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話音剛落,梁廣義臉皮子就一抽。
他怕不是瘋了!
!
“蕭督主,我們幾家不是陸家,藏書斷不可能給榮晟書院,更何況八十萬金,别說是大魏國庫,就是周遭諸國怕也拿不出這麼多銀錢。
”
“老夫誠意與你商談,你這般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毫無商議之心……”
“本督本也沒想跟你們談。
”
蕭厭一句話讓梁廣義臉色鐵青,他單手搭在身後憑幾上,袖口垂落時神色淡漠至極。
“若不是怕棠甯厭惡,本督也欠榮太傅和曹公人情,你以為本督願意見你?
區區八十萬金,怎能換回賀家千餘條人命。
”
梁廣義被蕭厭怼的無言以對,深吸口氣竭力壓着不滿:“可八十萬實在太多,其他幾家不會同意的,老夫可以做主改為三十萬……”
“你以為本督是在跟你商量?
”
蕭厭直接态度強硬地打斷了梁廣義的話:“你們幾家當初扒着賀家屍骨傷吸血噬髓,如今想要想要抽身豈是那麼容易。
”
“八十萬金雖多,但本督查過你們家底,合你們幾家之力雖會傷筋動骨,但以此買斷往日恩怨保世家安然,換本督從此之後不再追究賀家往事,太師敢說一句不值?
”
“他們幾家若是不願,本督自然不強求,隻是接下來太子想做什麼,便也跟本督沒什麼關系。
”
“你!
”
梁廣義怒目而視。
蕭厭擡眼毫不退讓。
爐中炭火正旺,烹得壺中水浪翻滾,那浮起的水泡遇冷裂開,水汽濺了出來,落在炙熱滾燙的炭爐之上發出刺耳的“嗤嗤”聲。
像是在嘲諷梁廣義的色厲内荏。
梁廣義眸色陰沉,臉上變幻不斷。
八十萬金實在太多,就算平攤下來他們每家也要十餘萬,哪怕幾家皆有家底可想要拿出來也得扒皮抽血才能湊得足,可也正如蕭厭所說,這是踩着他們底線并未趕盡殺絕,若能換他們從此次事情抽身,往後不究賀家舊事,未必不值得。
而且梁廣義看得出來,蕭厭不是虛張聲勢,這八十萬金他勢在必得。
他們若是拿了,蕭厭願意息事甯人,遏制太子不再胡鬧,若是不拿,這厮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曹德江見梁廣義面露猶豫,顯然心有糾結,他看了蕭厭一眼,伸手拉過梁廣義側身低聲道:
“梁太師,有些東西不是銀錢可比,賀家當年丢的可不止是八十萬金。
”
他壓低了聲音與他耳語:“況且崔林得罪蕭厭尚在獄中,崔家上下恐怕惶恐至極。
”
“你礙于往日情誼,出面替崔家周旋,想辦法替他們平息崔林勾結宣秦氏陷害蕭厭之事,讓太子不再追究他以廢後之死禍亂宮中死罪,崔家定會對你感恩戴德,也必會多有酬謝。
”
梁廣義心中一動。
如今世家之中,崔家最是危險,其他幾家跟蕭厭都是舊怨,惟獨崔林先前宮中陷害幾乎想要置蕭厭于死地,蕭厭若是一意追究,崔家首當其沖必定全族難安,他若答應替崔家從中說和,隻讓崔家破财保命,他們想來是願意的。
崔家在幾家之中算得上是最有錢的,那崔家長子的媳婦娘家也極為巨富。
若是讓崔家以二十萬金……不,三十萬金買崔林性命,剩下五十萬金其他幾家分攤……
梁廣義被曹德江說動,眼神閃爍了下對着蕭厭退讓半步:“若老夫答應蕭督主要求,湊齊這八十萬金,蕭督主是否當真願意了結過往恩怨?
”
蕭厭冷淡:“自然。
賀家正名之後,隻要你們往後不主動挑事,不尋本督晦氣,關于賀家一筆勾銷。
”
“那其他……”
“梁太師,八十萬金不是萬能的,本督耐心有限。
”
梁廣義聽到蕭厭的話瞳孔縮了縮,想說什麼,可最終到底一句沒再開口,他隻是沉聲道:“好,八十萬金,半個月内老夫會讓世家之人奉上,請旨讓蕭督主襲爵的事老夫也會辦到……”
“還有你們幾家的藏書。
”
見梁廣義想拒絕,蕭厭散漫道:“本督欲向棠甯求親,奈何家底單薄,棠甯身為榮氏女,又有首富顧家家主庇護,尋常金銀之物下聘太過俗氣,想必梁太師能夠理解。
”
梁廣義:“……”
他理解?
他理解個屁!
梁廣義一口郁氣積在心口,隻恨不能罵蕭厭一句不要臉。
他嫌金銀俗氣,倒是别獅子大開口,恨不得将他們幾家抽筋扒皮、敲骨吸髓。
這頭狠狠咬下他們一塊肉敲走八十萬金,轉頭又一臉清高不染塵埃,要不是曹德江在旁拽着,梁廣義簡直恨不得一壺熱水潑他臉上,讓這無恥小賊洗洗腦子!
“梁太師,冷靜,冷靜……”曹德江低聲道:“一些藏書而已,小不忍則亂大謀。
”
“一些而已?
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倒是将你那些寶貝藏書給他試試?
”
“老夫又沒得罪蕭督主。
”
“你……”
梁廣義氣結。
曹德江見他狠狠瞪自己,咳了聲扭頭看向蕭厭:“蕭督主,梁太師既已退讓,這藏書之事的确太過為難于他,這些本就是世家立足之本,一下子要去一半其他幾家定不會答應,不如你也退上半步如何?
”
蕭厭見梁廣義臉都氣青了,大有翻臉之意,他說道:“退一步也不是不可以,但本督給棠甯的賀禮不能少。
”
“要麼,七大世家各取一半藏書送入榮晟書院,要麼,本督隻要一成真迹,但你們幾家要允書院學子入内抄錄所有藏書……”
“不可能!
”
梁廣義斷然拒絕:“世家重地,豈容人随意踏足,更何況藏書之地若叫外人随意進出,這與将其送給你們有何區别?
”
“那就一半藏書。
”
“休想!
”
蕭厭神色陡然冷下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梁太師是不願賀本督跟棠甯大喜?
”
“你!
”
梁廣義隻覺他無理取鬧,他跟宋棠甯如何跟他們有什麼關系,憑什麼讓他們掏空家底來道賀?
!
他忍不住怒目而視:“蕭厭,老夫已經一再退讓,可你别欺人太甚!
”
蕭厭指尖點着側臉:“就是欺你,你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