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金銀子，怕也是了得，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吧？
”

　　“那倒不一定，就是要預約，金老禦醫一天隻接十人診号，年紀大了，精力不夠，收費什麼的還是平價的，沒聽說有多高。
這回春堂的大夫是金老禦醫以前帶過的徒弟，人家也不是常年會在這裡坐館，就是隔三岔五的被請過來一趟，打響回春堂的名氣。
”

　　“原來如此。
”

　　……

　　看熱鬧的人，排成兩隊，紛紛往裡面看。

　　最中間留了一條通道，是給預約到号看病的人專用的通道。

　　今天有十個人候診。

　　每個病人在一大早的就到場了，先到先拿号，排隊等候。

　　神情墜墜。

　　像這種難得的機會，基本上都不是小病小痛的來預約的，都是四面八方，千裡迢迢趕來的鄉親們，特意來治疑難雜症的。

　　于掌櫃夫妻就在其中。

　　于夫人攙扶着丈夫，她們原本打算去省城看病的，聽說鄰縣金江縣的回春堂有禦醫坐堂問診，就趕緊過來了，排了幾天，才排上了号，今天終于有機會見到禦醫了。

　　激動得不能自抑。

　　千盼萬盼，就盼這一刻了。

　　于掌櫃這幾天，過得太煎熬了，再這樣等下去，他的命怕是都要等沒了，肚腹之内除了疼痛之外，還新增了嘔吐，渾身腫脹，吐痰都帶有血絲等症狀，情況糟糕之極。

　　“六号于正衛！
六号于正衛……”

　　裡面傳來叫号的聲音，于夫人激動道，“當家的，在叫我們，快，當家的……我扶你進去。
”

　　于掌櫃這幾日走路，都不能直立，要靠人攙扶着才能行走。

　　兩人滿懷希望的走進了内堂，看到了傳說中的金老禦醫，老禦醫氣色精神都相當的不錯，談吐舉止不俗，态度也和氣，客氣地問了于掌櫃的病情，又給他号了脈。

　　從号脈的手法上來看，就是專業的。

　　不愧是老禦醫。

　　号脈的時間有些長，金禦醫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半晌。

　　于掌櫃夫妻忐忑不安起來。

　　金禦醫收回手，又讓于掌櫃把肚腹的衣裳掀了起來，他查看肚腹外表情況……

　　一番常規操作之後。

　　“金禦醫？
我家夫君他這是什麼毛病？
我們看過好多地方了，他的肚子就是一直疼得厲害。
”于夫人的聲音都起顫音了。

　　她生怕聽出什麼不好的大病來。

　　金禦醫歎口氣，“縮腳腸癰。
已經處于很嚴重的地步了，恕老夫無能為力，唉，回去好吃好喝，有什麼心願未完成的，去做吧。
”

　　于掌櫃夫婦簡直是呆住了！

　　晴天霹靂！

　　怕什麼來什麼！

　　之前姜蓮珠給她診過，也是縮腳腸癰，她們不信，她們想去省城再看看。

　　沒想到，這下連禦醫都确診是縮腳腸癰了。

　　于掌櫃的人倦縮在椅子上，臉色蒼涼，是對即将到來的死亡的畏懼。

　　于夫人滿臉悲色，她對金禦醫道，“金禦醫，您能不能再幫忙看看，會不會是别的病？
我夫君平時好好的，怎麼就得了這種絕症呢？
”

　　金禦醫道，“縮腳腸癰初期隻是疼痛難忍，一時半會兒不會死亡，有的人得了縮腳腸癰，能活上十年都可以，你們是因為心急過于投醫了，又是猛藥，又是紮針，又是外敷内服的，把身體搞垮了，抵抗力下降，心理壓力又大，導緻你的縮腳腸癰已經引起了多方面的病變，唉，老夫水平有限，無力回天。
”

　　長歎一口氣，又道，“你們的診金老夫不收了，下一位吧。
”

　　于夫人還不死心，還想跪求一番，不想走。

　　被回春堂的小夥計拉住，幾個人一架，把他們架出去了。

　　邊道，“我們禦醫也不是神仙，求也沒有用，能治就治了，我們醫者仁心，把你們的診金都免了，就不要在這裡再搗亂了，影響後面的人來求醫，這裡人人都是有大病的，等不得，你們沒救了，别耽誤人家還有救的，回去吧。
”

　　于掌櫃夫婦就這樣被請了出去。

　　也沒有哭，神情雙雙木然，立在風中。

　　哭了太多次了，這下被禦醫确診了，心裡的那點僥幸再也沒有了。

　　反而，哭不出來了。

　　兩人站了良久，最後還是于掌櫃道，“回老家吧，不治了。
”

　　于夫人悲中心起，嗚咽回，“好。
”

　　***

　　第二天的姜氏醫館，附近來看病的鄉親們，仍舊人多。

　　反正是免費的義診，大夫醫術又高，不管有病沒病的，嘿嘿，都去瞧瞧看看，放心一些不是？

　　抱着這個心态，姜氏醫館門口，等候看病的人，是排成了長龍，排出一條街外面去了。

　　姜蓮珠也沒有顯得不耐煩，對待每一位病人，都是微笑的态度，說說笑笑的，有病沒病，但凡來了，相信她，她都給瞧瞧，有病治病，沒病預防，相當于體檢了。

　　把脈的次數多了，她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速度快了，經驗值提高了。

　　下午還來了一個姜蓮珠意外沒有想到的病人。

　　知書學堂的何老夫子。

　　何老夫子一來，排隊的街坊鄉親們，直接給他讓出了位置，讓他第一個去看，知道夫子忙，要教學子，讓夫子優先診病。

　　群衆沒有意見，姜蓮珠自然更沒有意見了。

　　這也可以看得出來，何老夫子在十裡鎮德高望重，尋常百姓都想望子成龍，尊重讀書人，要是讀書能考個秀才，全家都能跟着光宗耀祖的。

　　姜蓮珠請了何夫子坐下，“夫子，您是有什麼身體不舒服嗎？
”

　　何老夫子摘下他的石英眼鏡，“就是我這眼睛，經常看書，識字的，視物越來越不清楚了，前幾年還好的，現在年紀大了，老花了，聽說你看眼疾有一手的，我這眼睛你可否能治？
”

　　“讓我看看先。
”姜蓮珠站起來，看了一下何老夫子的眼睛。

　　先拿了一塊白布出來，在白布上寫上了幾個符号，測試了一下他的遠視能力。

　　又拿書本出來，分别測試了一下近視的能力。

　　最後，姜蓮珠道，“夫子，您這不屬于眼疾範圍，是正常退化生理現象，是由于睫狀肌的功能或者晶體囊膜彈性下降引起，沒有醫治的辦法，隻能說想法改善改善，最好的方法，還是戴老花鏡，你這老花鏡能給我看看，是多少度數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