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來慶氣的怒目橫眉,隻覺得安帝就是個老不要臉的,他都多大年紀了還想來糟蹋他表妹,巧晴那般年少的小女娘,怎麼可能入宮去伺候那個連皮都皺在一起的老頭子。
就連一旁曹德江也是滿眼怒氣,覺得太後是病糊塗了。
倒是一旁蕭厭神色還算冷靜,隻有皺眉問道:“太後是直接與您說的?
”
傅老夫人臉色難看:“沒有明言,但她話裡話外都說陛下膝下子嗣單薄,後宮妃嫔也死氣沉沉的瞧着沒有鮮活氣,我剛開始還沒聽明白她意思,可誰知她話音一轉就開始誇贊巧晴漂亮鮮活,詢問她親事。
”
“我當時覺察不對,便推說許家那邊已經替巧晴議親,也有了心儀的人選,但太後卻說未曾訂親便不作數,還說巧晴這般好模樣的女娘該有個更好的前途。
”
往日太後與傅老夫人有些交集,在傅老大人走後對傅家也頗為照拂,所以太後召見傅老夫人就去了。
誰能想到太後居然是替安帝來當說客,讓傅老夫人轉告兒媳去告知許家那邊宮中的意思。
傅老夫人幾番忍着才沒當場失态,可出了宮之後就心神郁郁。
她側眼看向一旁手邊桌上放着的錦盒,那盒子蓋子未開,可外間金漆描邊,十分精緻。
“這是我出宮前太後讓人賞給巧晴的,她直言巧晴今日與阿慶母親一起去了承恩侯府,說待她們回來時讓我将這套首飾送給巧晴當作見面禮,大哥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
曹德江臉色無比難看,就連傅來慶也懂了太後送這東西的意思。
宮中知曉表妹一舉一動。
他們對表妹進宮的事情也是勢在必行。
傅來慶怒聲道:“太後這是強人所難,巧晴才多大,陛下多大了?
後宮那麼多嫔妃還不夠讓陛下享樂的?
”
“再說陛下膝下除了太子還有七八位皇子,不說出生有疾的大皇子和死了的四皇子,就說五皇子、六皇子他們,還有年幼的九皇子,他哪裡就子嗣單薄了,他們分明是找借口想要強迫巧晴進宮。
”
“祖母,這事情不能答應!
”
别說宮裡貴妃、四妃皆全,太子已經成年,其他皇子、嫔妃都不是好招惹的,就說安帝自己也是個無恥卑劣之徒,瞧着都半隻腳踏進棺材裡了。
巧晴要是成了他嫔妃,那一輩子就都毀了。
傅老夫人臉色難看:“我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情不能答應,可是宮中若是下旨,明言讓巧晴進宮伺候,許家難道要抗旨不成?
況且你覺得你母親他們遇見這種事情可會拒絕?
”
傅來慶臉色一僵。
他母親向來是個不怎麼着調的,父親也不争氣,他們二人眼界不高心心念念想得是如何讓傅家更加顯貴,讓自己能在京中更進一步。
他們連他的婚事都想拿來算計,一心想着讓他“攀了高枝”,能娶個公主、郡主的,更何況是表妹一個女娘。
若是能送她進宮去當娘娘,太後和安帝再表露出一些恩寵。
以他父親、母親那糊塗性子,說不得第一個出頭去勸說許家答應……
曹德江也是知道自家外甥夫婦那性子,實在是扶不起來的阿鬥,要不然自家妹妹也不會憂慮之下早早就将傅來慶送到曹家教養,她就是怕那兩人教着傅來慶左了他的性子。
曹德江沉聲道:“這事不能讓阿慶的父母插手,但是陛下那邊……”
他扭頭看向蕭厭:
“你覺得怎樣才能斷了陛下這心思?
”
蕭厭摩挲着衣袖,擡頭道:“他想讓許家女進宮,無非是覺得她父親許随宏在兵部。
”
“奚衛方被處死之後,如今兵部尚書的位置還空缺着,左侍郎嚴柏是我們推上去的人,他不願意将兵部交給他,所以急需要一個自己人。
”
“而且京中皆知曹公與傅家關系,許家又與傅家千絲萬縷脫離不了,曹家和傅家早就沒有未出嫁的女娘,他才将主意打到了許家身上,想着借此能拿捏于您,若許家出事,小傅大人和他母親必被牽連,到時您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
安帝這是急了,才想出這種無恥昏招。
蕭厭沉吟片刻:“宮中既然還沒下旨,太後也沒跟老夫人明言,這事情就還有轉圜餘地。
”
“我記得許随宏的性子還算不錯,并非那種奴顔媚骨之人,老夫人可直接尋上他跟他說清楚此事利弊。
”
“若他是愛女之人,就讓他盡快替許小娘子定一門親事,宮中問起就說是他們問禮之前尋人算字時,說二人婚事與府中長輩有祈福之效,但需隐瞞半年才能對外言明,連傅家也不知此事。
”
“如若許随宏并非那般愛女之人,不願為了許小娘子與宮中對上,那就尋太子吧。
”
傅老夫人皺眉:“太子?
”
蕭厭“嗯”了聲:“老夫人該知道太子與陛下之間紛争,他們本就是你強我弱的局面,太子如今壓着陛下更勝一籌,要是陛下重掌朝權,太子第一個倒黴,他不會願意看到陛下有機會拉攏許家和曹家。
”
太子的手段有時候雖然拙劣,但亂拳打死老師傅。
隻要能攔着安帝得權,太子定會盡心盡力阻攔許家女娘進宮。
傅老夫人聞言若有所思。
蕭厭說道:“老夫人可以先找許家,看他們是什麼打算。
”
傅老夫人點頭:“好,我晚些就去許家。
”
許家女娘的事旁人都不好插手,畢竟她并非傅家和曹家的姑娘,雖然與他們親近但她婚事不由她們做主。
傅老夫人知道蕭厭能出主意已經是極好,她歎氣一聲:“太後真的是變了,想當年她未曾入宮之後,最是看不上這般算計女娘的人。
”
曹德江聞言搖搖頭:“皇宮本就是個裝了世間污穢最為肮髒的染缸,再幹淨的人進去也難以維持秉性,更何況太後還是陛下生母。
”
安帝處境艱難,太後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旁人奪了他們母子的權勢,哪怕那個是她的親孫兒。