訕地松開手。
剛走開一步,又忍不住回來,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等我。
”
雪琯心裡一暖,朝他點頭。
她抱著軟墊,腦子裡有些亂,很快聽到腳步聲,那人已經回來了。
君承堯沐浴完,隻簡單地披了件黑色的裡衣,此時一看,又恢復了往日風流豔麗的模樣。
他長得不錯,就是平時喜歡冷著一張臉,渾身冒寒氣,讓人不覺忽略了他的美。
看著他一步步走來,雪琯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想到什麽。
瞧那般花枝招展的模樣,是想勾引誰呢。
他本就生的好,即便行走在暗夜裡,身上染滿血腥,卻有一種美玉落入泥淖般的震撼美。
君承堯偷偷看她一眼,見她沒有生氣,快走幾步上前,竄上軟塌,把她抱進懷裡。
他一眼就看到旁邊擺著的琵琶,心頭一疼,把她受傷的手捏在手裡,輕輕吻了一下。
“雪兒,對不起,是我不好。
”
他微微擡著頭,閉著眸子,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雪琯幽幽歎息一聲,又把他的腦袋拉下來。
“傻樣,我早就說過了,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自責。
”
她的指尖又軟又柔,貼在他剛沐浴過的皮膚上,好似春風吹動樹梢,癢癢的。
君承堯捉住她的手,每一根手指都輕輕地吻過。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若是可以,我寧願傷的是我的手,就算是把我的手砍了,我也沒一聲怨言。
”
雪琯低頭看著他,虔誠的模樣,讓人心疼。
“琵琶對我來說,確實重要,可如今,已經有人取代了琵琶在我心中的位置。
隻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算再也不能彈琵琶了,我也心滿意足。
”
她難得說出這般溫柔的話,露出這樣憐惜的神情。
君承堯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有些不真實感。
“雪兒,你不會要離開我吧?
”
要不然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為何突然這麽溫柔?
雪琯有些哭笑不得,乾脆像往日一般繃著臉,伸出指頭在他額頭戳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對你好,還不行?
”
君承堯順勢咬住她一根手指,不放開,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笑意。
隨著他動了一下,原本就松散的裡衣敞開,露出裡面精壯的身體。
雪琯冷不防看到,耳根子紅透了,卻又被上面縱橫交錯的傷疤吸引了注意力。
忍不住伸手撫摸上去,眼底盛滿了心疼。
“這道傷疤怎麽回事?
是你出任務的時候落下的嗎?
”
她之前經常幫他上藥包紮,但多數都是後背,卻不知原來身前也有很多傷口。
過了這麽久,還留著疤,可見當時受傷的時候,絕對是九死一生。
君承堯卻沒什麽感覺,大手壓在她的小手上,一起拂過傷疤。
“這道傷疤是為了刺殺一個武將,那人武功極好,警惕心也很強。
我跟他打鬥了許久,最後我刺了他一劍,他也回了我一刀,砍在這裡。
當時傷到了骨頭,傷口愈合後,就留下了疤,我也沒在意。
”
雪琯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話,卻忍不住心疼。
明明每一次都在死亡面前徘徊,他竟這麽雲淡風輕,到底是心大,還是心灰意冷甚至麻木了。
“那這一道傷口呢?
”
她的指尖來到離心臟很近的地方,放輕了力道。
君承堯壓在她的手上,劃了幾下,口氣依舊輕松。
“這一道傷疤,是我幫世子哥哥擋了一刀留下的,當時有人要刺殺,我就衝了上去。
這個傷口離心臟很近,若是再偏一點,估計就救不回來了。
”
雪琯有些聽不下去了,越聽下去,越想殺人。
安王府的人都是畜生!
沒有人性!
“那這裡呢?
”
“我被送去暗衛營的時候,剛開始有很多人,大家那時候還不知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
有些人就互相組團,畢竟一個團體想要殺死一個人簡單多了。
有個人看起來怯生生的,他總喜歡跟在我身後,時間長了,我也就默許了他的存在。
我還想著,最後能活十五個人,或許能保住他,跟我一起活下去。
誰知道有一天晚上,他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淬毒的短刃捅進這裡。
幸好我一向警惕,被疼醒之後,第一時間出手捏斷了他的脖子。
那時候疼的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是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個人要殺我,我不能死。
後來毒液入肉,潰爛了一片,暗衛營並沒有傷藥,隻能以硝石、火藥燒一燒,忍一忍也就挺過來了。
等我好了之後,恢復意識,才知道下手的人竟是他,心灰意冷,此後再也不跟任何人親近了。
這道疤留著也好,可以一直提醒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
君承堯說完的時候才發現,雪琯許久沒說話了,太安靜了。
他伸出雙手,把雪琯的頭扭過來,觸手一片冰涼。
雪琯哭了,無聲無息地哭。
眼裡水盈盈的,氤氳瀲瀲的泛著霧氣,睫毛上沾著珠露似的清淚,緩緩滴落。
君承堯心頭一跳,被嚇得手足無措,笨手笨腳地給她擦眼淚。
“雪兒,你怎麽了?
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不說了,你別哭啊,我心疼。
”
雪琯與他對視,水杏般的美目裡籠著淺淺霧色,瞧的他心尖都揪緊了。
她無聲地搖頭,眼底決絕一閃而過,忽而湊了過去。
她抱住那沒一處好肉的寬闊胸膛,好似抱著安王府風光無限表象下滿目瘡痍的斷壁殘桓。
唯有她一人心疼。
這個男人缺一個愛他的人。
君承堯被親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看起來傻呆呆的。
這是雪琯第一次主動吻他!
腦子裡好似有煙火綻放,興奮,愉悅,心酸,相互摻雜著。
這一刻,就算讓他死去,他都不會猶豫一下。
君承堯把人抱住,壓了下去。
兩個脆弱又孤單的人,被命運殘忍地拋棄在無常天地間,如卑微渺小的螻蟻。
小小的巢穴無法遮風擋雨,永遠無處容身,永遠如此孤惶。
唯有靠近彼此,才能得到一點溫暖。
卻又不知,風雨將至,小小的巢穴終將被衝散,不留一粒塵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