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你回來了!
”
錢琦月瞧見棠甯過來滿是驚喜,她連忙起身幾步迎了過來。
“你還好嗎?
順不順利?
那些狗東西有沒有傷了你?
我都跟你說了讓我跟你一起出宮去抓人,你非得将我留在宮裡,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久沒回來我都快要擔心死了……”
明明方才還故意作怪逗着太皇太後的少女,此時臉上全是外露的焦急,嘴裡的話更是跟豆子似的一句接着一句蹦出來。
她不像是旁人那般恭敬生疏,反而拉着棠甯的手就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仿佛連她身上破點兒皮都要瞧出來的模樣。
俏目微紅,眼底滿是嗔怒的急色和擔憂。
棠甯伸手拉着錢琦月的手輕笑:“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該回你哪一個?
”
錢琦月噎住,紅着眼瞪她。
棠甯笑起來:“好了好了,我沒事,有耿霁他們護着沒人能傷得了我,況且外間大局已定,我出宮本就是為了收尾,順帶着瞧一瞧藏在京中的那隻老鼠到底是誰,何必讓你跟我跑這麼一趟?
”
“你可是我最放心的人,太奶奶還在宮裡,有你守着我才安心。
”
對着錢琦月時,棠甯沒了在外的威嚴,臉上笑盈盈的,眉眼如月微彎。
錢琦月向來就是個好哄的,兩句話的功夫就破涕為笑,卻還忍不住繃着臉朝她嘟囔:“你就知道哄我!
”
棠甯哄好了錢琦月,這才擡腳朝着裡間走去,原本床前或坐或站的幾人都是連忙行禮。
“參見皇後娘娘。
”
“起吧。
”
棠甯随口讓人起身後,掠過其他人徑直到了太皇太後身前:“太奶奶身子可還舒坦?
方才我聽念夏說您今兒個精神頭不錯,能與人說笑了,看來是秦姊姊的藥開得不錯,今日我就不扣她藥材了。
”
秦娘子站在一旁頓時出聲:“皇後娘娘您講講理,我連診金都沒拿,您怎麼還好意思克扣我藥材。
”
說完她朝着床上的老人抱怨:“太皇太後您也管管皇後娘娘,哪有她這樣欺負人的?
”
太皇太後臉上消瘦了許多,哪怕日日湯藥奉着也依舊帶着病弱的蒼白。
她被秦娘子的話逗笑,伸着手指虛點了點棠甯:“你呀,别欺負秦娘子性軟。
”
複又朝着秦娘子說道:
“這段時日外間不少人送了各種藥材過來,好的壞的哀家也分不清,待會兒你自個兒去哀家私庫裡尋,尋着什麼喜歡的,都歸你。
”
秦娘子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太皇太後是如今宮裡唯二的尊長,但昭貴太妃更多是陛下娘娘為了施恩,惟獨太皇太後是這大魏頂頂尊貴的人,蕭厭登基之後,因着對太皇太後的看重,外面的人自然也想着要借讨好太皇太後來親近帝後。
能夠送進太皇太後宮裡的藥材,莫不都是些極為難尋且年份很高的天才地寶,那些東西對于秦娘子這種行醫之人來說,可是萬金都難求來的寶貝。
秦娘子頓時笑靥如花:“民女多謝太皇太後!
”
棠甯瞧着有些失笑,她知道秦娘子并非貪婪之人,不過的故意配着她逗樂。
她和蕭厭都曾受過秦娘子恩惠,更曾得她救命之恩,當年若非秦娘子,蕭厭怕是早就沒了性命,又怎能改頭換面入了京城甚至瞞過了所有人。
秦娘子從未曾自居救命恩人對她和蕭厭求過什麼,她本也是一心為醫之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走遍大江南北,學習鑽研醫術,然後将一身本事傳承下去,她是為了太皇太後的身子才留在了京中。
棠甯眉眼軟和了下來,朝着秦娘子說道:“太皇太後都這麼說了,本宮也不能不表示一二,本宮那私庫你也去一遭吧,太醫署那邊由得你取用,省得回頭說本宮苛待了秦大醫師。
”
秦娘子眉開眼笑,連忙故意作揖:“那皇後娘娘可别心疼。
”
棠甯沒好氣睨了她一眼輕哼了聲。
太皇太後和錢琦月也是被逗得笑起來。
屋中氣氛一時極好,太皇太後臉上也因歡快多了幾分血色。
太皇太後問起了昨夜的事情,棠甯也沒做隐瞞,簡單跟太皇太後說了一遍。
得知鳴珂身份,寝殿裡所有人都是面露錯愕。
知曉藏在暗處的人是陸家那個庶子,更知當年與棠甯訂過親的那個陸家三郎成了北陵權臣,與人合謀屠殺大魏邊城百姓,太皇太後更是動怒連聲罵了幾句“畜生”。
棠甯生怕太皇太後氣出個好歹,連忙替她撫背順氣:“太奶奶别動氣,那陸九安已被生擒,陸執年也不會太遠了,我和阿兄定會替那些枉死百姓讨個公道。
”
秦娘子也是在旁說道:“是啊太皇太後,您可别氣壞了自己,陛下什麼性子您是知道的,那陸家二人做出這等惡事,陛下定然不會饒了他們,您呀就好好養着身子,等着看他們的下場。
”
太皇太後聞言這才稍減怒氣。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秦娘子見太皇太後精神還好,先行退了下去。
錢琦月在宮中呆了一宿,也挂心着錢夫人她們,也緊跟着出了宮。
等人都走後,殿内就隻剩下惠王妃婆媳以及王玉珍。
之前人多的時候說說笑笑,三人還能勉強能撐着不露怯意,可這會兒再無旁人,棠甯也靜默不出聲時,三人隻覺得仿佛置于火上,渾身都緊繃着幾乎發抖。
太皇太後突然出聲:“阿甯,昨夜事情已了,惠王他們你如何處置?
”
棠甯淡聲道:“惠王攜子謀逆犯上,撺掇邊關将領造反,勾結世家禍亂江山,我已命人将他們逐出皇室,惠王父子及惠王府其他子嗣親眷,全部斬首,以儆效尤。
”
惠王妃臉色雖然變白卻還能勉強穩得住身形,惠王世子妃卻是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
棠甯朝着她們看了過來。
惠王妃緊跟着也跪了下來:“皇後娘娘,妾身有冤。
”
沒等棠甯說話,她就已然矮了身形,整個人跪伏在地。
“妾身當年并非自願入惠王府,實乃被逼無奈才成為謝倬續弦,但妾身入府多年與謝倬無半絲恩愛,謝倬為替其子保住世子之位,不願續娶血脈威脅原配之子,早早便以藥物絕了妾身為母的機會。
”
“妾身怨恨謝倬,不甘替他野心陪葬,還望皇後娘娘明鑒,能饒妾身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