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臉色一變,猛地扭頭看向紀王妃,眼神瞪着她時一副“你多嘴什麼”的厲色。
紀王妃卻是側開臉,她恨死了宋棠甯先前讓她和玉妍當衆丢臉,更恨她仗着蕭厭就嚣張跋扈,逼着堂堂王府郡主給她一個爹娘早死的孤女道歉。
如今眼見着有人揭了蕭厭的皮,更有可能将這個閹人拉下去,若是蕭厭真跟陸皇後早有勾結,那陛下定然不會容他!
紀王妃自然想要跟着落井下石,徑直避開紀王眼神說道:
“陛下還是好好查查的好,蕭督主可您最信任的臣子,陸家事更一直都是他來查的,他怎會違逆聖意與皇後私下往來,莫不是有人借他之名哄騙了皇後。
”
“這般,可别冤枉了蕭督主。
”
此言一出,殿中安靜的落針可聞。
紀王妃口口聲聲說要查清免得冤枉了蕭厭,可話裡話外卻是暗指蕭厭跟皇後私下早有往來。
陸家的事從頭到尾都是他查的,如今更被斬草除根,那蕭厭到底是什麼時候勾結上陸皇後的。
是在陛下查陸家之前,還是查陸家之後?
紀王妃就差直接跟安帝說蕭厭有問題,紀王看着蕭厭冷然的臉,險些氣厥了過去,望着紀王妃時更是恨不得破口大罵。
蕭厭和崔林還有世家之間的事情,跟他們紀王府有什麼關系?
!
今夜就算真有人設局想要弄死蕭厭,可誰能保證蕭厭一定能死,這個時候靜觀其變才是上策,無論蕭厭和崔林誰赢都跟紀王府無關。
可她偏偏上趕着去落井下石,萬一事情反複蕭厭沒事,那他們紀王府就完了!
紀王妃這個蠢婦!
紀王恨不得掐死紀王妃,但安帝顯然是因紀王妃的話疑心更重,他将目光落在蕭厭臉上,沉着眼開口。
“朕何時讓你說過這種話?
”
蕭厭皺眉:“微臣沒有。
”
“沒有,那皇後死前為何會提蕭督主的名字?
”崔林說道:“難不成是蕭督主背着陛下做了什麼?
”
他看向蕭厭時神色陰鸷,那還未養好的病容上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嘲弄。
安帝臉色越發陰沉。
殿内所有人都是看着蕭厭。
蕭厭立在台階之前,感受着各色目光,半晌才出聲。
“不過是旁人随口了幾句,陛下莫不是就要疑心了微臣?
”
崔林沒等安帝開口就搶先道:“蕭督主何必顧左右而言其他,若非你跟皇後關系莫逆,她何故死前說那番話,如今有人親耳聽到,蕭督主難道不解釋一下?
”
“本督解釋什麼?
”
“自然是你與皇後之事。
”
呵。
蕭厭輕笑了聲:“本督和廢後能有什麼?
她是本督親手送進冷宮的,若真有關聯何故如此,倒是崔尚書,你好像很希望本督跟廢後有什麼往來?
”
崔林頓怒:“我隻是因宣夫人的話才說這些,你少污蔑我!
”
“是嗎。
”
蕭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嘲諷的毫不掩飾。
沒等崔林瞪眼回來,蕭厭就直接朝着安帝道:
“陛下,崔尚書所言是真是假尚且不論,而且不管廢後死前到底說了什麼,眼下最要緊的,難道不該是先将驚吓到宣夫人的那兩個宮人擒拿?
”
“禦花園内巡邏禁衛極多,兩個宮人卻能敢明目張膽截殺命婦和太後宮中女使,這般大的動靜未曾驚動任何人。
”
“還有紫宸殿外,禁衛無數,閑雜人等稍有靠近便會被阻攔,宣夫人披頭散發滿身狼狽,卻能憑着一腔孤勇不得通禀就自己闖了進來,一直到了殿前才驚動了赴宴朝臣。
”
“若非是虞統領這邊早有吩咐,便是宮中禁軍防衛被人動了手腳。
”
“我沒有!
”虞延峰頓時急聲道。
“我自是相信虞統領。
”
蕭厭看着安帝:“微臣被人污蔑幾句沒什麼要緊,反正微臣仇家遍地,早就習以為常,可禁軍若是出了差錯,甚至有人能夠随意調派,那危及的便是陛下和宮中衆位娘娘周全。
”
虞延峰臉色瞬變,猛地就朝下一跪。
“陛下,宮中禁軍防衛乃是微臣職責,無論是禦花園中還是紫宸殿外,微臣都有派人十二個時辰巡守。
”
“今夜宮中飲宴,沒有陛下吩咐,微臣是絕不會縱人擅闖紫宸殿,除非禁軍被人動了手腳!
”
安帝微眯着眼神情莫測,倒沒懷疑是虞延峰做了什麼。
紫宸殿内外防衛都是他一人安排,宮中禁衛更聽他之令行事,若是當真有人在宮中行兇,禁軍無所察覺,殿前禁衛又連個婦人都攔不住。
首當其中的虞延峰就會難辭其咎,他這禁軍副統領的位置也坐不下去。
安帝心思微轉時,面色冷然看了眼崔林,然後開口:
“虞延峰,你即刻帶人搜捕宮中,将那兩個膽大宮人給朕帶過來,若讓人跑了,朕饒不了你!
”
虞延峰聞言猛地松了口氣:“微臣這就去!
”
他起身時看了蕭厭一眼,忍不住帶上幾分感激之色。
哪怕安帝嘴裡言語嚴厲,可顯然也知道今日之事與他無關,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蕭厭剛才之言。
要不是蕭厭出言點出其中利害替他撇清幹系,他就算有八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虞延峰記了蕭厭一情,恨恨掃過崔林之後,才大步朝外出去帶人抓人。
而紫宸殿這邊,宴樂停了,殿内舞姬退了下去,先前歡快氣氛半絲不剩。
安帝未曾開口讓宣夫人起身,宣夫人跪在地上哭着哭着聲音不由自主就小了起來,整個大殿之上都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安靜的吓人。
安帝不出聲,其他人也都屏氣凝神不敢開口。
直到過了許久,殿外再現喧嘩,虞延峰提着個穿着太監衣裳的人大步走進來,他身後還跟着身穿盔甲之人。
除了打頭幾人擡着兩具屍體外,其他則是押着十餘個被綁的嚴嚴實實、嘴裡塞着東西,扒了輕甲隻着裡間白色裡襯的男人。
一行人入内時,殿内那些婦人、女郎都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好在那些人雖然衣着不得體,卻也未曾袒露肌膚,那驚呼聲才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