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令腳下猛地停了下來。
魏帝的目的。
是南齊!
魏帝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北陵停戰,也沒想要借着宋瑾修拿下國師府。
他不過是想要借着宋瑾修這條魚攪亂王庭的渾水,借着主帥人選未定拖延北陵出戰的時間,他調兵睦南關是真的,讓尹豹暗中前往南境也是真的。
魏帝是想要假戲真做攻打南齊。
哪怕如夏侯令,也掩不住臉上震驚之色。
魏帝居然不惜冒着被北陵、南齊夾擊的風險,想要趁着北陵内亂難以出兵之前提前拿下南齊!
他怎麼敢的?
那南齊就算戰力不如北陵和魏朝,卻也并非短短幾日就能拿下的地方,兩國交戰稍有錯漏就是滿盤皆輸。
他就不怕拿不下南齊反倒讓得自己尾大不掉,被南齊牽制住兵力,到時候兩邊同時開戰會毀了大魏?
!
!
夏侯令急聲道:“立刻讓人傳信王庭,就說我有要事要見汗王!
”
下人遲疑:“可是國師還在禁足……”
“去跟汗王說,他若是想要北陵滅國,就盡管關着我!
”
夏侯令怒然出聲,待對上下人滿是愕然驚恐的眼神,這才強行将怒氣壓了一些。
“你就讓人跟汗王說,魏朝和南齊的事情有詐,宋瑾修是魏帝的人,他們不僅想要算計國師府更是整個北陵,公主府和其他諸部都落入他們陷阱裡了。
”
“你跟汗王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當面商議,讓他務必見我一面,否則會出大事。
”
那下人聽夏侯令說的慎重,心中也是提了起來。
“奴才這就去。
”
……
公主府。
烏娅挑眉:“你說夏侯令要求見汗王?
”
“是。
”
下方之人跪在地上:“國師府的人說,國師有要事要跟汗王商議,攸關北陵存亡,還說國師說宋瑾修是魏帝的人,公主和驸馬還有諸部長老都被他給騙了。
”
烏娅聞言頓時笑出聲:“瞧瞧,夏侯令這是急了?
”
她斜倚在榻上,朝着身旁的季容卿說道:
“我還當他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結果這才關了幾日就坐不住了,居然還能扯出這種話來,那宋瑾修要是魏帝的人,那當初把宋瑾修撿回來的他又是什麼?
”
烏娅的确厭惡宋瑾修,可不代表會信了夏侯令的話。
誰不知道宋瑾修當初從魏朝逃出來時有多狼狽,被夏侯令撿回北陵之後更如喪家之犬,跪在他面前求活。
烏娅還聽說宋瑾修父母親人全都慘死在魏帝手裡,曾經顯赫家族也被魏帝一手毀的幹淨。
他會幫着魏帝成為他的探子?
簡直可笑!
烏娅笑着嘲諷了幾句,扭頭看向季容卿時,卻見他眉心輕蹙。
她頓了下:“怎麼,你還信了夏侯令的話?
”
季容卿搖搖頭:“不是信他的話,是覺得夏侯令此舉有些奇怪。
”
烏娅挑眉:“奇怪什麼?
”
季容卿說道:“夏侯令性情極為自負,他在北陵經營多年,暗中勢力盤踞王庭、諸部,就算被奪了國師令困在府中也沒有傷及他根本,按理說他不該這麼快服軟才是。
”
以夏侯令的性情,他被呼延闵“背叛”,定會想盡辦法讓這位汗王知道他的厲害。
國師府積勢多年,或明或暗投奔他的人不計其數,從王庭到軍中,隻要夏侯令開口,哪怕隻是讓那些人留在府中不理會王庭号令,就足夠讓呼延闵難以應付,皇城更會亂成一團。
屆時呼延闵察覺離不開國師府必定會跟夏侯令服軟。
季容卿都已經準備好了如何應對到時的亂局,趁亂奪了那些人手中之權讓夏侯令吃個大虧,可沒想到夏侯令居然主動服軟求見呼延闵。
這根本不像是他的性格。
烏娅卻沒想那麼多:“說不定是他察覺到這次情況跟以往不同,呼延闵也想過河拆橋。
”
見季容卿依舊皺着眉頭,她說道:
“你别想那麼多了,就算宋瑾修是魏帝的人又能如何,他如今對付的又不是我們,而且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夏侯令壓下去,難不成還真要放他去見呼延闵?
”
“他那張嘴可是能說會道得很,呼延闵本就有些後悔了,要是讓他們碰頭他必定會幫着國師府脫困。
”
烏娅見他依舊不說話,靠近一些。
“容卿,夏侯令左不過就是說些危言聳聽的話,眼下最重要的是主帥之事,要是夏侯令出來,他一定會搗亂讓桑齊納難以領兵。
”
“出兵的事拖延不了幾日,這領兵之權必須落到宗聿部手裡,絕不能出差錯。
”
她比呼延闵更有資格當汗王,也比勾心鬥角的他更在意北陵。
當初要不是夏侯令耍了手段,讓南齊那姓施的趁亂害死了父汗,讓北陵大亂險些四分五裂,這王位本該是她和宗聿部的,又怎麼可能輪得到呼延闵。
她和母後假意臣服,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來這個機會,隻要桑齊納名正言順的領兵,将南魏打回去之後,這北陵就是他們宗聿部說了算。
到時候呼延闵算是什麼東西?
烏娅側頭靠在季容卿肩頭,纏着他腰身:“容卿,你會幫我的,對嗎?
”
季容卿伸手拉住了意圖攀上他腰間鑽進衣擺之中與他親密的手,作勢退開了一些,在烏娅猛地擡頭忍不住面露戾氣之時,又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季容卿與她十指交纏,神色間滿是溫情。
“我自然會幫公主。
”
“這北陵會是公主的,無人能比得過你。
”
烏娅原本戾氣的眼被羞怯取代,她瞧着身旁人俊逸的臉龐,看着他滿目深情的模樣,忍不住紅着臉歪着身子靠近他懷裡。
“我就知道你最好。
”
烏娅擡頭朝着下面的人說道:“汗王既然下令讓國師禁足,那就讓他好生在府中思過,國師府的任何消息都不必傳進王庭,還有,不準放國師府的人出府半步。
”
“是,公主。
”
人退了出去,烏娅臉上恢複了溫軟,她伸手落在季容卿胸前。
“容卿,我想……”
“公主,我身子未愈。
”
季容卿再次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